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釣魚

傍晚。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

海怡小鎮的公寓區內，隔三差五的聚著幾個哄孩子的女人。她們年歲稍長，都是這些孩子的長輩，害怕自己的孫子被蚊蟲叮咬，手中大多數都手持一把扇子，為自己的愛孫打扇。

顧凝提著一袋水果，穿梭在她們中間，聽著她們之間閑聊家常，聞著她們身上飄來的六神花露水的氣味，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只是步伐再慢，總會走完，進入電梯間的時候，等著的人還挺多，顧凝低頭看了眼坐在兒童車內嬰兒，聽著他口中『咿咿呀呀』的聲音，萬年平淡的臉上，勾起了一個笑容。

突然！

顧凝如芒在背，她猛地回頭看向樓外，分明還是剛剛氣氛祥和的模樣。

她的心跳加快，看著電梯來了，緊了緊手中方便袋，馬上隨眾人融入了電梯之中。

回房后的顧凝洗了澡，穿上了舒適的居家服，雖是居家服，可依舊還是古典模樣。沒辦法，她對古典之物，有著瘋狂一般的喜愛。

『叮~』

顧凝正在擦拭著的頭髮，她的古董又響了。她微微蹙眉，好奇著誰會給自己發簡訊的同時，解鎖打開了手機。

『開門。——湛明』

顧凝一愣，反過神時馬上走到了房門處，通過貓眼瞄了一眼。門外之人，正是湛明！

門開了。

湛明從門縫中看到了三個防盜鏈，忍不住笑了。

顧凝問：「你來幹什麼？」

湛明的表情馬上凝重，沉道：「釣魚！」

顧凝蹙眉，似乎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開門后，只對他說了一句『你隨意』，就把自己關進了衛生間。

湛明倒也不客氣，真的就大大方方的進了屋中，這是他第一次正式打量著她的『閨閣』，古色古香是第一印象，融進其中，到還真有些身臨其境。

她的書桌上，擺放著文房四物，一副完成的『墨寶』規規矩矩的被鎮紙壓著。只不過畫的模糊，要細看才行。

湛明有些好奇，坐到了椅子上仔細端詳。一看之下，竟覺得寒毛顫慄。

畫中是個五官模糊的女人，騎在一個人的身上，雙手緊握一把細長的水果刀，水果刀上，還滴著鮮血。

她畫的難道是……她隔壁鄰居的死前的狀態？

顧凝從衛生間中出來，對著湛明道：「我想象鄰居的受害模樣，畫的這個。」

湛明用探尋的目光看向顧凝，因為剛剛用電吹風吹乾了頭髮，所以她的小臉目前緋紅。一雙漆黑的眼睛，全無異色。

「你的想象力倒是挺豐富的，畫的跟真的似得。」

他的聲音沉沉的，顧凝琢磨不出他這語氣所代表的含義，只道：「也許，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的！」

也許？就是？

她又用了這兩個詞，前一個代表猜測，可後頭的話，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湛明放下畫，直視著她道：「怎麼？你當時在場？」

顧凝看了他一眼，撇過頭開了冰箱，從中拿出了剛買的水果說道：「死者的眼睛有圖畫，我可以看到。」

湛明暗笑，覺得她在說瘋話。

「既然可以看到，那為什麼兇手的五官是模糊的？」

顧凝洗著水果的手一頓，想了想后說道：「可能，每個人在瀕臨死前，眼睛看到的，都是模糊的。」

湛明輕笑一聲，不在說話。

顧凝也識趣，將洗好的水果切好裝盤，放上了兩枚水果叉，端到了湛明的面前：「辛苦了。」

說完，從書架上取了本書，安安靜靜的看著。

湛明瞄了一眼書的封面，上面端端正正的寫著書名：《道德經》。

湛明：「……」

真是個怪人！

夜，凌晨1點12分。

房中的燈光，關閉了兩個小時之久。

湛明坐在電腦前，看著監控視頻，手機突然亮了，打開一看：『魚上岸了。』

借著房中昏暗的光線，他看了一直靜坐的顧凝一眼。

她呆的老實，雙手抱膝，湛明看不出她的心中所想。

很快！

監控中出現了一個男人，依舊是前兩次的打扮，鬼鬼祟祟。緊接著，房門處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

湛明關了電腦的顯示器，慢慢踱步在暗處，心理默數著數字。

『1、2、3……55！』

房門開了！

男人馬上推門而入，步子很輕卻很急，向著房中走來！只是才走兩步。

「咯噔！」

昏暗的燈光瞬間亮了。

男人大慌，眼前短暫的不適應，他急忙睜眼。看到了湛明對著他笑。

「崔主任，好巧啊，沒想到能在這遇到你！」

崔志大驚失色，忙的跌地的轉身就要跑，誰知剛打開房門，兩個持槍便衣托舉著手槍對其呵道：「別動！」

崔志霎時白了臉，前有餓狼後有猛虎。情急之下，馬上舉起了手中的刀胡亂揮舞著叫囂：「你們別過來！」

顧凝有些緊張，連忙起身躲在了暗處，就在此時，她就見湛明一個健步沖向崔志，還沒等顧凝看清怎麼回事兒，崔志已經被湛明壓在了身下。

「你放開我！放開我~」

「別動，老實點！」

……

一陣吵吵鬧鬧，崔志已經被兩個警員壓走了。

湛明回頭，看著驚魂未定的顧凝，整個人縮在暗處。似是發現了自己注視，她慢慢抬頭回看著他，努力的保持鎮定，樣子倒也讓人有些……心疼。

「這麼簡單就結束了嗎？」她問。

湛明點頭，行為規矩。開口依舊沉沉淡淡的：「還是要感謝你的配合，要不然也不會這麼順利，你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好。」

顧凝話不多，說了這麼一個字后，送走了湛明，站在門口的時候，幾個被擾到的鄰居都開門偷著看。好事的還上前詢問怎麼了。

顧凝擔心不解釋，事後在傳出什麼難聽話，衡量了一下后道：「那男人行兇的時候，被我碰巧看到了，他就想殺我滅口。」

幾個鄰居馬上唏噓不已，更有人聯想到了那個隔壁的鄰居。

「是殺710那位的兇手嗎？」

顧凝似乎嚇壞了，沒說話，只看了一眼租住在711的女孩子，微微點了頭，表示默認。

女孩子沒什麼表情，聽著鄰居都對顧凝報以關心，默默回了房。

就這樣，夜，又歸於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