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網中之魚
()三尺秋水,位於中原內地一座名為漫山之上,是玉川清泉未染塵居住之地。
漫山,山不高,林不大,只因泉水而聞名。此地泉水澄清甘甜,聞之又有一股清爽芳香之氣。漫山泉水由山中湧出,源源不停冒出的泉水,久之便在漫山山腰處形成一潭水,潭水清晰見底,山上又有一溪泉順勢而流如潭中,潭中水滿溢出又流向山下,這兩股水流形成兩瀑布,流動中帶動四周氣流,四處瀰漫清香之氣,沁人心脾。
瀑布,潭水,溪流,因地而建的房屋,四周翠竹、高樹處處生機盎然。雅、靜、奇真是一處人間仙境。
院中,引水入院,奇花異草。屋內,擺設雖典雅樸實,卻處處彰顯主人品位不俗。
此地溪流微寬深度剛過三尺,未染塵遊歷天下巧遇之,覺此處很像幼時修行之地,便住下,起名曰三尺秋水,也算是地如其名。
浩水楓林楓亦寒抬腳進入院中,便走便將千機城之事對未染塵一一告知,話語中帶出「魚子默」其人,未染塵便是一驚。
見未染塵如此,楓亦寒一甩拂塵問道:「未染塵,你認識此人?」
未染塵搖頭,走至院中石桌下,邀楓亦寒一同坐下。這才緩緩道:「只是有所耳聞。」
楓亦寒端坐靜聽。
「此人傳聞很多,雖xìng格乖張,目空一切,自大驕傲,但卻是能言善辯,修為劍術一流。未某之所以驚訝,是因為未某的師兄與此人有過交手。」
聽未染塵一說,又加上一笑紅塵所講,楓亦寒料得此人定是難纏之人。不禁問道:「那結果如何?」
未染塵搖頭,道:「師兄與他交手一天,未料師兄卻慘敗其手。未某年幼,當時只記得師兄那rì回來,苦笑著說了一句話,他道:『不想,天下竟然會有如此之人。』隨後,便獨自回房中,其中因為何事?又為何交手?未某卻不知情。」
楓亦寒沉聲道:「一笑紅塵只說魚子默是他當年摯友,因為魚子默搶奪千機城劍譜,后見事情敗露之後,與他決裂。事隔幾年後的現在魚子默又yù奪劍譜,千機城現正為此事著急。」
未染塵沉思片刻問道:「閣主覺得一笑紅塵所言是真是假?」
「半信半疑。」
「喔?」
楓亦寒起身道:「觀一笑紅塵面sè應該不像是說假,但細細分析一笑紅塵之話卻是滿是漏洞。」楓亦寒接著道:「先是魚子默的xìng格,一笑紅塵與未賢人都說魚子默xìng格乖張,修為武功劍術又極高,想來此人定是狂妄自大,對自身充滿自信,這種對自己無比的認可的人怎會覬覦別人劍法?縱然是千機城劍譜jīng妙,依魚子默天縱才華寧願自己去專研破解之法,也不會去搶奪。」
一旁未染塵贊同點頭。
楓亦寒接著道:「其次,事隔多年的魚子默竟然還在覬覦千機城的千劍十二式劍譜,這可以說是一種執著,但這份執著為何要光明正大的進行,魚子默當年能偷襲一笑紅塵,現今為何不能?現在如此行動,著實讓人費解。」
未染塵道:「所以,閣主便讓無月無辰二人留守千機城靜觀其變?」
「然也,為防止萬一,本閣將他二人留下,一來觀察千機城變化,二來也是對兩人的磨練。」
未染塵點頭,突然問道:「閣主此一行可曾聽聞西北之地百鬼夜行之狀?」
「據傳聞神兵現世便出現此象...」見未染塵面帶憂sè,楓亦寒一愣接道:「難道這是真的?!」
未染塵嘆口氣道:「是,所傳不假,百鬼不光夜行,而且還肆殺各處村民,西北之地已然便為人間煉獄。」
楓亦寒一聽,驚道:「竟然有此等事!看來現在也不能讓中原三大門派再隔岸看戲了。」
