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465四王奪嫡(2)
劉明逸不愧是得皇上重用的人,自他掌管大理寺以來從來沒有一件冤案錯案,查案之快心思之細膩讓人敬佩。
既然事情已經查清了,這些人也不用再留在宮裡了,除了瑞王被關在了一座廢棄的宮殿外,其他人包括三王在內全都出了皇宮,至於魏文帝生死卻一點沒有外露,直到第二天魏文帝沒有上朝,孫英上殿告之眾朝臣,魏文帝的毒剛剛已經解了,但人還沒醒。
接下來的一個月,大魏依舊生活在沒有皇上上朝的狀態下,所有的摺子都是眾朝臣商量著來,實在有無法決斷的事就去問安親王,把安親王煩的不要不要的,最後直接把所有事都扔給了金太后和馮皇后。
安親王不接朝事,卻讓所有大臣暗地裡鬆了口氣。
皇上生死未明,這時候最怕有人獨攬大權趁機上位,安親王是皇上的親弟弟,又是金太后所生,乃是先皇的嫡子,如果他想趁機奪權,金太后興許還真就會把他拱上皇位。
因此安親王此舉無疑讓眾朝臣暗暗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樣,端王、康王、寧王再怎麼不好也是皇上的親子,如果真的需要有一個人來繼承皇位,還是要從這三位皇子當中選出一人。
不但是眾朝臣這麼想,端王、康王、寧王也同樣如此。
與端王積極拉攏朝中武將,康王拉攏朝中文臣,走慢慢培養自己人手相比,寧王所想的卻是趁著魏文帝昏迷不醒之機逼宮,早日坐上皇位。
寧王動作迅速,在黛鳶公主的幫扶下很快拉攏住了東大營的統領徐久福。
要說徐久福這個人什麼都好,只有一點是他的軟肋,他為人極其的好色。
黛鳶長相自是不用說,美艷不可方物,徐久福曾在宮中宴會之上見過她一面,從此以後就魂牽夢繞,雖知她是寧王側妃,但暗地裡也沒少歪歪。
因此當寧王找上他喝酒,並且是黛鳶坐陪,徐久福一下子就淪陷了。
十一月初一,京城迎來了第一場大雪,端王、康王和寧王三人像往常一樣入宮請旨侍奉魏文帝。
金太后和馮皇后依然未允,三人自慈寧宮出來后舉步向魏文帝住的寢殿而去。
到了殿外照例跪下,端王和康王準備跪上一個時辰再走,而寧王則是在跪了不到一刻鐘後站起了身,準備去偏殿更衣。
端王和康王皺著眉頭互視一眼,覺得今天寧王很不對勁兒,但兩人也沒往深處想,安心跪自己的。
半個時辰后,皇宮宮門之處響起了廝殺聲,端王和康王神情一凜,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寧王。
想再多也無濟於事,御林軍長年在宮裡執勤,基本就是站崗巡邏,而東大營的軍士雖然沒怎麼上過戰場,但平時卻沒少了訓練,兩兵短暫相交勝負已分。
整個皇宮被寧王控制住了,或者說是慈寧宮和魏文帝所住的寢殿被控制了。
端王、康王、金太后和馮皇后被帶到了魏文帝的寢殿之內,看著站在龍床邊上的寧王,眾人皺起了眉頭。
「老四,你居然會逼宮!真沒想到,你會用這種手段,如果你同們一起競爭得了皇位,我們還高看你一眼,可你卻想到用這種辦法,你就不怕父皇醒來后殺了你嗎?」
寧王不為所動,他慢慢轉過身看向端王,眼帶不屑道:「父皇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醒來,恐怕他再也醒不過來了,與其與你們廢時廢力地爭皇位,還不如直接拿到手,這樣也快一些分出勝負,因為本王不想與你們兩個蠢貨浪費時間,有那時間還不如舉辦登基大典。」
「你!」
