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愁緒滿懷

第四章 愁緒滿懷

()由於兩三個時辰不停的求證自己的身份,加上受傷後身體虛弱,我不知不覺間就在顛簸行進的馬車中睡著了。當我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了。因而,也就看清楚了冉閔的樣貌,冉閔有著近丈高晃晃悠悠的高大身軀,濃眉、獅鼻、環眼、虯髯糾結的小臉盆也似的面龐,說話的聲音恍若悶雷,甚至震得耳朵都有些嗡嗡。勉強能欠起身的我喝了一盂臨時紮營煮得稀里糊塗的熱粟米粥,身上感覺已經有了些力氣。

為了以後考慮,也有必要籠絡一下現在身邊僅有的底牌。因而,我就把王贊請到了車前。國字臉,身高接近八尺一副忠厚的面龐的王贊來到車前後,我衷心的感謝了王贊一路上的保護之德,王贊連連說是他應盡的責任。感於苟晞兄弟對苟安悉心的照顧,給了我一副還算不錯的軀殼。我也讓王贊派人去兗州的高平,給苟晞兄弟(苟純還活著的情況下)送信,稟報我已經醒過來了。並讓去的人轉告苟晞:天下大局已經失控,切勿強行為之,事有不諧,還是以保住性命為要。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的話令王贊倍感驚詫和興奮地連連稱諾,說馬上就派人前往。可能是由於苟晞斬了我的那個便宜爹,我以前一直對苟晞心懷芥蒂,對苟晞不太待見。現在有了和睦的兆頭,身為苟晞第一心腹的王贊當然高興了。

我現在雖然還虛弱得提不起力氣,但感覺這副身板還不錯。身高有八尺,細腰扎背的,胸肌臂肌成塊兒,雖然還不知道面貌什麼樣,但長方形的臉龐,感覺也錯不了。王贊把懷裡揣著的青州大都督大印放到我坐的馬車上之後,就去安排人前往兗州高平了。現在同行的侍衛還有近二百人,從昨天下午開始突圍到現在,眾人均沒好好的休息一下。因而,侍衛們雖都騎著馬,但也疲累異常。現在已經逃離臨淄近二百里,王贊也就下令眾人多歇息一會兒。

我感覺自己還能挺得住,就吩咐清秀的小丫鬟憐兒下車去冉閔喚來。冉閔人還沒到,悶雷似的聲音就先到了:「大哥好點兒了?我說大哥應該沒事嗎。大哥以前龍精虎猛的,那那麼容易就翹辮子了。」我望著來到車前的巨大的黑熊一樣身軀的冉閔,心裡暗暗讚歎:真是熊羆一樣的人物!只有這樣雄壯的人物,才能作出史上有數的狠辣霸道之事呀!

雖然全身血跡斑斑、衣衫骯髒,但仍掩蓋不住神采飛揚本色的冉閔,見我只是盯著他半天不說話,就又說道:「大哥只看著二弟幹嘛?」我輕笑了一聲,聲音嘶啞的說道:「兩世為人才知道性命的可貴。大哥是有些想念二弟了,就是想看看二弟。可能以後也就剩下你我兄弟二人一起在這個亂世拼爭了!」冉閔大黑臉顯現感動之色,旋即就大笑道:「哈、哈,大哥醒過來之後倒學會文人的酸氣了!」

繼續啟程之後,半斜靠在馬車內的我,從撩起車簾兒的車廂門中往外看到:一路上殘垣斷壁比比皆是,土地荒蕪人煙稀少,偶爾見到幾個衣衫襤褸的百姓,亦都是睜著渾濁無神的雙眼,畏畏縮縮的躲避著行進的隊伍;讓人倍生凄楚悲涼之感。

面對這種荒涼的場景,我心中一陣的酸楚。既然機緣巧合來的了這個夷族肆虐的時代,就要想辦法為這個多災多難的古老民族做些什麼,決不能像我的倒霉名字解析開的意思一樣:苟且偷生,隨意而安。

不過,這個時代的蠻胡勢力也太過於強大了!歷史的罪人司馬家族是根本指望不上了。即使是那個謠傳為雜種的琅琊王司馬睿,在佔據江東以後,除了安逸享樂,就是在內部相互傾軋、相互的內鬥,為這個民族所盡的心力寥寥無幾。而作為這個時代強悍人物代表的冉閔,在忍辱負重、認賊作父十幾年後,雖然有了一次強力的爆發,但也很快在諸胡的通力圍剿下冰消瓦解了;也使冉閔變成了幾乎可以同霸王項羽相併列的強悍、悲壯的典範,讓人想起就不由得唏噓不已。

