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密室死亡事件(3)
林燕面上淚如泉湧,長長的一段表白,好像已經讓她筋疲力盡了。她的身子晃了晃,我下意識地攬住她,她便伏在我的肩上,讓一些清香盈盪在我的鼻間。
這世間的事就是如此奇妙,這晚發生在我身上的情節,好像只能發生在電影電視里。即使後來我抱住林燕,她結實卻柔軟的肩膀,以及軟綿綿的身子那種真實質地,都沒有辦法讓我完全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
我說過夢境常常會困擾我們的現實生活,而我又是個多夢的人,由此,我常常懷疑現實的生活。我現在懷疑懷中的林燕是否真的曾經存在過。
在我的生命里,一定還有過其它一些女人,她們有的在我心裡留下記憶,有些已經事如春夢了無痕了,但還沒有哪一個女人,如此主動地對我投懷送抱,而且,在此之前,我心裡對她還曾有過許多旖旎的幻想。
這應該是無數男人夢寐以求發生的故事吧。
彷彿回到了記憶之中,那是一片溫熱的海洋,我在裡面像魚樣四處逡巡。懷裡的女人漸漸變得灼熱,我分不清身處現實還是記憶,我們絞柔廝扯,如同兩株藤類植物,緊緊地纏繞著對方。那讓人暈眩的心悸之中,我依稀看到那年的月光再次鋪滿女人的全身,我在脂玉般光潔的肌膚上,不知疲倦地跋涉,並且尋找著宣洩的缺口,期待著如絕堤般的快感的來臨。
我與女人在床上掙扎時,幾乎完全忘記了我的頭痛。但頭痛並沒有真的消失,它只是被另外一些力量所掩蓋。我酣暢淋漓,無數的汗液從毛孔中不停向外滲透。我是個跋涉了千山萬水的旅人,我要在無止境的慾海里永遠地沉淪。
天空中有閃電劃過,電光的縫隙里,我看到久遠的女人驀然出現,她披散著頭髮,滿臉都是猙獰的仇恨。她手中一塊硬物,夾著風聲落到我的頭上。我感覺到了死亡的疼痛,周圍開始變得沉寂,只有些風拂過來時輕微的響動。
我驀然驚醒,真的感覺到了腦袋裂開似的痛——該死的血管性頭痛。
我還在我的房間里,一個人躺在床上。與我廝纏的女人並沒有像另一株藤類植物與我纏繞在一起。我眼睛有些迷糊,但還是強撐著四下里查看。屋裡當然還亮著燈,光影里似乎有個背影,正坐在我的桌邊。
那人影似乎聽見我的動靜後站了起來,並且慢慢走到床邊。
我看清她就是林燕,原來她並沒有在我的睡夢或者眩暈中離我而去。我低低地喚了聲她的名字,我相信我的語氣一定溫柔而親密。
林燕的面孔變得清晰起來,她披散著頭髮,滿臉都是猙獰的仇恨。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我正在奇怪時,女人手臂向我揮了過來,還夾雜著一股凌厲的勁風。
這一回腦袋上的疼痛顯得非常真實,我還感覺到有些血液正順著額頭緩緩地流了下來。我滿眼驚愕地瞪著面前的女人,想責問她想什麼,但眼前的世界在瞬間黑暗下來,所有的記憶到這裡便完全終止了。
我最後想到的是,這已經是林燕第二次傷害我了。
我還是仰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隻手緊緊攥著一個女人的胳膊。黑暗瀰漫在我身邊,但我毫不懷疑我攥住的林燕已經是個死人。我察覺不到她的脈搏,我感受不到她身上還有一點活著的氣息。
既然是林燕將我擊倒在地,那麼,她又怎麼會死在我的房間里?
在她擊倒我之後,一定還發生了些別的事,難道還有別人闖進來,殺死了她?抑或她像上回一樣,選擇了自殺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即使這樣,我還是不明白,林燕主動對我投懷送抱,但為什麼突然間襲擊我,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她的預謀,但為什麼,她在向我傾訴自己的故事時會那麼投入,難道她演戲的本領如此高強,竟能騙過我的眼睛?
太多的疑問壓迫得我喘不過氣來,我靜靜地躺著,積蓄著力量。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我終於可以翻過身來,並努力強撐著站起來。我先踉蹌地摸到牆邊,打開屋裡的燈。事實果然如我所料,適才還在我懷裡風情萬種的林燕仰面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氣息。她的頭上裂開了一道口子,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將她半個身子都環繞起來。
在地板上,我還看到一些玻璃煙灰缸的碎片,顯然林燕就是用這隻煙灰缸把我砸昏,林燕頭上的傷口或許也是它的傑作。
這隻煙灰缸是我那次偷配林燕房間鑰匙時,順便在玉帶路上的雜貨店買的,想不到它在今天還會派上別的用場。
這時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報警。但想想警察會相信我是無辜的嗎?一個單身女人死在我的房中,我還在她的房裡安裝了針孔攝像頭。死亡事件在警察那裡,一定可以推理出一段有預謀的謀殺,而我必定會是其中的兇手。
我獃獃地靠牆站立著,全身篩糠樣抖動。
我相信在我的生命中還從來沒有陷入過如此的困境,我從沒想過,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情況。
既然不能報警,那就逃吧。回到我原來的生活當中去,沒人知道我曾在唐風小區里租過房,那個租房的老太婆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實姓名與身份。
可是這樣顯然也不行,我在這裡已經呆了半個多月,上下電梯時見過不少樓里的住戶,還有小區的保安。警察一定會把失蹤的房客作為調查的重點,他們會根據老太婆與樓里住戶的描述畫出我的圖像來,這樣,警察肯定很快就會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