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4
唐衍從公司驅車回家,打開門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微頓,心中還是微不可查地忐忑了一下。
用工作麻痹了自己一整天,唐衍仍然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家的小姑娘。
昨天把顧魚做到太晚了,是以顧魚並沒能給出什麼別的反應,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唐衍事先查了不少資料,結合顧魚昨天的表現,估計今天會起得很晚。
即便這樣,唐衍在早晨依靠強大的生物鐘醒來時,還是沒來由的心慌。睜開眼,看見懷裡睡得迷糊、甚至臉龐微微泛紅的小臉,唐衍只生怕對方突然醒了過來,瞪自己一眼,再罵上幾句。
做出這樣的事情,唐衍自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她也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接受顧魚嘴裡說出的那些絕情的話。
比如……我不喜歡你了。
唐衍捏緊了手裡的鑰匙,用力到,指關節都發白。她心裡仍是堅持地認為,顧魚還是像幾日之前那樣、像自己對她那樣,按捺不住地喜歡自己的。
好半天,唐衍才慢慢地鬆開了抓著鑰匙的手,反手關上了門,在主卧沒關緊的房門泄露出來的電視劇的聲音中,把鑰匙放進了包里。
她倒也沒有著急,先去了衛生間,認真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錶。才提著路上專門去買的小蛋糕,敲敲房門,抬腳走了進去。
系統早在唐衍進門時,就給了顧魚提醒。顧魚收斂了臉上不合時宜的表情,並且在唐衍進來的那一瞬間,想起來自己之前生氣的地方,對繞過床位,自然而然地坐在自己身邊的唐衍怒目而視。
平心而論,顧魚兇巴巴的表情並不可怕,看在有情人的眼裡,倒還有幾分嬌嗔的意味。
可唐衍心裡有愧,她手指微微顫抖,硬撐著若無其事的模樣,把精美的小盒子放在床頭柜上:「ABC家的抹茶蛋糕,這個是新品,裡面加了紅豆。」
顧魚差點就被那蛋糕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唐衍見顧魚沒有反應,半偏過身子望著顧魚,面色清冷,問出的話又是關切的:「今天在家裡做了些什麼?一直在看電視么?」
顧魚抿著唇,對自己的腳踝努了努下吧,同時抬起腳,晃了晃腳腕,銀鏈子配合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唐衍便順著顧魚的身子,偏頭望了下去。只見顧魚又長又直的雙腿在垂下來的裙擺后露了出來,腿根處有點點紅痕,讓唐衍的目光一頓。
顧魚注意到了唐衍目光的固定,一低頭,看見了唐衍昨晚的傑作。
她當即臉色一變,撐著床往裡面縮了縮,伸手,欲蓋彌彰似的,把裙擺拉了下去,順便一指自己的腳踝,說:「這個鏈子,你就不能給我解了嗎?」
語氣硬邦邦的。
唐衍聽著這個語氣,目光沉了沉,卻沒有接這個話茬。
她回過頭,輕聲問顧魚:「這條鏈子怎麼了嗎?」
說著,唐衍伸手,想要幫顧魚挽起她鬢角一縷溜到前面來的髮絲。
顧魚下意識地躲了躲,動作劇烈了一些。
唐衍手一頓,笑了笑,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把手放在了身邊的床上。
只不過目光又沉了些許。
顧魚有些慫了,卻還在氣著鏈子的事情。她向來愛乾淨,一想到暗無天日的以後,便強迫著自己板起臉,冷著聲音,說:「現代社會,哪個正常人會把別人……這樣,還給叫上拴鏈子的?」
說著抖抖腿,銀鏈子嘩啦啦地響了起來。
銀鏈子這般嘩啦啦的聲響,越聽越像極了昨夜夾雜在喘息和□□之間的伴奏。彼時顧魚繃緊了腳趾,在床單上難耐地磨動,間或蹭到了落在腳邊的銀鏈,便忍不住在上面研磨一會,試圖讓自己維持片刻的清醒。
動彈地多了,唐衍便把手探下去,鉗制住顧魚的腳腕,一邊往外推,一邊指尖繞過細長的銀鏈,慢慢地盤了一個圈。
然後又是一片的嘩啦啦,嘩啦啦。
所以現在,顧魚聽這聲音聽多了,想起昨晚那些荒唐的事情,臉紅了紅,又掰了下來。
唐衍凝目看著顧魚這一系列的面部活動,在心裡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她站起來,走過去,彎腰輕輕地撥弄了一下那條銀鏈子。
這是她費了無數門路,才找到的最合適的那一種。
她不知道這個能不能困住來自天界的顧魚。但倘若沒了這條銀鏈,她恐怕夜夜都不能寐。
唐衍自知——無比清醒地自知——顧魚不會為了自己而停留。
顧魚倒不知唐衍這麼複雜的心理活動,看著唐衍握住了自己的銀鏈,她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氣。
手抓著身下的被子,平穩呼吸,試圖和她講道理:「……阿衍,你聽我說。」
「嗯?」唐衍挑挑眉。
顧魚張了張口,迅速找回了自己的初衷,皺起眉頭,努力嚴肅起來,說:「是這樣,我今天起來的時候,本來想洗個澡的,水都放好了,誰知道有這個鏈子,一點也不方便。」
顧魚小心翼翼地瞅著唐衍的表情,看對方沒什麼反應,心下忐忑了些,但還是儘力為自己多爭取一些權益:「我、我不會跑的,你就不能把這條鏈子給接了嗎?」
唐衍只注意到了顧魚聲下的緊張和不安。她攥了攥拳頭,突然俯身把顧魚壓在了靠背上,直視著顧魚驚慌的雙眼,舔了舔唇,聲音慢而低沉:「除了這個呢?」
顧魚被嚇得直往身後縮:「除了、除了這個,還要有什麼嗎?」
唐衍輕聲說:「比如,把你放走。」
她緊緊盯著顧魚的每一個反應,毫無懸念地看見,被自己壓制住的顧魚,在聽見「放走」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神明顯地亮了亮,隨即又飛快地暗淡了下來。
唐衍心裡一梗,扯出一個笑容,篤定道:「你果然還是想走的,對嗎?」
剛才那句「不會跑的」,不過是顧魚用慣了的權宜之計。可現在的自己,早就不是之前那個傻傻放手,為了所謂的理智,而錯失深愛的人了。
顧魚:「……」
她嘴唇輕輕顫抖,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有心想要反駁,卻又無處反駁。
唐衍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唐衍明明是笑著的,此刻看起來卻比哭還難過,沉默地把身體貼上去,抓住了小姑娘的雙手,在後者幾乎可以忽視的掙扎中,再一次吻上了顧魚的唇。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