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還以為他是個整天流連花叢的好色男人呢,現在看來,這人也不壞。
這麽一想,她心裡舒服多了,一直翻攪著的胃也安靜了下來。
「齊爺,你真是太有趣了。」
「是呀,你走訪遊歷各地,遇到的人事物還真是精彩呢!」
「可不是嗎?你方才說的那雙頭人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如有虛構造假,我齊三就……」齊浩天微微一頓,指天立誓,「雄風盡失。」
幾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聽,全都紅了臉兒,掩著小口笑了起來。
「齊爺,你……你真壞。」
「能逗樂三位小姐,齊三壞又何妨?」齊浩天唇角一勾,露出迷人又帶著幾分使壞的笑容。
在他眼前的三名女子是崇安知縣朱博府中的家妓,其他幾人則是她們的丫鬟。
所有的青樓妓戶全歸樂戶司管理,都要列冊清查,還得上繳一定的賦稅,其他未經造冊列管又未繳交稅款的私娼館全屬違法,且私人所有的家妓也必須照實列冊上報,一般平民百姓和官老爺們都不得例外。
可他查到朱博的親信與江三郎等多名人牙子私下往來,而朱府中家妓十數名,列冊的也只有三名。
他認為朱府之中定有不可告人之勾當,便趁著朱府家妓遊憩湖畔之時,與她們接觸並打探消息。
就在一乾女子被齊浩天逗得樂開懷又笑得花枝亂顫之時,有人經過了。
這人正是幫春姨跑腿,要去買城裡最知名金貴肉包的爾沫。
行經湖邊捷徑,先引起爾沫注意的是一群女子的笑聲,她不經意地循著聲源望去,就見齊三被十名女子包圍,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這讓她有種說不上來的煩躁感,而且見那些女子多打扮妖艷,不似尋常良家婦女,她猜想興許是青樓里的姑娘吧?
大白天的就帶著十名姑娘游湖嬉戲,他要不是撩妹的手腕高超,就是有個深不見底的口袋。他是做什麽大事業的,出手能如此闊綽?是祖宗留了金山銀山,還是……
喔對,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慢,那行業在古代的職銜是什麽呢?在二十一世紀稱之為酒店經紀,古代應該也有類似的職業。
算了,管他是做什麽的,總之,大白天就帶著姑娘在外招搖,就是個不正經的男人!
爾沫正想假裝什麽都沒發現、沒看見的走開時,齊浩天竟喊了她的名字——
「爾沫!」
她整個人彈了一下。要死了,怎麽會被他發現?
「爾沫!」齊浩天其實也意外自己會注意到她。
老實說,她不是個會引人注意的姑娘,雖然不至於姿色平庸,但絕對稱不上是美人兒,就像一朵開在山邊或牆角的小白菊,那樣清新。
或許他見多了艷色,如今這股子清新才會特別吸引他的目光吧!
爾沫聽他喊了她兩次,發現實在沒辦法再裝傻了,只好停下腳步。
齊浩天立即走上前去,朱府的家妓跟丫鬟們見狀,竟也不自覺地跟了過去。
在大部分女人眼裡,他就像是蜂蝶眼裡的花、貓兒眼裡的魚。
見他領著一票姑娘走來,爾沫倒抽了一口氣,不自覺的板起臉來。
「去哪兒?」他笑問。
她睜大圓圓的眼睛瞪著他,再看看他身邊及身後那幾個以審視眼光盯著自己的女子,不知怎地,她有點氣悶,不想感謝他前天才付了十兩銀子讓她免了責罰,甚至不想搭理他了。
「怎麽不說話?」她一臉生氣又倔強的表情,教齊浩天看著覺得有趣,忍不住逗她,「舌頭給貓吃了?」
他越是逗弄她,她越是氣惱。
他以為自己是情聖是萬人迷嗎?他以為所有女人都吃他這一套嗎?哼,她就偏偏不吃!
