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剛要離開,她的頭被猛然捧住,蕭衍笑盈盈地睜開了眼睛,吻住她的嘴唇,舌尖勾勒著她唇的形狀,吮吸著甜軟的口舌:「該起床了。」許久,他才將她放開,她卻一頭扎在了被子里。他喑啞著聲音開了口。
謝長寧只聽到耳邊一陣窸窣聲,蕭衍似乎是下了床。她送了一口氣,微微露出了眼睛,想要看看情況怎麼樣,哪知,一下就看到他光潔的後背上幾道抓痕,想起來昨夜的種種,臉頓時又紅了。蕭衍輕輕笑著,故作不知,自顧自地穿好了衣服。
他轉身看到謝長寧露出了一雙眼睛,才湊過了臉,緩緩開口道:「夫人,可是要為夫為夫人更衣?」說著,就要去掀被子。
謝長寧連忙抓緊了被子,臉紅道:「你……你出去。」
「夫人不用害羞,昨晚都看過了。」蕭衍再接再厲。
謝長寧頓時瞠目結舌,這個蕭衍,真是……她別過了頭,氣呼呼地看著一邊。
「今天還要進宮,你這麼磨蹭可不行,我去叫淺碧她們進來。」蕭衍終於收起了逗弄謝長寧的心思。大步邁出了屋子。
淺碧和絳朱捂著嘴進來,謝長寧長舒一口氣,終於從床上摸了下來。身上還有幾處吻痕,在她的肌膚上格外顯眼,更是惹人遐思。淺碧輕咳了一聲,連忙服侍著謝長寧穿上衣服,以免凍到。
因為還要進宮,謝長寧穿了一件紅黑相間的曲裾,端莊大方,又不失喜氣。絳朱執了梳子,為她攏發,梳起了婦人的髮髻,最後將暖玉薔薇簪別到了發間。
謝長寧觀察了一下,確定並無不妥。蕭衍已經進了屋,從背後握住謝長寧的肩膀。
「餓不餓?」她昨晚吃的也不多,晚上又進行了一番運動,恐怕此時消耗也是極大的。
謝長寧摸了摸肚子,吸了吸鼻子,似乎聞到了早飯的味道,才開口道:「還真是餓了。」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蕭衍,果然看到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早點。
小巧誘人的水晶包,甜糯的棗糕,一小碟醬菜,還有皮蛋瘦肉粥,雖然不算豐富,但是作為早點卻是極為誘人。讓謝長寧看了一眼,便覺腹中空空,食慾更甚。
她坐到桌邊,也顧不得斯文,先夾了一個水晶包,剛入嘴就被燙到,不由嘶嘶呼痛。蕭衍見狀,趕忙倒了一杯涼茶,喂到謝長寧的嘴邊。
「慢點吃,不急不急。」
謝長寧捧著茶杯,帶著幾分淚眼汪汪。她看著蕭衍,吸了吸鼻子,舌尖的痛勁兒終於下去了。才猶豫了一下,挑了塊棗糕吃。這次她漲了記性,慢條斯理的,也省得再出什麼別的意外。
謝長寧最終吃好喝好,才可憐巴巴地看著蕭衍。
蕭衍笑著拍了拍她的頭:「走吧,凌雲把馬車都備好了。」
她慢吞吞地拽著蕭衍的衣袖,感覺自己此時此刻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明明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感覺到他的身邊之後就變得格外嬌氣,這個認知,讓她忍不住吐了吐舌頭。真是小孩子作風。
坐在馬車裡,謝長寧冷靜了一下,才又開口道:「成婚的前一日,祖父同我說了些事情。」而後,她將謝熙年說與她聽的那些事情盡數告知了蕭衍。
蕭衍略微一思忖才道:「皇家死訓,我略有耳聞,確實先祖留有一道有關江陽王的遺訓,可是究竟是什麼內容,幾位皇子誰都不曾知曉,或許,只有繼位者才能知道。只是……謝太傅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帶著些許的遲疑。
「或許是江陽王說的?」既然是有關江陽王的,那應當不僅僅是皇家世代傳承,江陽王府應當也有消息。