想要在這個夷族肆虐的時代立足,並有所作為,就必須要多花心思的籌謀設計,採取雲台二十八將之首鄧禹當年對付匈奴的策略:挑動諸胡之間的矛盾,讓他們相互功捍、相互傾軋;在他們相互彼此消耗得勢弱之際從中取利。只有這樣,才能使自身在諸胡的夾縫中生存下去,並逐漸的強大起來;進而逐步剷除諸胡。

當然,要想盪盡諸胡、睥睨天下,以現有的這麼一點兒實力都不夠諸胡塞牙縫的。必須儘快的積蓄實力,壯大自身。才能夠在諸胡之間朝秦暮楚、合縱連橫的遊刃有餘。積蓄財力、打造一支強悍的鐵軍是必須的,有著千年知識的我對此還並不太發愁。當我知道要避往東萊時,心裡就已經閃現出了一條能夠很快聚集起巨大財富的辦法,實施起來也並不困難。

現在最需要想辦法的,還是怎樣能聚集到大量的人才。人才乃是立業之本,沒有好的人才作保證,即使有再好的宏偉藍圖,也等於是鏡花水月。老一代出類拔萃的人物現在幾乎都聚集到了江東,在野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了。何況對於我這個初生牛犢來說,想招攬到那些已經成名的人才也千難萬難。何況,一般只知笑傲風月、玩弄文筆的騷人酸客我還看不上眼。

絞盡腦汁的思想起來,現在還未去江東,而在東晉頗有作為的中生代人才,也就只剩下因父親去世后,在淮泗老家丁憂的祖逖;以及貌似潘安、打著給別人娶媳婦的幌子、卻把新娘子抬回自己家的溫嶠了。祖逖現在肯定是還在老家丁憂,並且距青州也不太遠;以祖逖高昂的民族氣節,如果我能在青州先行開闢出一片局面,再用大義的言辭加以打動,還是大有招攬到希望的。

另一個以風流倜儻聞名兩晉的溫嶠,不知現在入沒入仕并州刺史劉琨的麾下?即使是入仕了,以劉琨只能無蝸居於並北,靠著同鮮卑的酋長相勾連,才能勉強抵禦後漢進攻的狀況,也是留不住溫嶠的。以溫嶠洒脫不羈的個性,只要我近期能開創出一個可觀的局面,招攬到溫嶠也不是不可能。想來想去,還是得首先靠自己現有的力量,儘力的打好基礎,才能奢望招攬到人才,再進一步向胡蠻叫板。

東晉初年,有很多的王姓能人獨領風騷。亂首王彌就不說啦,何況他也沒幾天活頭了,年內就得讓石勒給『咔嚓』了。江東現在的琅琊王司馬睿,就是依靠王氏雙傑王導和王敦,才開闢出偌大的局面的。不倒翁王導極擅權謀之術,在宗室大族雲集的江東,一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遊刃有餘;王導的族兄王敦雖然專橫跋扈、嫉賢妒能,但軍略之才確不容小覷。初期的江東,司馬睿也就是靠著王敦的超凡的統軍能力,加上王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謀之術,才穩定住局面,抵禦住了石勒等的狂攻,保住了江南半壁。

司馬睿也不是一無是處,否則何能在司馬氏搖搖欲墜之際,保住了江南半壁?在進入江南之初和稱帝之始,司馬睿基本是內倚王導,外靠王敦。為了籠絡住王氏弟兄,司馬睿甚至自降身份的經常同王導同床共枕,藉以表示對王導的絕對信任。當時江南就有『王馬共天下』的民間謠傳;由於懷疑司馬睿的生父是胡人小吏牛金,後世文人也戲稱為『王牛共天下』。

而一代胡人霸才的石勒,則更是把左長史王賓(史料上也有記載的是張賓。為了行文方便,闞虓還是採用了王賓。)視為股肱。從王賓進入石勒的決策核心之始,石勒就尊稱王斌為『右侯』而不名。王賓剛開始是擔任石勒的右長史,因而石勒一直稱其為『右侯』,以彰顯其如何的念舊。就是在石勒稱帝之後,也把朝政全權委託給了王賓,對王賓無不言聽計從;王賓也為石勒這個胡蠻的霸才竭盡了一生的才智。王賓死後,石勒就如曹操哭奉孝一樣,想起來就怨天尤人的大哭一場,痛惜王賓過早的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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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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