未染塵問道:「不知閣主有和計劃?」
楓亦寒嘆口氣,搖頭道:「毫無章序。」
未染塵道:「未某有一計劃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未染塵道:「先下閣主先集三門派,鑒於易坤與一笑紅塵的關係,易坤不能去千機城,去西北救濟百姓就逍遙門、崑崙派同去。逍遙門與崑崙派不和,這樣不僅能暗中牽制這兩派的力量,而且還能暗中觀察二人的動機。一助千機城就由白虎堂去,千機城有白虎堂白文龍與聚賢閣兩位少俠在,應該無事,調查神兵一事還需勞煩閣主。」
楓亦寒打斷道:「此計甚好,我無任何異議,少頃便由我給三大門派信。未賢人,楓亦寒再次多謝你,將司馬無邊之體帶回聚賢閣。」
未染塵笑笑道:「閣主客氣,閣主親自派未染塵去不就是信的過未某嗎?」
楓亦寒嘆口氣道:「的確,這種後事需找一位有賢有德之人去做。好友為聚賢閣獻命,這最後的路,楓某定讓他走的輝煌。但楓某思前想後,聚賢閣無人勝任此時,所以也只能委託未賢人。」
未染塵道:「閣主心思,未染塵能明白。」
楓亦寒頓頓才道:「楓某現在便去一趟風鈴渡,調查神兵一事。」
聽楓亦寒如此說,未染塵勸道:「閣主,現在證據尚無,魚子默能言善辯,即使去風鈴渡恐怕也是徒勞。而且魚子默究竟是何人尚不知,萬一有什麼不測......」
「無妨,此去風鈴渡乃是看看魚子默其人的真面目。千機城有無月無辰,尚不急。先命逍遙門、崑崙派前往西北,救濟百姓。風鈴渡一行,我會同白虎堂主白文龍一同前去。」
「閣主......」未染塵想勸阻,但見楓亦寒態度堅定,也只能道:「好吧,閣主小心!」
楓亦寒轉身對未染塵道:「關於神兵來歷一事還需勞煩未賢人。」
未染塵切身道:「未某定不負眾望!」
聽未染塵說罷,楓亦寒行禮告辭,「神兵之事拖不得,楓某先告辭,未染塵,來rì再見。」
未染塵也行禮,「請閣主保重,請。」
楓亦寒甩過拂塵,轉身離開。
楓亦寒一心為武林蒼生,卻痛失摯友。
這種喪友之痛雖沒表現在臉上,但已影響楓亦寒心智。可能只有快找出殺人真兇才能彌補楓亦寒心中的痛楚;可能只有快揪出奪取神兵的人,才能消解楓亦寒心中自責。
但是,找到真兇之後又如何?是殺之,以解心頭之恨?還是維護聚賢閣威嚴,將其關起慢慢教化?
楓亦寒不知,心中只有一個念想,就是儘快找出兇手,告慰二位好友在天之靈。
急行走中的楓亦寒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司馬無邊便對他說過:這個江湖是個可怕的江湖,一入江湖便要將生死拋之度外。
原來還會悠然含笑譏笑他膽小怕死,可現在的楓亦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司馬無邊說過很多話,但有一句,卻讓現在的楓亦寒想起來忍不住掉淚。
司馬無邊說:楓亦寒,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天上地下再無懂你之人。
對,死不可怕,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這天上地下再無能懂你之人。
送走楓亦寒,心知楓亦寒心思的未染塵搖頭苦笑,心裡不忍道,這一生能遇幾個摯友?