「也許是吧……」謝長寧也並不是很肯定,「我更加奇怪的是四皇子,作為一個唯一有力與太子競爭的皇子,他所做也確實有仁厚之心,只不過,他本人,似乎並沒有多大爭位的意思?一直是他底下的幕僚在做主張,他為了不讓幕僚白費心思,才……」一個皇子,還是現任皇后嫡子,怎麼也不可能心思簡單,這裡面究竟出了什麼岔子了?謝長寧有些費解。
蕭衍驀然開口:「也許……他也有不得已也不一定。」當初王祥問他,想不想取而代之,他堅決拒絕,之後卻一直強迫他治病,只有治好了病才……還是他自己斷了葯,才斷了王祥的心思。說來,王祥是真心為他好,因為王祥真心對待先帝。只是他無法領情。
若是皇后堅決讓四皇子競爭,四皇子那個人,也未必就肯反駁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吧。
謝長寧咀嚼著這件事,總覺得有些蹊蹺。卻又談不上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這樣想著就又到了皇宮。
謝長寧前世曾在這寧安宮待了六個月,最終命隕此地,如今,看著熟悉的一切,竟也有恍若隔世之感。她看著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最終也僅僅化為了嘆息。
蕭衍帶著謝長寧進去的時候,崇德帝並沒有在,太后看到了兩人進來,便是滿心歡喜。
偶遇
江陽王走了半月有餘,盛京因為西北突如其來的一場暴動而喧囂了很久,盛京的每一處都是議論紛紛。
「江陽王手中握有軍權,在西北就是一方霸主,你說,他還會回來么?」醉仙樓之中,有人喝得醉醺醺的,口齒不清,顯然已經分不清什麼該說,而什麼不該說。
另外一人應當也是迷糊了,含糊著聲音道:「王妃與世子都還在盛京,就是人質,江陽王敢不回來?」他嘿嘿一笑,說得倒是很肯定。
謝長寧站在二層回字形走廊上,很是厭煩。自從江陽王離開,這大街小巷一輪的話題無非就是這幾種,江陽王還回不回來,西北會怎麼樣,暴民會不會平息等等。哪怕酒樓之內貼了勿議國事,也不能壓下這股熱潮,茶餘飯後的談資,當然要數這些最為上口。
她隨口叫來了掌柜:「這些時日,全是這些?」
「是,女客還好些,所說的無非是江陽王府中的一些瑣事,到了男客嘴中,從邊疆到盛京,果真是無一不談。」那掌柜八字鬍撇了一撇,見到自家的大小姐,如今的端王妃,還是誠惶誠恐。
謝長寧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問道:「江陽王府的瑣事?」自從嫁到端王府,她很是清閑了一段時間,之前的嫡女貴婦還一概都沒有見過,是以,別的府中有什麼瑣事,還真是沒有聽聞。
「江陽王走之前並未顧忌江陽王妃,反而要帶走一名妾室,結果那妾室卻診出了有孕,此時這才擱下。而世子那裡,三皇子送了舞姬到江陽王府,那舞姬想爬上世子的床,被世子妃好好治了一頓。世子與世子妃相看兩厭好幾日了。」
謝長寧怔了怔,忽然就笑了,還真是司馬穎的作風,只是,三皇子送給戚洵舞姬?她手指不自覺得敲了敲欄杆,這玩意兒究竟是想做什麼。
「我再去別家轉轉,醉仙樓你好好照料著,若是再有此等口出妄言的,就請出去吧,我沒有那個底氣擺平醉仙樓的麻煩。」所謂酒家,人多嘴雜,可是一些小麻煩卻還是能夠擺平,畢竟能在盛京之中做下生意的人,都極有背景,可若真是涉及到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就是蕭衍出馬,都不見得能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