端王和康王氣的夠嗆,但現在卻拿寧王沒辦法,因為他們手上沒有兵權,沒人幫忙就是有心反抗也搞不定一萬東大營的士兵,他們還沒顧嫣那兩下子。
金太后和馮皇后兩人不著急不著慌地坐到了魏文帝的床邊,看那樣子是怕寧王對毫無反抗之力的魏文帝動手,所以婆媳二人默契將魏文帝擋在了身後。
金太后拿著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淚水,「榮羽,你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你真讓哀家失望。」
寧王聽了皺了皺眉,直覺上覺得不太對勁兒,金太后說的話他有些聽不明白。
「皇祖母是什麼意思?」
金太后冷哼一聲,「沒什麼意思,哀家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現退兵哀家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如若不然,哀家也保不住你。」
寧王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開始覺得事情要不好。
為免出什麼差錯,寧王當機立斷,「皇祖母不用勸了,我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還請皇祖母成全。」
金太后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他。
馮皇后也是嘆了口氣,看向寧王時滿眼的失望,「你到底想做什麼?」
畢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他也好,瑞王也罷,面前的端王和康王也包括在內,她其實都是不忍心的,只是他們越長越歪,她也是有心無力。
寧王眯起了眼睛,背著手走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沖身後擺了擺手。
寧王身邊的一位公公端著已經寫好的聖旨走到金太後面前,半躬著腰將聖旨高高舉過頭頂。
寧王指著聖旨說道:「我知道父皇的御璽在皇祖母那裡,勞煩皇祖母將御璽拿出來,在上面蓋個印。」
金太后隨意瞅了一眼,冷笑道:「禪位?你覺得可能嗎?榮羽,哀家問你,你真要這麼做?」
寧王搖搖頭,「事已至此,我也別無他法。」
金太后失望地瞅了寧王一眼,閉目不語。
寧王見金太后不但不動,還把眼睛閉上了,就越來越覺得今天的事不對,當即就打發人出去查探。
寧王手上沒有御璽,禪位詔書無法下達,他就做不了皇帝,就是再心急也沒用,他只能再派人搜宮查找御璽的下落。
時間一點點過去,前去查探的人來來去去的好幾撥,都說外面沒事,可他心裡就是不安,覺得心裡沒底。
午膳就沒用,晚膳就更沒有了,眾人餓的是飢腸轆轆,但卻沒一人個提出來要用膳的,直到酉時末,宮殿之外傳來了打鬥和廝殺的聲音。
寧王立即站起了身向殿門外走去,當他看到原本應該落水消失無蹤的顧安時,就知道大勢已去,他完了。
寧王很快束手就擒,他沒那麼傻,就算他用殿里父皇和皇祖母的性命相要挾讓顧安退兵,顧安也不見得會聽,因為他不傻,顧安也不傻,他一旦退兵,魏文帝等人的性命更無法保障。
就算他不要求顧安退兵,而是讓顧安去給他找御璽,宮裡這麼大,他都找了一個來月了也沒弄明白金太后是從哪裡拿出來的御璽,他顧安就能這麼寸的找到了?根本不可能!
