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第三百三十二章

蘇望第二天在傅其越家吃了一頓飯下午便趕回了潤州市跟劉義輔等人會合。經過幾天的談判細節條件雙方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是合味集團將去榆灣區進行實地考察驗證榆灣區政府提出的種種條件是否屬實等等然後進行第二輪談判最後才能確定整個項目。

蘇望跟劉義輔等人在酒店裡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總結了這幾天的談判情況。劉義輔和曾偉亮很有信心覺得跟合味集團的合作很有把握。大家興緻勃勃地你一言我一句到後來劉義輔突然意識到什麼閉上嘴巴轉過頭看著一直默然不語的蘇望。曾偉亮等人隨即也明白過來停下話來望著蘇望。

蘇望掃了一眼眾人笑著說道:「大家興緻很高這事的確值得高興。」然後他開始一一交待起來。

「老劉跟小孔留在潤州等待合味集團的考察組一起回榆灣區;小曾和老吳、老徐明天回榆灣區先向龍區長做詳細彙報然後做好準備接待合味集團的考察組。」

蘇望這時轉過頭對劉希安道:「小劉你跟我繼續留在潤州兩天。時不待我這事不能等著合味集團慢慢來我們必須再給他們一些動力才行。」

眾人一一應和著蘇望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是首都的號碼應該是老師俞樞平打過來的。他對眾人揮了揮手然後走進裡間去了。

「老師。你好這麼晚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學生有出息了都可以給一位政治-局委員當起狗頭軍師來了而且是運籌帷幄算無遺策。」俞樞平在話筒里的聲音很平和但能隱隱聽到一絲嗤笑。

「老師不知學生哪裡做錯了還請你批評。」蘇望的態度很端正。

「中令今天上午到我家跟我們幾個好好聊了聊也提及你昨天下午跟他談的那些話。」說到這裡。俞樞平卻停住了話頭。

蘇望連忙小心翼翼地開口道:「老師不知我昨天跟羅師兄說的那些話有哪些不對。」

俞樞平等了一會才開口道:「蘇望我一直在跟你強調態度要調整好否則你的思路起點就錯了你越聰明就越錯得遠。你對中令的身居滬江市的劣勢想得沒錯但想得太極端又想得太片面。事情有利也有弊蘇望。你不能只看到事情的弊端而不去挖掘它的利處。」

聽到俞樞平這苦口婆心的話蘇望心底深處的疑惑一下子解開了。遲疑地問道:「老師當初羅師兄去滬江任職你們都清楚裡面的玄機?」

「中令目前的處境當時我們也猜想到了不過羅老有句話說得好無限風光在險峰。你董師兄如果沒有當初在嶺東那幾年踏踏實實、卓有成效的工作怎麼會獲得同志們的認同呢?」

蘇望心裡明白了幾位大佬們的心思了不由開口問道:「老師可是滬江市這種情況羅師兄貿然動作。很容易得罪某一派在這種關鍵時刻得不償失啊。」

「蘇望你曾經跟我說過做事就避免不了會得罪人你總不能所有的人都對你滿意。到了某個層次的確需要衡量和協調各方的意見。但是並不意味著就喪失了原則和堅持。沒有原則和堅持就意味著你甘心落入平庸。蘇望中庸並不等於平庸。難道你職位越高怎麼就越偏執了呢?」

蘇望沉默了一會。才誠懇地說道:「老師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只想著迴避風險卻不知道該如何在風險中尋找機會。」

「嗯知道錯了那你知道錯在哪裡了?」

「老師羅師兄應該不要把目光僅僅放在是否打破滬江市的均衡而應該就事論事。我們不是去製造矛盾而是去解決問題化解矛盾。只是老師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很難了。」

「我們當然知道這做起來很難。當初懷安在嶺東就不難嗎?國輝同志當年在國務-院前幾年就不難嗎?如果這世上沒有難事也就沒有了成功者和平庸者之分了。」

「老師你的教導我記住了。」

「蘇望不過你那虛東越實吳江提得不錯說明你的眼界和思考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不要驕傲也不要妄自菲薄還要繼續努力。」

「老師謝謝你的批評和鼓勵。」

「對了蘇望」俞樞平語氣突然變得凝重和猶豫起來「你是不是也覺得中令離那個位置有距離?」

蘇望能理解老師的心情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學生越有出息越好可這種事情不是你想當然的事。

