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說沒就沒了

警局，審訊室。

王茂生端坐，看著湛明手中的報告，表現的十分從容冷靜。

「事到如今？還不肯說實話？」湛明沉問。

王茂生略略抬眼，凝望了湛明許久后，重重的嘆了口氣：「一步錯，步步錯。」

六個字，似乎略盡滄桑，可他，只是個剛剛過了24歲生日的男人。

王茂生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師。園丁之後的王茂生，從小在父母熏陶下，向陽而生。他的成績從小優異，三好、優秀、榜樣這，這三個詞語，囊括了他整個學生生涯。

他似乎沒有獨立的思想，每天都是在按部就班的完成著父母為他規定好的軌跡生活。

直到高中那年，他單調的生活多了一分彩色。

他早戀了。

那幾乎是每個青蔥年少都會憧憬的一場夢。

女孩是文藝生，笑起來乾淨又美好，一個清晨，她一個人恬靜的坐在教室里安靜畫畫的樣子，就像是一汪清泉，一下子滋潤了王茂生所有的乾枯荒野。

其實有件事家長錯了，早戀，對於擁有上進心的人來說，不會是牽絆，反而是鼓勵。

她一直想去北京，所以王茂生答應她一定會考上清華。

可美好總是短暫的，女孩被王茂生的父母先後約談，最後迫於壓力和背後的指指點點，她不得不轉學，離開東海。

對於外人來說，這就只是個簡單的早戀故事，可對於王茂生來說，那是他真正意義叛逆的開始。

抽煙、酗酒、打架、留頭髮……不良少年該做的事情，他做了個遍。

他想要要有實際行動告訴父母，我受夠了你們的擺布！請不要在為了你們所謂的『驕傲』，就來磨滅我的青春。

不過父母只沉寂在他們的傷痛中，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苦口婆心教育出來的孩子突然變成了這樣了？他們是天下間最好的父母，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著想，孩子為什麼會變得這麼不懂事？

家長不理解，或者他們不願意理解，孩子不屈服。所以最後的結局，就是王茂生以高出了報考線兩百多分的成績，考進了一個模特學院。

當父母看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是王茂生這輩子覺得最痛快的一天。

之後，他被父母趕出了家門。

他開始半工半讀，渾渾噩噩的拿到了畢業證，畢業后，他因為自身的優勢，做了平面模特，工資還算過的去，就是生活沒什麼奔頭。

為了尋求刺激，他吸毒、和酒肉朋友結伴去澳門賭博，輸的血本無歸，還欠下了高利貸。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回去和父母低頭認錯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女人正在打電話。

「那天出門扔垃圾，在消防通道聽到一個女人在打電話，她說30萬提出來了，過幾天感冒好了，就去你那拿貨。」

王茂生看了眼湛明：「我知道她口中的『貨』指的是什麼，所以冒頭瞄了她一眼，那女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種女人來錢快，沒了30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我趁著她出來扔垃圾的時候，潛入了她的家。」

湛明沉道：「那為什麼後來又殺了她？」

王茂生淡淡的說：「我的迷藥下輕了，她看到了我的臉。還緊緊拉著我不讓我走。我當時心裡衡量了一下，入室搶劫未遂，最少判處3年，到頭來我什麼都沒撈著，還要白坐了幾年牢，這買賣有點虧，所以，我決定殺了她！」

他的表情異常冷靜，湛明看的出，那是他強裝鎮定。

湛明冷漠的說：「之前只是3年，現在恐怕是一輩子！」

王茂生捏了捏手指，笑著說：「無所謂，人生本來就沒什麼意義，每天渾渾噩噩的生活，多一天少一天，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早就看開了。」

湛明感覺很無語：「說說作案過程。」

王茂生：「我把她第二次迷暈，然後坐在那思考，怎麼做才能讓你們找不到我的破綻。這時我看到她床頭的感冒藥，所以有了靈感，我把浴缸放滿水，祥裝她吃了葯后，不小心睡死在了浴缸里。

可我萬萬沒想到，她的後背竟然有傷。如果身上有傷，那洗澡自然就不合理。所以，我只能把她從水裡撈出來，仔細的清理了兇案現場，盡量讓她的屍體不被人發現。之後，我從水果攤主那購買了一大卷的保鮮膜，又買了兩箱活性炭和幾瓶84消毒液。將她的家裡里裡外外收拾了三遍后，用膠帶封死了了窗戶。然後拿著錢離開了。」

湛明：「你還真是冷靜沉著啊？」

王茂生淡淡說：「沒辦法~人我已經殺了，她並不會因為的自首或者慚愧她就活過來，我要做的就是完美善後，將傷害做到最小。」

「你的傷害最小論，就是指自己能夠脫罪？讓她枉死？」

「我不是還放了一個女人嗎？沒想到她膽子那麼小，竟然真的沒報警。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捨不得那5萬塊錢！」王茂生笑笑：「這種人活著多沒勁？好好的良心，說沒就沒了~」

湛明：「……」

王茂生聳聳肩又說：「至於我殺的那個女人，她遲早要變成毒販的，這販毒往大了說，抓到就是死刑。既然早晚都要死，我何不幫她早死早超生？嚴格意義來說，我是在幫你們清除社會的毒瘤。——這麼想想，我還做了一件好事。」

湛明冷笑：「你不用裝深沉，等槍真的架在腦袋上的時候，你一定會對『生』，有一個全新的感悟！」

王茂生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只能說，望子成龍是禍根。希望我的遭遇，可以讓我的父母清醒一點，早點辭職養老，不要在誤人子弟！」

湛明看了他一眼：「簡直不可理喻！」

……

張魏：「我當警察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樣的。長的這麼帥，為什麼會厭世呢？簡直沒天理！」

湛明無奈回：「你看看他的個人履歷就知道了，即便被父母掃地出門，還能找到高薪兼職養活自己，說明他的人生，就沒有『坎』這個詞。從早戀夭折那天起，這個世界都欠了他一個活下去的信念！所以說——這人吶，總是一帆風順，未必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