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番外(六)
生病的人,不止陳子期一個。
秦綿綿那邊熱火朝天的,籌辦自己兒子的周歲宴,薄荷在家病來如山倒,燒到38度,暈頭轉向地趴在床上,臉埋枕頭裡,連翻身都不易。
這個冬天太難熬了。
她不禁後悔起自己為什麼要回國。
顧軒想帶她去看病。
薄荷不肯去醫院,吃了退燒藥,沒日沒夜的睡覺,外面大雪紛飛,距離農曆新年還有七天,她裹著毛毯坐在客廳看雪,Cash蹲在主人腳邊陪她。
……
回憶起那年冬天,在紐約,也是這樣的漫天大雪。
秦淑華住進ICU二十四天了,陷入深度昏迷,據醫生說最好的結果就是植物人或全身癱瘓,存活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無奈之下,尋求連志彬的幫助。
國內那邊律師冷冰冰的回復:事故的賠償金額已全部到位,後續治療裴氏集團概不負責。
原來「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只不過是虛偽的說詞罷了。
冰冷的合同才是現實。
雖然她才不到二十歲,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死去。
孤立無援的薄荷,只得給顧軒打電話。
顧軒什麼沒說,就從洛杉磯趕來紐約,為她安排最好的醫生給秦淑華做手術,負擔起昂貴的治療費用。
薄荷呆坐在手術室外。
向他保證:這些錢,將來一定會還。
心裡卻知道,這話多麼無力。
……
顧軒一回到家,Cash就撲到他身上打滾兒,家裡暖氣開得像悶熱的七月,她越來越怕冷。
男人脫了身上的黑色風衣,過來摸薄荷的額頭。
總算退燒了。
薄荷眯著眼,偎在壁爐旁,懶懶地翻看手上的英文書。
顧軒手掌摩挲她溫熱的臉,擔憂地問:「病成這樣了,晚上還要出門?」
薄荷低低的應了一聲。
突然說:「等你公司忙完了,我想回洛杉磯。」
這裡的冬天太冷。
她習慣了四季如春的地方,不喜歡這裡。
「好。」
顧軒乾脆的答應。
薄荷蓋上書,轉過臉看他:「不過晚上的宴會,我要去。」
顧軒不跟生病的人爭執。
只說:「那我陪你。」
「不要。」
薄荷搖頭:「你去了綿綿會不高興。」
——所有人都會不高興。
顧軒哼道:「行,我不去。你早點回來,不許喝酒。haiy不許跟陳子期說話。」
薄荷虛弱地說好。
*
宴會在江岸邊的豪華酒店舉行。
趙佳樂穿了條深V的粉色小洋裙,長發高高束起,綁了條馬尾,耳朵墜了兩個大耳圈,優雅又性感的裝扮,挽著英俊的男人入場。
陳子期一身筆挺的黑西裝,單手鬆了松領結,接過服務生遞來的香檳。
「少喝點酒。」
趙佳樂勸道:「你的感冒才剛好。」
陳子期冷峻的眼神在場內轉了一圈。
私人宴會,邀請的客人不多,譚定的朋友他都認識,幾乎全是熟悉的面孔。
秦綿綿穿得喜慶,一襲大紅的華倫天奴長裙,踩著高跟鞋跑過來,偷偷跟他說:「晚點薄荷也會來。給我個面子,介時別生氣。」
「哦。」
他淡淡地笑:「明知道我會生氣,你請她來作什麼?」
秦綿綿受不了這人陰陽怪氣,板著臉道:「陳子期,你都多大歲數了,別整得跟十八歲的小夥子似的,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情人做不成,還可以當朋友。」
陳子期心不在焉地望向江邊夜景。
情人不做,還可以做朋友——
說得倒輕巧。
……
趙佳樂見薄荷的第一眼。
覺得這女孩真白。
像山上未經人踏過的雪,白得晃眼,氣質純凈,倒讓人沒去留心她的五官。
看著很年輕,二十歲左右。
沒想到竟比自己還大幾個月。
二十七歲的女人,保養得再好,也不能用「女孩」來形容了,但趙佳樂以為這個詞很適合她。
乾淨。不諳世事。
身材偏瘦,臉小,剪的學生頭,穿黑色娃娃裙,像民國時期的小淑女,乖巧地坐在那兒,不多話卻很專註。
這一桌坐的是譚定和秦綿綿最親密的朋友。
趙佳樂好奇自己怎的從未見過她。
「你是Tan的高中同學?」
「你叫什麼?」