斟酌了一下詞句蘇望小心翼翼地答道:「老師我覺得羅師兄的缺陷和董師兄是一樣的都是地方歷練的時間太短積累的經驗太少。」

是的董懷安1964年畢業於中人大學政治經濟學系歷任襄平鋼鐵廠計劃科科員、科長、副廠長冶金工業部鋼鐵管理局副處長。動亂時期被下放荊南省幹校勞動四年1973年恢復工作歷任襄平鋼鐵廠廠長首都鋼鐵廠黨委書記中人大學黨委副書記、校長二機部副部長國家計委副主任94才出任荊南省省委書記。滿打滿算也只在地方歷練了不到十年其餘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企業和部委工作。而羅中令1977年以營級幹部身份考入首都大學1980年成為俞樞平的研究生一直到博士生。1986畢業后一直從事教育工作92年成為最年輕的教授並成為首都交通大學副校長黨委書記。他也是94年才跟隨董懷安來到荊南省任省-委秘書長。開始地方上的歷練。

他們倆的確屬於高學歷的學者型領導人才有自己的優勢更有自己的劣勢。跟那些學歷也不低、卻從縣、地市、省一級級歷練上的競爭者相比就差了一份強有力的競爭力尤其是在現在這個環境下。現在領導幹部已經逐漸成長起來、不再是動亂結束初期年輕有為的領導幹部急缺的時期了。

對於這點俞樞平也看到了聽到蘇望把話挑明他只能長嘆了一口氣道:「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放下電話蘇望在椅子上坐了許久才慢慢平靜自己的心情。走出外間才發現大家都已經離開。只留下劉希安等在那裡。

「蘇書記剛才正陽葯業的於總打電話過來說有急事找你。」

蘇望不由微微仰起頭側著腦袋在那裡默想了一會。於卿兒她找自己有什麼事嗎?自從那筆貸款批下來之後正陽葯業又進入到第二輪迅猛發展的時期難道中間又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是東越那邊出了什麼事?

蘇望對劉希安說道:「希安天也不早了。你回房去休息吧有事我明天早上再找你。」

「好的蘇書記。那你也早點休息。」

看到劉希安把房門關上蘇望慢慢按下了於卿兒的手機號碼。

「你好我是於卿兒。」電話那邊的於卿兒聲音有氣無力可以說是在強打著精神。她沒有蘇望的私人手機號碼所以不知道是蘇望打過去的。

「於總我是蘇望。」

「蘇書記你在哪裡?我有急事想跟你當面淡淡。」於卿兒默然了一會然後淡淡地說道。

「你在哪裡?」

「我現在在潭州。」

「出了什麼事嗎?」

又是長達兩三分鐘的沉寂。於卿兒終於又開口了「我下午接到東州那邊的電話說東州市公安局以詐騙罪、逃稅罪等罪名將我父親逮捕了。」

「他們提出什麼條件?」蘇望愣了一下隨即問道。

「他們要我還要我們於家的全部家產否則會讓我父親在牢里關一輩子。」於卿兒咬著嘴唇說道。

蘇望不由眉頭一皺想不到那些人心這麼黑。胃口這麼大。於卿兒不說於家現在好歹也有近十億產業居然想吃得一乾二淨。

蘇望在電話里沉默了好幾分鐘最後開口道:「我現在在潤州。我先打電話去東越了解一下情況。」

「好我坐明天最早一班飛機趕到潤州我一定要見到你。」於卿兒話里聽上去堅定不移卻充滿了乞求和無奈。

「好吧你下了飛機再給我打電話就這個號碼。」蘇望遲疑一下說道。

蘇望坐在沙發上想了一會最後撥通了司徒南和黃翰章的電話。這事原本應該找韋自秋和梅定瀾可是這兩人身份太高不好直接去問他們倆的秘書又是到東越省后新選的蘇望一時還不敢託付這種事。所以算來算去只能再去找司徒南和黃翰章迂迴打聽一下。

過了半個小時黃翰章回電話了。

「蘇書記那邊的確動手了東州市市長項萬年親自部署的他是那位的人。」

接著司徒南也回電話了他的信息更詳細一些。那邊可以說是發動了不少力量可能是那位省-常委察覺到自己可能會被調到川峽省去護駕所以在臨走之前奮力一擊看能不能刨出什麼三瓜兩棗來。

中午時分蘇望在潤州市清溪河畔楓葉渡附近的一處酒店陽台上坐著。這處酒店規模不大隻有三十幾間房間卻非常古樸典雅又臨清溪河而修風景極美。周圍和樓下多有茶館只聽得南調彈詞伴隨著琵琶和弦子聲在清溪河那恬靜委婉的柔波上飄揚。

