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孩叫Feeling 16(2)
這裡的夏天跟高雄沒有多大的不同,氣溫一樣高,太陽一樣大,惟一不能習慣的,是每天都會下的午後雷陣雨。
我曾經在我們第一次去喝咖啡時告訴過你,我討厭下雨天,而那天你把你的雨衣給了我,告訴我你會再拿回去,但你的雨衣還放在我的機車裡,已經三個多月了。
一個人在台北工作,我的害怕比興奮多的多。
從前總是希望自己能考上外地的學校,離開高雄,好好過一過一個人的獨立生活,但現在我才發現這麼想是錯的,我好想念高雄的一切,卻不能回去。
我的工作是父親托朋友請議員替我安排的,人情壓力之大,讓我無時無刻不兢兢業業。我每天奔波在銀行、法院、郵局之間,也奔波在部門與部門之間,送文件、幫忙打字、算基礎帳、買午餐、替上司記錄會議章程,上一次替我公司經理送一份急件到花蓮去,差點在那兒迷路回不來。
祥溥同學,你能了解我的害怕的,對不對?
你總是可以在我惶茫的時候給我一個方向,伸出手來給我援助。補習班最後兩個月的日子裡,你對我的照顧,我都還沒有機會跟你說聲謝謝,我就已經跑到台灣的最北邊,你一定不會介意的,對吧?
這封信寄到你手裡的時候,你應該已經收到成績單了吧!我現在很羨慕可以繼續念書深造的人,因為我已經深深地了解,沒有任何職業,比當學生更快樂的了。
我祝你大學生活順利,學業也順利,因為我一直一直希望,好人的一切都會一直一直地順利下去。
Feeling於一九九六年八月九日
看過信的感覺,是空的,我沒有辦法要自己感覺什麼,即使是逼自己去感覺也不行,只因為我極力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哭的。
她找到一份好工作,在奔波忙祿間學習著在社會打滾與成長,或許原因是迫於家庭經濟狀況的無奈,或許是因為她父母認為女孩子不需要有太高的學歷,但不管原因是什麼,她都是一步步穩健地前進,就像她在補習班的成績一樣,雖然沒有明顯進步,也從來沒有退步。
她比我還要早長大,比我還要堅強,我應該高興,不是嗎?
但是,心裡頭的一陣酸楚,與淚腺起了化學反應,害我鼻子一酸,眼前隨即一片汪洋。
後來,我寫了一封信,長長滿滿的三大張,卻沒有把它寄出去。
子云問我為什麼不寄,我回答他:「因為她沒有寫地址給我。」
雖然她真的沒有寫地址給我,但我自己知道,即使她的信完完整整的附上了地址,我還是不會把信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