她懵懵地抬起頭,還未答話。
譚定搶過說:「她叫薄荷,是綿綿最好的朋友。」
「薄荷,你名字真好聽。」
趙佳樂大方地微笑道:「我是C.T的技術總監,你可以叫我Jalen,叫我佳樂也行。」
「佳樂,你好」
薄荷讚揚道:「你真漂亮。」
「哪有。」
趙佳樂大笑地推了把一臉漠然的陳子期,瞥了眼譚定。
「我在公司跟這群不解風情的男人待在一塊兒時間長了,都說我不像女人,他們從不誇我漂亮。」
「老大。」
她捧著臉對陳子期擺出個快誇我的表情,玩笑道:「你說,我美嗎?」
陳子期香檳杯抵著下頜,面無表情地睨了她一眼。
當沒聽見。
趙佳樂跟薄荷吐了吐舌頭,「看見了吧,脾氣真臭。」
「……」
很親密的樣子。
薄荷暈乎乎的,還在發低燒。
趙佳樂略顯聒噪。
不斷詢問她:「你在美國呆那麼多年,回國習慣嗎?」
「工作找好了嗎?」
「有沒有男朋友?什麼時候結婚?」
薄荷一一作答。
「趙佳樂。」
陳子期突然出聲。
趙佳樂回頭:「嗯?」
「閉嘴。」
他慍怒道。
看向的人卻是她,也不知是在對誰說這話。
「……」
薄荷顫了一下。
身體像破掉的塑料袋,風雪大口大口灌進來,嚴寒徹骨。
她不該來的。
他並不想見她,不希望她出現。
……
開席后。
秦綿綿抱兒子過來敬酒,被大伙兒一頓灌,喝得滿臉通紅,直接把一周歲的寶寶放在薄荷腿上,自己去招呼客人。
薄荷握住孩子軟軟的小手,高興地逗他笑。
生命太奇妙。
十七歲時跟她一起被課業壓得呼吸不過來,哭嚷著想談戀愛的女孩,轉眼已為人母。
青春轉瞬即逝。
陽光透徹的夏天,翠綠的樹影底下,她們看著球場上打籃球的少年揮汗如雨。
這樣的日子,彷彿已經過去好久。
如同一列舊火車「轟隆、轟隆」開走,且永不回頭。
十年了。
……
薄荷抱緊懷裡的奶寶寶。
不經意抬頭,與陳子期目光相撞。
其他人接二連三地都離桌。
不知何時,只剩他們二人。
他諱莫如深地看她,眼神寫滿深沉、陰鬱。
薄荷慌忙低下臉,不小心使力掐道寶寶的胳膊,孩子瞬間疼得哇哇大哭。
「別哭啊。不疼的,呼呼。」
薄荷拍著寶寶的背不停哄。
孩子止不住哭咽。
急得她也要跟著哭了。
……
耳邊。
她嚶嚶地哭泣。
想起女人在床上的呻、吟。
陳子期端起酒杯仰頭喝盡杯中香檳,扯掉領結,站起身走到薄荷跟前,抱起孩子,交回秦綿綿的手中。
眾人矚目下,一把拖起薄荷的手,牽著她大步離開,往外走。
*
酒店外大風大雪。
「嘟——」
停在路旁一輛鋼琴黑的跑車被解鎖,男人輕鬆地抱起女人塞進後車座。
壓上去、狠狠吻住。
「嗚嗚。」
薄荷憋著氣,舌尖抵著他的舌尖往外推,敵不過男人的力氣,唇齒死命糾纏,倒成了欲拒還迎。
陳子期扯開襯衫扣子,急欲脫下西裝外套,性感的唇瓣吮吸著她,用力啃咬,酒香四溢,身體熱得發燙。
薄荷的雙手被陳子期扣住。
壓在車窗上。
他急切地舔她的耳朵,脖子,吻得布滿紅痕。
薄荷感受男人的慾望。
哭著說不要。
「為什麼不要——」
陳子期喘息道:「我整晚都想要你。」
「我警告過你,薄荷。」
「第三次了,不能指望我再放過你。」
「我。」
薄荷淚水大顆大顆滾落,捂住臉、抽抽噎噎哭泣:「我病了。」
「我在發燒。」
「我好疼」
不知怎麼拒絕。可憐的求饒。
狠心的男人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掰開她的腿,膝蓋卡在中間,逼得她合不攏的兩條腿掛在後座上。
薄荷罵了句髒話。
軟的不吃,只得來硬的,牙咬他耳朵,氣喘吁吁地尖叫道:「陳子期!你強迫女人!你,你……我殺了你!」
陳子期低笑了聲。
手掌抱緊她腦袋,舌頭堵住女人的嘴,張狂地吻。
口腔里拌著濃重的血腥味。
還是不放。
薄荷掙扎不脫,沒了力,上身倒在車窗,咿呀呀的哭了。
「強迫你?」
陳子期輕輕地啃她下巴,喃道:「我他媽。想、日、死你。」
他失控了。
酒精、毒、葯,都比不上她身體的香氣,他對這個女人,魂牽夢繞、慾念極深。
薄荷絕望地閉上眼。
……
心揪成一團,疼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