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他溫熱的唇將她未說完的話全部吞了下去,糾纏了好半晌才放開她,他一手輕撫著她額頭上的碎發,點點輕吻落在她的鼻尖,落在她的眉眼上,就像是怎麼親也不夠似地。
這般氣息交纏,顧今朝自然心動。
那薄唇又到耳邊,她正是心裡柔軟,突然耳邊疼了一疼,謝聿輕咬了她耳垂,一聲嘆息就落了她耳中。
他依舊撫著她發間,只言語更重了些。
「兄妹又如何,以後你若敢背棄我,定不饒你!」
阿嚏!
顧今朝裹著薄被,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來寶端了薑湯,直直走了她的面前來。
今朝鼻尖通紅,還吸著鼻子,淋了這麼場雨,儘管等謝聿離開走後立即泡了熱水,但還是受了涼,她接過薑湯來,吹著熱氣,趁熱喝了下去。
來寶搖著頭,還直嘆著氣,嘖嘖出聲:「可憐的一對小鴛鴦,看來這是要做不成了呀!」
顧今朝還剩一口薑湯,聽她這麼一調侃差點嗆到,統統將熱湯下腹,她伸指抹去唇邊湯汁,呸了一口,狠狠瞪了來寶一眼:「說誰小鴛鴦?你個姑娘家家的,莫不是思春了吧?要再敢胡說八道,看我不告訴我阿娘,讓她給你找個人許配了去!」
來寶平時與她都嬉笑慣了的,才不怕她:「許配給誰?也得有合適的人那?」
今朝將湯碗遞了她手裡,立即拍了拍胸前:「你看小爺怎麼樣?你若願意,就許配給我得了!」
來寶手一抖,湯碗差點摔了地上去:「算了吧,我覺著我還是嫁得出去的,可不在你眼前佔地方,那個醋罐子看誰在你身邊都不順眼,我可不敢打你主意。」
顧今朝簡直哭笑不得:「怎麼說著說著,又繞回他那去了?」
來寶將湯碗放了一邊,回身坐了她的身側來:「還想糊弄我,看看他那雙眼睛,就跟粘了你身上似地,若說世子他對你沒有……」
話未說完,今朝忙是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眨巴著眼睛直看著她:「好姐姐,你可別說了,這事可千萬不能讓阿娘知道,她現在馬上要成親了,要是因為我再起波瀾我可不能活了!」
來寶點頭,眉眼彎彎,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怎能不知她的心。
顧今朝這才放心地放開手了,繼續裹著被子望天發獃。
來寶靠了她身邊,很是好奇:「說說,你從前不是和穆家那二公子好著呢么,什麼時候變成世子了?我看他一天到晚看你看得很牢嘛!」
今朝驀地抬眸:「誰……誰和穆家二公子好了?」
來寶聳肩,淡然道:「反正我知道,你承認不承認都沒關係。」
顧今朝哭笑不得,好姐姐好姐姐的又叫了好幾聲,才算搪塞過去。來寶好奇謝聿的事,追著問了好半晌,也真沒問出個什麼來,後來直呵著今朝的痒痒肉,結果人實在笑不出來,徑自躺倒在了床上一臉煩惱模樣。
怎麼能不煩惱,從此一個屋檐下生活的話,她和謝聿可怎麼辦。
在客房當中,謝聿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重話,她一下清醒過來,二人若成兄妹……兄妹如何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暗夜當中,他從上低眸看著她,雖然只能隱約看見他的輪廓,她也能從中體會出些許感傷來。
心疼,捨不得他傷心。
彷彿有一盆冷水潑了顧今朝的頭臉上,害的她心如刀絞,她騰地起來,說還是不隱瞞了,可謝聿拉住了她,他緊緊擁了她半晌,只在她耳邊輕輕嘆息。
幸好後來謝晉元找尋了來,謝聿先一步離去,兩個人堅持到最後,誰也沒有衝動。
此時一個人躺倒在床上,滿腦子都是謝聿。
來寶還在旁邊說東說西的,她什麼都沒聽進去,心事滿滿。
一夜翻來覆去什麼都沒有想到,好容易挨到了亮天,早早起來了。
顧今朝背了書箱去書院,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早起謝晉元就來了府里,因為成親涉及不少事情,什麼都要同阿娘商量一番。
她打了招呼,這就出了院里。
她走得早,人才離開,一少年就奔了來,穆庭宇進了院中直呼其名,來寶迎了出來,問他可有事,他自然問及今朝,一刻不能等。
來寶如實相告,說是去書院了。
他趕緊追了出來,到了書院已是遲來一步,顧今朝去了甲學,非甲學學子不得入內,他只能在外面等。
這一等,沒等來別個,先等來了謝聿。
二人相見,都是皺眉。
不過,今時不比往日,穆庭宇實在沒有法子了,只能上前求助,攔住了謝聿的去路。
謝聿今日一身朝服,是被山長請回來給學子們分發甲學發帽的,他站住,自然詫異地看著穆二。
穆二撩袍便跪,低下了頭來:「還請世子給今朝帶個話,就說我今晚在天橋放燈處等她,不見不散。」
謝聿失笑,揚眉:「本世子從不給人傳話,怕是你托錯了人。」
穆二抬起臉來,淡淡道:「我求了世子,世子幫忙自然是千恩萬謝,幫我是情分,若是不幫也在情理當中,只不過只怕以後被她知道了,也要怪罪你的吧?」
謝聿神色冷了下來,才要錯身走過,一人自背後撲了上來,拍了他的肩頭。
謝聿不喜被人碰觸,一下將人推開。
回眸時,見到衛淵的笑臉,更是皺眉:「還不進去嗎?」
衛淵揚眉便笑,伸手撫了下自己耳垂上的耳飾,一臉媚色:「就是好奇,世子在這跟他說什麼呢……」
話未說完,見了謝聿那樣冷厲模樣,自動避開了些。
謝聿目光沉沉,只在穆二身上:「今日京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只怕不久就會傳開了,說是中郎府的穆家二公子婉拒了公主府的聯姻。若是你想對她說這個,那隻管去,看看她還能不能像從前那樣……」
衛淵不敢再聽,趕緊進了書院去。
長廊青磚,他身後不遠處始終跟著兩個侍衛,回頭瞧見了,若有所思的模樣。
一路走了甲學去,衛淵進門便看見了顧今朝,一早不知道哪裡來的心思,正在案前破殘局,棋子在案上來回行走,他站了她面前都未察覺到。
本來就已經通過唇形知道謝聿同穆庭宇說了什麼,衛淵伸手按住了一個棋子。
顧今朝驀然抬眸,不明所以。
他回頭看看,見謝聿並未跟過來,連忙傾身,在今朝的耳邊低語兩句。
顧今朝頓時皺眉,不過很快將他指尖拂開,繼續下棋了。
衛淵沒有得到她半分回應,心有不甘,可片刻之後謝聿進了學堂來,山長特意叫人點了名字,讓他挨個送上帽子,這個同乙學的帽子還不一樣,學子們都一臉喜色,為得到太傅的青睞感到滿足。
今朝也得了一個,不過謝聿走過她身邊時候,臉色不太好,為了避嫌兩人連話都沒說上一句。
後來山長請了他又去乙學,真箇是來去匆匆,走過她身邊時候只留一個背影。
顧今朝不由貪戀地多看了兩眼,心中唏噓不已。
課下,她繼續下棋,身邊忽然落座一人,抬眼看見那妖嬈少年伏身在她案前,真是無語:「衛大公子,你這樣我還怎麼下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