未染塵在門口靜等半響,卻未進門,手中拂塵一甩,道:「好友,還要讓未某等多久?」
未染塵語畢,一道身影掠出,來者一身書生打扮,手拿摺扇,正是文言兮。
文言兮淺笑道:「哈!好友是什麼時候現的?」
未染塵這才轉身進門,笑道:「好友你幾時來的,未某便幾時知道的。」
文言兮聽罷一驚,道:「不想好友竟有如此好的耳力,書生我真是班門弄斧了。」
未染塵笑著請文言兮坐下,道:「不知好友可將事情辦好?」
文言兮緩緩搖扇,笑道:「書生要恭喜好友!」
未染塵拂塵搭到肩頭,明知故問:「哦?」
文言兮表示不滿,搖頭接道:「好友你撒了一張小網,卻抓住了一尾大魚。」
未染塵此時微笑道:「此事也多虧好友。」
文言兮搖扇緩緩道:「路遇黑衣人,要奪棺木,書生不忍傷其xìng命,將其放之,一路尾隨。那幾人行到烏來山林間處,便有人前來接頭。」
未染塵看看文言兮意思他繼續說下去,文言兮道:「那人雖是蒙面,但不難看出其人正是黑衣的領,奇怪的是,那人也同書生一樣,手拿摺扇。」
未染塵沉思道:「烏來山?摺扇?難道那人沒有現好友你跟隨?」
文言兮揚唇一笑:「你放心,書生這點還是知道的,絕對沒有現!」
未染塵點頭,不經意道:「烏來山是逍遙門的管轄地。」
聽未染塵如此說,文言兮恍然大悟道:「你懷疑奪神兵的人是逍遙門的逍遙子?」
未染塵搖頭淺笑道:「咦!好友,佛說:不可說也。」
文言兮冷哼一聲,道:「別的不說,楓亦寒就是給你派了個搬運司馬無邊屍體的任務?」
「是。」
「哈,你到老實。不過,沿途有消息說,司馬無邊身邊有一物是兇手落下的。這個消息,也是你撒播的?」
「是,」
「未染塵,你真是jīng明的很!連死人身上那點價值都不放過。」
「未染塵不敢。」
文言兮見未染塵一臉不溫不火的表情,嘆口氣道:「算了,能利用司馬無邊之死布網,書生佩服你!」
未染塵笑道:「此事皆少不了好友你的幫助。」
文言兮搖扇,翹腿道:「可不是,為了你這好友,書生我受盡艱辛和委屈,你還不趕快將你的好茶拿出來,犒勞犒勞書生我。」
未染塵點頭笑道:「是,是。」
起身去房內拿茶具。
瓔千珞一直處於昏迷中,沐清風只能在千機城附近一個小鎮,找客棧住下。
雖然,其他地方受百鬼的蹂躪,但在千機城旁邊的小鎮中,卻是人來人往,熙熙嚷嚷,好不熱鬧。
瓔千珞昏迷著,躺在床上,沐清風守在邊上。
忽然,瓔千珞眼帘微微顫動,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沐清風的眼睛。
沐清風輕聲喚道:「瓔姑娘!」
瓔千珞手指也微微動動,沐清風又喚一聲:「瓔姑娘?」
這時,瓔千珞的眼睛終於緩緩睜開,剛剛清醒什麼感覺也沒有,但先映入眼帘的卻是沐清風那張著急的臉。
瓔千珞呶呶嘴,乾巴巴道:「我還沒死呢,你就哭喪個臉。」
這句話有調侃意味,本來是想讓沐清風不用擔心,可是話一出口,瓔千珞自己都愣了一下,嘶啞的聲音,很是微弱。
沐清風一聽她微弱的聲音,柔聲道:「病人就不用多講話了。」
說完便起身,消失在瓔千珞視線外。
瓔千珞聽見細微的瓷器碰撞聲,又聽見倒水聲,一會兒沐清風便端著一茶杯過來,坐在床邊,伸手將自己扶起。
瓔千珞身體沒有一絲的力氣,沐清風只能讓她靠著自己,一手拿著茶杯,一手攬著瓔千珞。
如此曖昧,瓔千珞忍不住要拒絕。
不想,沐清風搶先道:「不用說話,在下又沒惡意,但凡姑娘你能動,在下也不願這般麻煩。」
背後靠著的是沐清風,沐清風身上淡淡熏香不經意間傳過來,他一向乾淨,而他的整潔讓瓔千珞最恨的,這也不能說自己比他邋遢,只能說他如此不染灰塵讓人忍不住嫉妒。
瓔千珞咬牙忍住,低頭將送過來的水一飲而盡。沐清風拿一枕頭墊在瓔千珞背後,又為她蓋好被子,這才起身,將杯子放到桌子上。
轉身扭頭一看,瓔千珞正滿臉怒意,眼含殺氣的看著他。
沐清風不免壓壓嗓子,狐疑問道:「怎麼了?」
