第七章:天堂客棧(二)

第七章:天堂客棧(二)

所謂的「沙漠艷遇」就是參觀香妃墓,而「西域寶藏」則是石頭城旅行團。

當兩個美女噴著煙講完兩個成人段子之後,和盤托出了兩條線路的優惠價格,逼著徐罔文選擇一條。

徐罔文拉著美女的玉手摘下黑邊眼鏡滿臉堆笑:「下次一定去香妃墓,這次真不行,實在抱歉!」

原來是客棧推薦旅行線路賺中介費的,不過這種方式還真充滿誘惑,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美女陪伴探險的,尤其是那些想入非非玩艷遇的臭男人們。別看徐罔文文質彬彬,美女兩句話就把他給攻陷了,比上床還容易。

就在錢飛百無聊賴地伺候著舒妃的時候,陳老闆領進一個黑瘦的中年漢子,楚楓一眼便看出來是在角落裡喝酒的那個。

「舒小姐,班杜爾汗是遠近聞名的荒漠探險嚮導,為接您這單生意推掉了不少業務!」陳禿子滿臉堆笑,鋥亮的腦門子滿是智慧的模樣。舒妃甩過幾張鈔票,陳老闆慌忙接住,伸出大拇指:「謝了!」

這是中介費,不管舒妃要不要班杜爾汗當嚮導,這筆錢是省不下的。班杜爾汗拘謹地向舒妃等人行平手禮致意:「班杜爾汗願為各位效勞!」

聲音很低很謙恭,帶有當地人那種天生的憨厚和樸實韻味,裡面還夾雜著一種特有的精明。這是嚮導應該具有的睿智和沉穩。

「哪條線路最有挑戰性?」斜靠在軟沙發里的錢飛上下打量著班杜爾汗,既然舒妃把試探任務交給他,必須得負起責任,但錢飛從不按常理出牌,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掃一下就大概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班杜爾汗也不在話下。

儘管他盡量保持著冷靜。

「不要相信他們說的那幾條線路。」班杜爾汗略顯緊張地看著錢飛:「她們編故事無非是騙中介費,拿錢之後不會管你們。我對荒漠很了解,知道什麼地方最有挑戰性,但很危險。」

舒妃微微點頭:「不在他們推薦之列嗎?」

「是的,那裡至今沒有被開發,荒蕪到原始狀態,我也幾年沒有去過了。」班杜爾汗面露虔誠地平視著妖嬈到骨子裡的舒妃:「我向您保證!」

「有點意思!」錢飛瞥了一下嘴起身輕輕地撞一下班杜爾汗,卻沒有撞動,這傢伙的下盤很有料啊!

班杜爾汗主動後退半步:「如果你們想要真正探險的話,可以去試一試,不過費用會高一些,翻倍。」

「費用不是問題,這是預付款。」舒妃扔過一打錢,估計有一萬多,這對於偏遠之地的人而言比其年收入還多。有錢人出手就是狠,尤其是女人。

班杜爾汗接住錢,臉色也緩和了一些:「謝謝老闆,荒漠探險最重要的是準備充足,以防不測。」

「我們已經準備了一些,看看還缺什麼,你提個意見吧。」錢飛打了個響指走出舞廳。

天黑得徹底,錢飛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麼黑的夜了,讓他忽然想起了當年夜訓拉練鑽山窩子的一幕。

客棧外面一輛越野車附近閃過兩個黑影,一閃即逝。錢飛有點眼花,感覺是人影,但衝出去的時候已經消失不見,只看到一個服務員拎著水桶進來。錢飛圍著越野車轉了兩圈,檢查一下車門,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越野車裡裝著部分物資,食物和水要在這裡做最後的補充。班杜爾汗看一眼所帶的裝備,若有所思地看著錢飛:「我有一輛貨車隨行,裝食物、水和汽油,你們人太多,帶這點物資只能有去無回。」

