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春闈

福康安出門，自然不可能是一個人的。[Www.wOsouxS.coM我搜小說網]手下早早地就去附近的酒樓定好了雅座包間。和?知道這主兒也不差錢，便也不同他客氣。

和?雖然態度恭謹，卻沒有絲毫諂媚或拘束之意，反而與他相談甚歡，這一點讓福康安十分滿意，話也多了起來。

「哦？你想參加後年的科舉？」福康安玩味地問道。

「是，草民雖然是一介書生，卻也想為朝堂，為大清的江山社稷出一份力，這才想走科舉之道，將來也能為百姓做些實事。」

「我聽說，你阿瑪有三等輕車都尉的爵位，你承襲后自然就可以入仕，何須多此一舉？」

「科舉這條路雖然難走，但不試一試，草民總是心有不甘。多謝大人提點，是草民迂腐。」

「哪裡哪裡，」福康安擺擺手說，「你能這麼想，我倒是好生佩服。來，喝酒喝酒。」

酒暢人懷，幾杯酒下肚后，兩人都覺得愈發親近了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不勝酒力的緣故，福康安說話也有些發顫，笑著對和?說：「其實想想，考科舉真是太難了，費力不討好的一件事兒。你說你不想靠承襲來入仕，怎麼不想想，若是我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這句話對一個想做官的年輕人來說有著極大的誘惑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的一句話，猶如千金之重。這也是為何福康安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雲騎尉，可是連一品大員見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問聲好。【ｗww.woｓｏｕxs.coｍ｜我｜搜小|說網】他有時候甚至還愛理不理的，人家也乃他不得，沒辦法，誰讓皇上喜歡他啊！

和?本就沒醉，聽了這句話後背卻出了一聲冷汗。他和?何德何能，要勞福康安的大駕，還專門去皇上耳朵邊吹風？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看似機會，實則是個漩渦也未可知。

福康安這句話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和?便也笑著答道：「多謝大人的美意，草民真是感激不盡。不過，草民怎敢勞動您的大駕？能與您如此暢談一番已是三生有幸，至於其他的，草民不敢奢求。」

福康安還以為他客氣，又提了幾句，見和?很是堅決，便也不再說什麼。

酒足飯飽后，和?將福康安送上福府的馬車后才自行離去，心情很是愉悅，優哉游哉地往家裡走去。

坐在馬車上的福康安兩眼一片清明，哪有半點喝醉的樣子，自語道：「居然能夠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還以為是個野心勃勃的。呵呵，倒是不驕不躁，有趣，有趣！」

兩年時光匆匆過去。已經到了和?將要參加科舉的時候。

由於和?是官學子弟，因此可以直接參加在京城的會試。隨著會試的臨近，家裡的氣氛有些緊張起來。下人們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擾到老爺。霽雯更是將和?服侍地細心周到，生怕有一點沒做好。

和?自己倒是一如既往地神色輕鬆。有時霽雯見他成天看一些雜談，便勸他還是要多看看四書五經與朱熹的註釋註解，和?總是說：「這些會試的八股文我都爛熟於心，還不如多看些別的知識，畢竟殿試的時候是由皇上出題。你知道的，皇上博學多才，因此我也要多多準備才是。」

見自家相公如此信心滿滿，霽雯又是欣慰，又有些擔心，不過確實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了。她只好變著花樣做好宵夜給他送去，盼他不要熬壞了身子才好。

會試是在二月考的，因此也叫做春闈，分為三場，每場三天。

和?帶著自己和家人滿滿的希望，充滿信心地去考完了這九天的會試。考完后，其他學生自是徹底地去放鬆快活，京城各大酒樓、茶館，甚至妓院里都是人滿為患，人不風流枉少年，大家對這些學子們自是十分寬容的。

可和?卻不，他的生活與會試前幾乎並無二致，無非是在家吟詩作畫習字，或是出門淘一些字畫，最多就是與秦天、馮岳他們一起吃飯喝酒。

他倆都已經通過家中的關係謀到了職位，秦天去了國子監任助教，而馮岳則去了大理寺做評事。三人之中，只有和?仍舊是一介白丁。他倆自然不會介意這一層，多年的之交好友，馮岳更是和?的小舅子。這三人雖不常見面，卻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怎麼樣，妹夫，這次會試到底能不能中？」馮岳笑嘻嘻地問道。

和?謙道：「還未放榜，這話可不好說。」

「得了吧，就你那學問若是不中，那我看，也沒幾個人能考中啦！」秦天一邊美滋滋地喝著酒，一邊打趣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這會試考的又不是別的什麼才華，無非就是四書五經那些八股文罷了。你沒見許多酸儒倒考上了，一些真正有才華的人卻一直落榜。」馮岳插嘴道。

秦天瞪了他一眼：「你個烏鴉嘴，就不能說點兒好的么？」

和?笑著打圓場道：「好了好了，我都不介意，你倆倒掐起來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還不是為了你！」倆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吃喝的差不多了，馮岳不無擔憂地問道：「妹夫，你別怪我多嘴。你的才華咱們是有目共睹，可這人世間的事兒就是這麼捉摸不定。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你沒考上，你打算怎麼辦？」

馮岳這話問的認真，秦天也不好說什麼。和?放下酒杯，認真地想了想，答道：「這個問題我以前確實沒有考慮過，總想著萬一有一天，就等這一天來了再說。畢竟，若是心懷退路，那這會試是一定考不好的。可你今天這樣問我，我倒覺得，若是考不上，我想三年後再考！」

馮岳輕輕地晃著手中的酒杯，沉默片刻后說：「三年，人生能有幾個三年？你若是承襲了你阿瑪的爵位，一樣可以入仕，就跟我倆一樣，幹嘛非要死心眼鑽這個牛角尖呢？」

和?有些猶豫，按著腦袋說：「你容我再想想。若是真有落榜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