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舞巴黎(23)

90金星乾脆地說：「如果你有讓孩子回報自己的思想，我勸你千萬不要去抱養孩子。養孩子主要是一種責任，是讓他今後成為社會上有用的人，而不是讓他回報自己什麼。我抱養孩子的目的就是這樣簡單。我奉獻了，收養孩子，做了善事。今後孩子長大了有他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生存方式。而我現在是在盡義務和責任，沒有其他的想法。所以，我沒有顧忌地收養了三個孩子，也許我今後還會收養第四、第五個孩子。」

金星向我們講述完兒子嘟嘟的事，又說她打算利用春節休息時間，飛回上海去看孩子。我們勸她既然來到巴黎演出，又這麼辛苦，還是好好休息一下。金星說巴斯卡也不願意她回去，她自己也放心不下舞蹈團，最終還是打消了回上海的念頭。

巴黎最後一場演出，大家的心情都格外放鬆。但卡西諾劇院不會因為是最後一場演出而放鬆自己的座位，仍然是滿場。劇團的邵經理還特意把我們經常去的那家東風飯店的老闆一家和親戚帶進劇院觀看錶演。他們很高興，說是第一次坐在這樣豪華的劇院，看我們自己國家的人表演節目。

新鮮的感覺總是在刺激著人們的視線。這次演出的劇目中，值得一提的還有金星表演的獨舞《無題》。這是金星即興創意的作品，沒有多少情節。特別的是音樂，就在現場，有一位外籍演員，拉著手風琴，給金星伴奏。

手風琴樂曲怪異，大部分是節奏感強烈的符號音樂。金星給自己設計了一套黑紗裙裝，像黑天鵝般肅穆。舞檯燈光昏暗，惟有從頂燈放射出幾道明光，把金星和伴奏者照出清晰的影子來。金星毫無表情的獨舞，動作也十分古怪。時而落地翻滾，時而把裙子撩起翻舉在背上，遠遠看去，像一隻負重的黑色鴕鳥似的。

99手風琴樂手不斷追隨著金星，變化著拉琴的姿態，狂放、激越，富有魔幻般的表現力。金星在《無題》中表演的肢體語言令人費解，但耐人尋味。它是個人情緒的宣洩，是記憶的獨白，它使我們感到自己在宇宙的黑暗中遊離、追憶、遐想，中間還摻雜著一些黑色的情感元素。它要把你的視線引入到一個未知的空間，或是靈魂初始時的掙扎，或是命運顛覆時的陣痛。整個表演過程似乎讓你來不及去思索，你惟一能感覺到的是，完結后的回味。

金星營造了這樣回味的氛圍，她為我們刻畫了人性中某些深刻的東西，但只能憑你的感覺和理解去意會。所以，每看一遍，自然而然會有一種新的感受在心頭。《無題》侵入了我們的思想，它所闡釋的某種人性化的東西，喚醒了我們曾經遺忘的灰色意想。我們感到了壓抑，即使舞蹈、曲子在結尾時都是舒緩而輕快的，但壓抑感還是一直在延續。我每次看《無題》，總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金星舞蹈藝術的表現力，就是這樣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