瓔千珞這樣一緩,身體已有些力氣,對著沐清風一字一頓問道:「你給我換的衣服!」
在沐清風聽來,這絕對不是一個問句,而是一個肯定句。
沐清風張嘴yù說話,瓔千珞此時打斷他,道:「不要說話,我不想聽!」
沐清風一聽搖頭苦笑,俯身坐到桌邊椅子上,無奈道:「瓔姑娘,只因你原來那衣服實在是髒的慘不忍睹,所以在下才請來老闆娘為你換衣服。瓔姑娘,你在想什麼呢?」
此話一出,瓔千珞一臉尷尬。一看沐清風,這才現,原來沐清風也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心知沐清風一向乾淨,不容許有半絲灰塵沾衣,但此時卻放不下面子,嘴硬道:「我喜歡髒兮兮的,要你管!」
果然,這一話嗆的沐清風半響都不說話。
房間突然安靜下來,窗外卻是吵吵鬧鬧。他們所在的客棧位處小鎮最繁華的街道,樓下是大廳,供來往客人飲酒吃飯用,樓層用木板建成,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又加上武者不凡內力,所以在樓上的沐清風、瓔千珞也能清清楚楚聽見樓下小二在熱情招呼。
「這位小哥看著面生,初來小鎮吧,選我們客棧就對了......」
然後就又是吵吵嚷嚷說了一大頓。
總這麼也不行,沐清風先說話,「瓔姑娘,你有幾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不如我們下樓吃飯。」
經沐清風這樣說,瓔千珞這才感覺到的確有些餓,看一眼沐清風道:「好吧!」
沐清風笑笑,起身去扶瓔千珞。
正值飯時,大廳中,各式各樣的人,有吃菜飲酒的,有隻顧吃菜的,一邊店小二高興的招呼著,一個大廳人聲鼎沸,真是熱鬧。
有一處,幾個人圍了一圈,吵吵嚷嚷的,仔細一聽,原來有什麼人偷了什麼人的東西,一堆人正在商量著怎麼處置。
有人道,直接送到千機城內,讓千機城處理,因為掌管這片地方的是千機城。
又有一個高嚷嚷道:「送什麼千機城,城主才沒有空管這些事!他偷這位客官的雞,是大家都看見的,乾脆就地正/法,打斷他的手,以示jǐng告。」
「打斷手?這麼殘忍?看他如此模樣,想來也是腹中飢餓所致,不如就這樣放過他吧!」
「街上餓著的人多了,就他偷別人的東西!要是人人都像他這樣,天下還有沒有王法存在?」
「就是!就是!」
大家商量著,準備要打斷偷雞賊的手。
此時一張桌子邊,一位手拿寶劍的年輕俊俏少年,拍桌而起,怒道:「不就是只雞嗎?!你們還有人xìng嗎?」
此話一出,人人都扭頭看一眼這少年。
這邊坐在包廂內的沐清風正在吃菜,一聽這聲音,拿筷子的手一抖,一片青菜掉在桌上,沐清風也不管,只是扭頭穿過珠簾看是誰說話。
瓔千珞見他如此舉動,不禁問道:「怎麼了?」
沐清風好似確認的半天,才轉回頭,對瓔千珞搖頭笑笑,道:「不是她,我說呢,這麼遠,怎麼可能是她。」
抬起手又夾起一片小豆腐正yù往嘴裡送。
外面又響起那人聲音,
「二十兩!這麼貴!你家的雞是用金子喂的?!告訴你!本少爺沒錢也要將他帶走!」
沐清風一聽,一愣,剛到嘴邊的豆腐從筷子中掉了下來,又扭頭向簾外望去,喃喃道:「這麼會是她?」
沐清風一把扔下手中筷子,起身,踱到珠簾前,拉開珠簾,看見那少年正站在桌子上張牙舞爪的嚷嚷,沐清風不禁吃驚道:「名惜?!」
眾人皆是一驚。
沐清風客棧內巧遇名惜,名惜又是何種人物?
在這個小客棧中又會有怎樣的奇遇?
楓亦寒沒有聽未染塵意見,直接招白虎堂堂主白文龍要去拜訪風鈴主人魚子默,魚子默究竟是何種人物?
西北百鬼橫行,逍遙子率領逍遙門眾人,易坤帶領崑崙派眾人為救一方百姓,紛紛來到西北。事情又會有怎樣的變化?
敬請諸位繼續觀看《鴻蒙神兵》第十一回木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