「一切聽你的。」錢飛一頭鑽進班杜爾汗的那輛破舊的長城皮卡里,打了一聲呼哨。班杜爾汗開著長城皮卡向補給站入口的方向駛去。

就在皮卡駛離的時候,從越野車下面滾出來一個人,一張刀疤臉陰鷙地望一眼天堂客棧大門,剛想撤離,卻忽然發現有人晃出來,又敏捷地滾進了車底下。

楚楓掃視一眼空曠的小街和客棧門前的兩輛越野車,旁邊的一個服務員緊張地賠笑,卻被詹莎莎推到一旁,女人似乎有天生敏感細胞一般,她似乎發現了某種危險。

詹莎莎望一眼漆黑的天空和空地上的兩輛越野車的影子,暗中將越野車的鑰匙塞進楚楓的手裡,貼著楚楓的耳邊吹了口酒氣:「大門朝西路橫房前,這是斷財的風水!」

楚楓有意避開詹莎莎,一言不發地走到越野車前,女人特有的香味讓他的頭有點暈,如果自制力不強的話早就受了她的魅惑,後果不堪設想!楚楓開車門打火發動馬達,發動機轉數一下竄到了三千轉以上,詹莎莎一頭鑽了進來,身體靈活得像個猴子!

越野車咆哮著竄了出去,差點撞進客棧,嚇得門口的服務員驚呼一聲逃進去。詹莎莎得意地打著呼哨,拍打著車門興奮得嬌笑不已。越野車原地轉了一圈,猛然向後面碾壓過去,劇烈的轟鳴聲如同野牛怒吼一般,向地上滾動的人衝去。

楚楓的車技毋庸置疑,碩大重載越野車在他的手裡就跟遙控汽車一般,原地一百八十度漂移出去兩個車位之後,竟然將在地上翻滾的人直接給擋住,排氣管子冒出的黑煙將其籠罩在裡面。越野車在三個車位大小的場地里打轉,發動機憋得一陣轟鳴,而那傢伙只能閃轉騰挪,猶如困獸一般根本跑不出去。

陳老闆和十幾個夥計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玩夠沒?要不壓死他?」楚楓連續打著方向盤,幾乎沒有看後視鏡便知道對手的方位!

「那太便宜了他!」詹莎莎打了個響指,越野車突然停下,前後所有車燈都打開,小小的院子亮如白晝。

舒妃和兩個保鏢沖了出來愕然地看著越野車原地打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當楚楓和詹莎莎從車裡跳出來走到躺在地上的人近前的時候,才發現問題。

人被車燈籠罩著,看不清楚樣貌,狼狽不堪地喘著粗氣爬起來。楚楓上去就是一腳,人直接飛起來撞在天堂客棧的牆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那傢伙就跟抽了筋的是死蛇一般癱軟在地上。

楚楓甩一下風衣,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手,這是十幾年來第一次動手打人,基本沒有什麼感覺。如果他想下重手的話,一腳能踢死他。

陳老闆驚得目瞪口呆,旁邊的十幾個服務員蠢蠢欲動,舒妃看得十分清楚。難道天堂客棧是「黑店」?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行動組還沒有出發便碰到這種事總不是什麼好兆頭,而且她不想旁生枝節。

「門朝西不好嗎?」楚楓忽然看一眼詹莎莎問道。自己經營的古董小店的門就是朝西開的,沒辦法的事,東邊是個臭水坑,死路一條。

詹莎莎不可思議地看著楚楓:「你沒聽說過紫氣東來?」

「了解!」楚楓現在才明白方才詹莎莎說話的意思,感情是扯淡!

摔在地上的那傢伙滿臉鮮血,但借著車燈的光亮仍能看出來就是在客棧里喝酒的那個刀疤臉,是跟班杜爾汗是同夥!楚楓不動聲色地看著對手,一股殺氣油然而生。

陳老闆慌忙跑菓來,禿腦袋門子細汗密布:「我當是誰那!」

「他是誰?」楚楓冷冷地看著陳老闆問道。

聲音很冷,冷到骨子裡。

陳老闆嬉皮笑臉地起身:「是班杜爾汗手下打雜的——這小子不是跟飛哥籌備物資去了嗎?怎麼造這熊樣,哈哈!」

楚楓拍了拍陳老闆的臉蛋子,轉身走進客棧。

「你想自斷財路嗎?」詹莎莎面帶不善地瞪一眼滿頭大汗的陳老闆,臉色鐵青,在車燈之下顯得鬼氣森森。

陳禿子彷彿被點了死穴一般,但下一秒便油嘴滑舌起來:「誤會了,實在是誤會了!補給站里的嚮導多得是,但舒小姐非要找最好的嚮導不是?班杜爾汗的嚮導團隊是最好的,他有三個助手,這傢伙是其一,據我所知是負責搬運打雜的!」

