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我叫菀柔
門外的明紹然,對自己這個表妹嬌蠻的撒嬌只能苦笑,似乎每次爭執都是自己敗下陣來。
其他也就罷了,這次他可不放心讓她與一個陌生少年一起留在客房,無奈而氣惱的說了一聲:「臭丫頭……」便離開了。
房間內,背靠在桃花芯木門上的胡菀柔,靜靜地聽著外面的聲音,像是表哥走遠了,抬頭看到單臂支撐在床榻上的少年,微笑著看向自己,眼睛彎成一彎新月。
想起剛才在表哥面前自己霸道的樣子,覺得真丟人,胡菀柔臉上不由得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地下了頭。
從小到大,表哥一直縱容著自己,以至於在他面前,自己小女孩兒的本性總是暴露無遺,可是在外人面前好像很失禮。
看著小人兒難為情的站在門邊,低著頭、撅著嘴,難為情的神色,想起她剛才嬌蠻可愛的樣子,朱瞻基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便收起剛才的神色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嗯?」
意識到是問自己,胡菀柔抿一抿嘴唇回答說:「哦…我叫菀柔,胡菀柔。」
「昨天晚上的事情…很抱歉。」
說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胡菀柔有些害羞,嘟嘟嘴掩飾過自己的羞赧,聳聳肩換上一副「沒關係」的樣子,似乎「成功」掩飾了自己的難為情。
「你叫什麼名字?」
「額…我叫…」
頓了一下,朱瞻基意識到自己不能把真實姓名說出來,又慶幸自己前天晚上隨意的穿了一件準備微服的尋常公子衣衫,沒有穿著蟠龍常服。
支撐著起身,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停頓,想到自己儲君的身份,他便回答說:「我叫楚俊。」
胡菀柔見狀,忙上前為他墊上一個枕頭,又細心的為他曳了一下被角。
看著她纖細柔白的手腕被自己握的通紅,想起剛才的情形,自己疼痛之下,似乎握著她的手有些失了輕重,現在回想,有些留戀剛才攥住她手臂的時候,她柔軟的好像沒有骨骼的感覺。
「柔若無骨、溫玉軟香」
腦海中閃過這八個字,朱瞻基暗罵自己「無恥」,可他又不能否認,自己剛才確實留戀這種感覺,明知唐突弄疼了這個小姑娘,卻就是沒有鬆手。
這樣想著,他不禁為自己的「無恥」自嘲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啊?哦,剛才…弄傷你了么?」
看看被他抓得通紅的手腕,胡菀柔下意識的往袖子中縮了一下說:「沒有。」
「給我看看。」
不由分說抓過她的手腕,細細看了一下,小手盈盈一握,手指細柔纖白,掌心柔暖輕潤。確認只是握的有些微紅,但是並沒有傷及筋骨,他這才放開。
這時,他抬頭,看到胡菀柔微紅的面色,也意識到自己握著她手的時候,也是失禮了,不免尷尬。
輕輕咳了一聲,想起剛才的少年,他開口問:「剛才那位是?」
「哦,我表哥明紹然。」
「他好像很關心你。」
「恩。」
胡菀柔點點頭:「我表哥人挺好的,就是有時候管的有點多,會讓人覺得無所適從,你別介意哦。」
看來,她是深知這位表哥的性子,剛才是怕自己為難,這才故意把他支開的。
朱瞻基笑一笑:「沒事,看得出來你們關係很好。」
「恩,我姑姑、姑父在我表哥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表哥一直在府中長大,跟我親哥哥差不多。」
聽了胡菀柔這話,朱瞻基沒有應聲,只咧嘴笑了笑,心中卻不以為然的想:「小丫頭還是太單純了吧?他對你的縱容、寵愛,可一點都不像是兄妹之情。」
就在此時,有人敲門,以為又是明浩然,胡菀柔嘟嘟嘴,過去從門縫裡往外看,站在門外的不是明紹然,是她的父親胡榮。
胡菀柔猜測一定是表兄去找的父親,忙把門打開,先討好的笑著甜甜的開口:「爹」
胡榮顯然是知道她在這兒,看著她討好的笑,沒有責怪,和藹的對她笑一笑問:「小公子醒了?」
胡菀柔點點頭,伸手挽著父親的臂彎,一起來到朱瞻基床前,胡榮身形高瘦,頭髮半白,雙目通達。
朱瞻基對著胡榮拱手道謝:「晚輩楚俊,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楚公子客氣了。」
「昨夜晚輩唐突冒犯,多有失禮,請前輩見諒。」
「楚公子來到胡府,便是緣分,危急之時,怎麼能說失禮。」
胡榮言畢,便伸手拉過朱瞻基的手,為他把脈,到底年輕,底子也好,雖然氣血還有些虧損,恢復的也算是很不錯的了。
胡菀柔見父親為他把脈,關心的問:「爹,楚公子他沒事了吧?」
「沒什麼大礙了,需要靜養一些時日。」
胡榮說著為朱瞻基掖了一下錦被,對他說:「這段時間小公子可以暫時在府上修養,什麼時候小公子想要回家,都可以。」
朱瞻基感激胡榮的盛情,連忙道謝:「多謝前輩。」
站在胡榮身後的胡菀柔聽父親到「回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問向朱瞻基:「楚哥哥,你的家在什麼地方?要不要給你家裡報個信兒啊?」
「啊?」
胡菀柔本是出於人之常情的考慮,怕這他的家人擔心,朱瞻基卻礙於自己的身份,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胡榮察覺到他的尷尬,開口為他解圍:「菀柔,這是楚公子的私事,你就不要多問了。」
胡菀柔並不懂得事情的複雜,不解的嘟嘴:「可是,他現在孤身一人,總要跟家人知會一聲,免得家人擔心嘛。」
剛才還覺得這個小女孩兒性子率真可愛,可有時候,這樣的關心還挺「麻煩」的。
「好了菀柔,這件事,爹相信楚公子有自己的打算。」
聽父親這麼說,胡菀柔也不好再多糾結這件事。
胡榮又轉向朱瞻基,笑一笑對他說:「小女純善,不諳世事,公子不要介意。」
「沒有,晚輩知道胡妹妹是關心我。」
聽他忽然稱呼自己「胡妹妹」,胡菀柔有些羞赧,這樣的稱呼,並不失禮,只是有些親近了。
胡榮也察覺自己的女兒和眼前的少年在稱呼上的變化,心中閃過一絲憂心,大女兒已經湮沒在那座威嚴詭譎的宮牆內了,他好不容易逃離,過了十幾年安穩的凡俗生活,實在不想因為一個偶然,再陷入其中,更不能讓自己最心疼的小女兒,與之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面上卻不懂聲色,只對朱瞻基開口說:「公子養傷這段時間,如果暫時沒有其他打算,就安心在府上養傷吧,就把這兒當做自己的家。」
有感於胡榮的深明大義,也看出他絕非一般人物,朱瞻基沒有多說客套話:「大恩不言謝,胡伯伯今日之恩,晚輩他日必湧泉鄉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