再者,就算他都做了,顧安也不會讓他上位,金太后和馮皇后就更加不會了,就算手握聖旨也沒用,他們完全可以不承認或者把聖旨毀了,到時候他還是一無所有。
說白了,手上沒兵,做什麼都是白費。
寧王事敗,寧王府同瑞王府一樣被封了起來,而寧王也找給找了個單獨的宮殿關了起來,等著魏文帝處理。
顧安的回歸讓滿朝文武震驚不已,都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可顧安卻以守為名閉門不出,除了安親王連顧家人都不見。
眾朝臣拿他沒辦法,只好認命地繼續幫魏文帝看著朝堂,就在寧王事敗的第三天,南疆黛鳶公主自盡身亡,一個月後南疆收到了黛鳶公主身死的消息,要大舉進攻大魏,為黛鳶公主報仇。
顧安不出世,朝中無人有能力領兵抵抗南疆,都對南疆懼怕不已,顧哲瀚和駱榮軒臨危受命,率領東西南三大營三萬人馬以及沿途各州府抽調出共計五萬兵馬前往南疆。
又是一年新年,魏文帝依然昏迷不上朝,朝堂之上除了關心南疆戰局就是對立誰為太子爭論不休。
永昌四十年三月,康王在王府被身邊的小妾於倩和通房青煙在推搡中無意推入湖中,寒冬尚未過去,湖水冰冷刺骨,等康王被人救上來時早已昏迷不醒。
康王昏迷了三天,第四天夜裡醒來時眾人才發現,康王已經傻了。
經太醫診斷,康王跌入湖中之時後腦磕到了湖底的石頭上,血凝成了血塊,壓在了腦部的神經之上,才使得康王痴傻。
康王痴傻,這下子朝堂上不用再爭了,基本上已經定了由端王做太子,即便沒有下旨明示,眾朝臣也以端王為尊,視他為太子,朝中上下大事小情全找端王處理。
永昌四十年五月,打了半年的仗終於以大魏完勝、南疆死傷近七萬結局,駱榮軒和顧哲瀚凱旋而歸。
就在兩人凱旋當天,昏迷了八個月的魏文帝醒了,而且一醒就完全好了,除了身體有些弱,身體各功能居於完好。
見了眾朝臣之後,魏文帝將顧安留下了。
見沒了外人,顧安走到魏文帝身邊笑了笑,「皇上,外面好玩兒嗎?」
魏文帝從龍床上翻身而起,哪還有半點的體弱。
沒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八個月,任誰都見不到他一面的魏文帝這些日子根本就沒在皇宮。
自那日中毒後進了後殿,魏文帝就吞下了顧嫣早前交給他的解毒丸,早有準備的魏文帝保住了一條命,休息了幾天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後來魏文帝按照他就布下的局繼續裝昏迷,可裝著裝著他就無聊了,朝政也不能處理,他天天躺在床上幹嘛啊?吃胖了當豬養?
所以魏文帝只在宮裡休養了十日,然後就找個御龍衛悄悄份成他的模樣躺在龍床上,而他卻在幾名御龍衛的保護下一個人出宮了。
魏文帝先是到了安親王府,把空閑到天天數地上的石板塊的顧嫣拉出了安親王府,在駱榮軒極度幽怨之下順帶的抱走了駱戰天,僅僅一刻鐘的時間,駱榮軒就失去了媳婦和兒子,氣的他直咬牙,要不是魏文帝是他的親叔叔,說什麼也得揍他一頓。
想到自己不但被拐走了媳婦和兒子,還得給他賣命打南疆,駱榮軒死的心都有了,真想撂挑子不幹了,什麼南疆,什麼皇位,他對當皇帝沒興趣,他就想抱著媳婦哄兒子。
魏文帝拐走了顧嫣和駱戰天,就連小銀也帶上了,最後走時還沒忘去了趟慈安寺,把被顧嫣又一次扔到腦後的明遠大師叫上,一起向南邊遊玩。
這一行人老的老少的少,中間還有一個老和尚,可想而知招來多少人的目光,就是這樣也沒打擾了魏文帝的興緻,硬是狠狠地玩兒了八個月才回來,把整個大魏朝差點玩兒沒了。
魏文帝瞅了眼顧安,一本正經地教訓道:「少說廢話,就許你出去玩兒去不許朕去體察民情?」
魏文帝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顧安嘴角抽了抽,無奈搖頭。
不管什麼時候,他和皇上絆嘴都沒好,誰讓他嘴沒皇上能說會道呢!