詹莎莎不想聽他的解釋,轉身進屋。正在這時候,錢飛和班杜爾汗採購物資回來,長城皮卡在客棧前面停穩的時候,班杜爾汗便看到客棧門口圍著的一群人,臉色不禁一變,跳下車掃視一眼地面上被壓出的車痕,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

舞廳內的包廂裡面,楚楓一言不發。舒妃饒有興緻地看著楚楓淡然一笑:「發現什麼了?」

「沒什麼,車子沒事。」楚楓冷肅地看著舞廳內群魔亂舞的人們,讓人厭煩的的士高音樂和劣質香水混合在一起讓他反胃。

舒妃和詹莎莎的目光交流一下,詹莎莎聳聳肩:「他在車底下被暴風發現了。」

「嗯!」舒妃沒想到在嚮導這個環節上到底出了問題,真想象不出還能發生什麼事。

客棧外面,班杜爾汗的手裡握著一把鑲著綠松石的匕首,死死地盯著躺在地上的那傢伙:「到底怎麼回事?」

「大哥……我……我想弄點柴油混點錢花。」

話音未落,匕首直接刺向那傢伙的胸脯,服務員們嚇得目瞪口呆!

關鍵時候錢飛一把抓住班杜爾汗的手腕子,順勢向上一帶大手一用力,匕首飛了出去,扎在木板牆上。錢飛攥著班杜爾汗的手脖子:「殺人償命你不知道啊?」

班杜爾汗氣得直哆嗦:「滾!快滾!」

刀疤臉滾是滾不了了,被兩個夥計給抬走的。

班杜爾汗的嚮導團隊是四個人,兩個後勤支援一個打雜的,班杜爾汗是老大。

「老闆,剛才那個是我團隊里的,想要偷汽油換錢。」班杜爾汗面色死灰,額角上細汗淋漓,雙手捧著那打錢放在茶几上:「偷盜是最忌諱的,他已經被我驅逐出去了,但為您的安全考慮,還是另找可靠的嚮導團隊吧。」

班杜爾汗做的沒有錯。至少他表達了自己的姿態:不被信任的團隊是不能給老闆帶來安全感的,這是基本原則。

舒妃與楚楓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你要帶我們去探險的地方叫什麼名字?」楚楓擺弄著班杜爾汗的那柄鑲嵌著綠松石的匕首問道。

班杜爾汗遲疑一下:「是一個神秘的峽谷,叫卡熱古麗。」

「卡熱古麗?什麼意思?」詹莎莎好奇地學了一遍,感覺很饒舌的樣子。

班杜爾汗恭謹地低頭:「是美麗的雪花。」

楚楓忽然想起了那張神秘的軍鎮地圖,地圖最明顯的特徵就是一條峽谷!

「明天早點出發吧。」楚楓拍了拍班杜爾汗的肩膀,與之擦肩而過。

他還是選擇了信任。但舒妃明白,信任是一把雙刃劍,可以傷到別人也可以傷到自己,楚楓有沒有權利讓班杜爾汗留下來。

漆黑的後院傳來柴油機的噪音,尤其是在寂靜的夜晚,輕輕的叩門聲悄然響起。舒妃不知道為什麼心跳有些加速,她沒有深更半夜敲敲一個男人房門的習慣。

房門打開,楚楓靠在門框上上下打量著妖嬈的女人:「有事?」

「為什麼留下他?」

「他知道你的目的地在哪。」楚楓淡漠地看著舒妃:「不過最好小心點,人心險惡。」

楚楓突然察覺到天堂客棧里所有人都是惡人,他們不僅掏空客人的錢,還想要客人的命。如果汽車柴油被盜走的話勢必讓旅行者陷入死地。陷入茫茫戈壁之中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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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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