扭頭,她就要離去。
「欸!」齊浩天伸手拉住了她。
爾沫本能地一個振臂,用力甩開了他的手,還惡狠狠的瞪著他。
齊浩天忍俊不禁。「丫頭,我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嗎?你這麽瞪著我……」
「真是沒禮貌沒教養的丫頭。」朱府的家妓玉柳說話了,「齊爺,她是哪家的丫頭?」
「她是春風澡堂春姨的人。」他說。
「春風澡堂呀……」玉柳挑挑眉,打量著她,「齊爺似乎認識她?」
「不只是認識,我們……很熟。」
他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教爾沫有種不好的預感。
「熟?」玉柳一怔,跟其他姊妹們互覷一眼,「怎麽個熟法?」
「我們熟到……」齊浩天唇角一勾,「她抓了我褲襠里的東西。」
玉柳等一乾女子一聽,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掩嘴竊笑。
「難道……那也是春風澡堂的服務之一?」另一名家妓冰心笑問。
「唉呀,是這樣嗎?」玉柳挑眉一笑,「那就難怪春風澡堂總是門庭若市了。」
她們的訕笑讓爾沫更氣了。要互相傷害就來呀!誰怕誰呢!
「沒錯,我抓了那麽多褲襠里的東西,可從沒抓過那麽小的!」她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道:「而且還噁心得教我吐了!」說罷,她一個扭頭就跑了。
看著她氣呼呼離去的身影,齊浩天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十七歲的丫頭被開了這樣的玩笑,哪個不是含羞帶怯、落荒而逃的?而她居然是不計後果的倒打他一耙?
好個潑辣兇悍的丫頭,太有趣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朗聲大笑,「哈哈哈……」
玉柳等人看著,都懵了。
【第二章】
稍晚,齊浩天來到春風澡堂,一進門就下意識尋找某張面孔,遍尋不著,他不免有些失落。
「這麽晚才來?」春姨走了過來,瞥見他像是在找什麽人,瞬間意會過來,說道:「爾沫今晚沒當值,已經休息了。」
「是嗎?」被春姨識破,他也沒遮掩或解釋,率直地便認了。
「爾沫那丫頭很容易認真的,你可別害她。」
雖說他已在春風澡堂出入了好些日子,但春姨對他還是沒有太多的了解及認識,他從不說自己來自哪裡、是做什麽的,更甭提他的出身及背景,他來去如風,無法捉摸,絕不是一個可以跟他認真的男人。
「說什麽呢,我怎麽害她了?」齊浩天嘻皮笑臉的說。
「齊爺是個明白人,咱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春姨正色道,「爾沫雖然是在我這兒做事,但她是個乾凈清白的姑娘,我也不希望她一輩子都窩在這兒,若有機緣,我希望能讓她離開澡堂,找個好人家嫁了也好,另尋高就也行,總之……不要把她當成不正經的姑娘就是。」
他斂起笑意,眼底有著對春姨的崇敬及佩服。「春姨,你真是個好人。」
春姨定定地看著他,蹙眉輕嘆,「我只是個歷盡滄桑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他說,「我絕不是那樣看她的,只是覺得她很有趣,很逗。」
「那就好。」春姨展眉一笑,「她就住在後面的小柴房裡,如果你要她來伺候,我就把她喚起來,不過你得給雙倍價錢。」
齊浩天乾脆爽快地答應了,「好。」
春姨點頭,立刻差人去小柴房將爾沫喚醒。
雖已和衣睡下,但爾沫還瞪著兩隻眼睛,思考著未來。
今天幫春姨跑腿去買了金貴肉包後,春姨也賞了她一顆,她吃完之後只有一個感想,她家的包子比金貴肉包要好吃八百倍!
而這樣的體悟也給了她一個創業的靈感,那就是賣包子。
不過她現在身上沒幾個閑錢,想創業是有難度的,別說是店面了,就連買生財器具都是問題。
不管怎麽樣,先攢夠一筆錢是當務之急。
「小沫。」突然,門外傳來君姊的聲音,「小沫,醒醒。」
爾沫立即翻身起來,「君姊,什麽事?」
知道她還醒著,君姊聲音微微上揚,「有客人給雙倍錢要你伺候。」
「咦?」爾沫不由得一愣,想不到有人指名要她侍浴,她什麽時候變成澡堂紅牌了?她下了床,打開門,問道:「雙倍價錢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