魏文帝瞪了他一眼,隨後看向對著他怒目而視的金太后和馮皇后。
魏文帝也不是誰都不怕的,至少在老娘和媳婦面前他還是氣短的,尤其是在做了錯事後就更顯得心虛了。
「咳咳,母后,兒子去了幾個州府,看了百姓是怎麼生活的,感觸良多,決心一定要為大魏百姓多做實事,所以母後放心,以後兒子不會再隨便出宮了。」
金太后和馮皇后同時冷笑,「信你就有鬼了。」
金太后指著魏文帝的腦門道:「從外面野慣了還能再在宮裡呆下去?哀家才不信呢!皇帝,哀家告訴你,你想出去也行,打著儀仗出去哀家沒意見,可要是想微服私訪還是算了吧,你孤身一人哀家不放心。」
說起這個魏文帝立即來勁了。
「朕不是孤身一人,嫣丫頭一直保護著朕,您是不知道那丫頭有多狠,她……」
接下來魏文帝眉開眼笑地把顧嫣一頓好誇,誇的是天上有地上無的,聽的顧安直捂臉。
皇上,您就沒見到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臉色不對?她們哪裡是不讓您出去,她們是想讓您下次出去帶上她們啊!
沒有眼力見兒的魏文帝很快就悲劇,因為他發現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太后親娘和皇后媳婦都不理他了,兩人收拾收拾東西搬到了西郊的皇莊里住去了,把他一個人扔在了皇宮裡。
苦逼的魏文帝先是花了十幾天的時間處了近一年來的奏摺,把在他「生病昏迷」期間朝中上下心思浮動的大臣們都挨個拎進來訓一頓,然後又下旨以瑞王下毒謀害他和寧王謀逆的罪名將兩位王爺其家眷全部處死,包括兩人的幾個兒子也不例外。
按理說這幾個孩子都是魏文帝的親孫子,他不應該這麼狠,但為了大魏的江山他不得不這麼做,既然已決定了將江山交給駱榮軒,他就不會讓給他留下一絲隱患,不會讓他的後人以他的名義給駱榮軒帶去麻煩。
所以,魏文帝才是真的狠,不但是對兒子狠,對自己更狠,就算他這一脈斷子絕孫,也不絕不允許有人危害大魏江山。
在瑞王和寧王被賜毒酒的當天,魏文帝分別見了二人。
瑞王已經從給他送飯的宮人那裡知道魏文帝已經醒了,可當他見到毫髮無損的魏文帝時仍然驚呆了,隨後跪到了地上,自嘲地笑了。
「父皇根本就沒中毒吧?一切都在您預料之內是吧?逼的我對您下手,然後裝昏迷讓寧王失去防備之心認為您不行了,然後坐等他送上門來,父皇,您對我們這幾個兄弟還真是心狠啊!」
瑞王不是知道是在哭自己將要面臨的結局還是在為自己悲傷,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到了地上,他抬起頭看著魏文帝,眼中沒有恨,也沒有儒慕,只有無比的平靜。
魏文帝看著這個在幾個皇子中最聰明卻能力不足的兒子不由得輕嘆一聲。
「元哥兒,朕早就說過,你們的出生是為了朕的嫡子做磨刀石的,否則你們根本不會來到這個世上。
可把你們當成磨刀石也不是朕逼的,你可以好好想想,朕只給了你們榮華富貴卻何嘗找人誤導你們?如果你們不是自願跳進來,朕又何嘗逼過你們?
朕承認,朕對你們沒有感情,哪怕一絲的父愛也沒有,朕就像一個看客般看著你們成長,看著你們被你們的母妃一點點帶歪,朕卻一點都不心疼,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不愛,呵呵……,朕倒是忘了,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你的母妃從未教過你什麼是愛,你對愛棄之以鼻,卻不知道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最令人嚮往的東西。
元哥兒,朕已經給過你機會,第一次對軒哥兒動手是一次,上一次你們對皇後下手又是一次,而這一次……,自打你們出來后朕只派人看著你們,卻從未乾涉過,哪怕朕知道你要對朕下毒,朕也沒有阻止,因為朕想知道,在那最後一刻,是有沒有不舍和後悔,可是,你讓朕很失望。
機會已給過你了,可你卻錯過了,接下的事朕無法再幫你了,朕不能給自己的繼承人留下任何隱患,所以,你和你的兒子都得死。」
魏文帝最後看了一眼瑞王,邁步離開了冰冷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