蘇望品著香茗聽著耳邊飄來的那悠悠的曲聲看著遠處那碧陰陰的清溪河。在對岸是疏離的林子零落的樹木郁蔥的草叢有點古詩中的荒江野渡的味道。

不一會響起了敲門聲蘇望走過去開了門只見於卿兒站在門口。她穿著一件淡粉色絲質襯衣下擺扎在牛仔褲里。長長的頭髮匆忙紮成了一個馬尾巴。她只是拎著一個不大的包汗珠在她微翹的鼻尖上隨著呼吸在微微顫動著紅暈的臉蛋如飛霞撲面。

「進來吧。」蘇望輕輕地說道。

「請坐先喝口茶。」關上房門后蘇望把於卿兒引到了陽台上。這裡位置極好下面就是空曠的河面左右是一眼看得到底的花園所以不用擔心有什麼人會在附近竊聽。

蘇望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對面默不作聲的於卿兒。曲聲在他耳邊迴響蘇望能感覺地到美人的指間游弋在琵琶的五六弦上。輕撥慢彈薄如蟬翼的故事輕紗一般在風中飄落。琴聲透出的縷縷柔情就像江南初春湖面的絲絲青煙瀰漫。蘇望抿了一口茶閉上眼睛腦海里不由浮出一灣秀水兩行綠柳隔江相視又如一條潔凈優雅的古街古街兩邊青磚碧瓦的古民居兩把傘無語相錯而過在陽光和細風中背向而去。

「低眉悠悠琵琶語。欲訴心中無限事。弦本無情為誰憐半遮面容半掩思。」於卿兒突然說道。

蘇望不由看了一眼對面的這個女孩。她臉上滿是落寞和悲傷。

「其實我來過清溪河但是我不喜歡這裡。因為這裡給我的感覺是這些古老的街道像是風居住的街道。」說到這裡於卿兒看向遠處的清溪河幽幽地說道:「風居住的街道一定很冷像過往的歲月一樣冷。我受不了這種刺骨的冷。可是沒有想到我今天還是要來這裡。或許這就是天意。」

蘇望還在那裡端著茶杯慢慢地喝著茶眼睛看著遠處的清溪河許久才嘆息道:「你說的沒錯。我現在能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於卿兒的目光從河面轉過來盯著蘇望道:「那我就直奔主題吧我來的目的你也清楚。」

「我知道我也打聽過了。如果我幫個忙老於人肯定會沒事但是你們於家的產業就不好說了。到如今你也知道是哪些人在背後使壞。」

「一個副省-長。一個市長一個市公安局副局長還有其他的大大小小領導們想不到他們這麼看得起我們於家。」

「你還少算了一個常務副省-長。」

於卿兒不由臉色一白。隨即臉色露出凄美的笑容:「都是能讓我們於家灰飛煙滅的主啊差他一個不差。難怪范德彪在電話里是那麼的趾高氣揚。」

她猛地轉向蘇望道:「我知道你的能耐這些應該不在你的話下不過我不僅要保我父親保我一家人太平還要保我們於家的產業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父親十幾年的心血餵了畜生。」

蘇望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首先我得有說服那些人的理由其次我個人?——」看到於卿兒那如玉無瑕的臉蘇望卻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們於家以後就歸附你了我於卿兒以後也是你的人了只是你必須保證於家的產業雖然最終是屬於你所有但是一切運營必須由我來掌控就好比是我的嫁妝。」於卿兒最後是咬著嘴唇說道。

蘇望詫然地看著對面一臉決然的女孩許久說不出話來最後才嘆息道:「你何必呢?」

「你答不答應?」於卿兒卻直接問道。

「這事重大你不好好考慮一下?」蘇望不敢對視於卿兒的目光只是看著遠處問道。

「哼這有什麼好考慮的。」於卿兒輕輕一笑如同隨風飄落、化為春泥的櫻花「都是被狼吃我還不如選一隻自己熟一點的。」

說完於卿兒噔噔走進房間隨即響起拉窗帘的聲音不一會又響起浴室里流水的聲音。蘇望坐在陽台上在陽光下喝著已經變冷的茶他看著遠處魚鱗變幻的河面過了好幾分鐘才慢慢站起身來走進房間然後將陽台門徐徐關上。最後這扇合上的門擋住了房間里的一切也擋住了外面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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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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