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皇子伴讀

()連綿不斷的小雨下了幾天終於停了，青兒從街上買回來的那顆蘆薈被牧千尋移植到了菜園裡面，在經過雨水的洗刷之後越發的青蔥翠綠，根莖肥大。一個身著青藍色布衣的丫鬟從月門裡進來緩緩行至主屋前，脆聲叫了一句：「四小姐在嗎？」

牧千尋正在屋子裡面敷白芷面膜，聽到外面這一聲叫喚驚得慌忙用毛巾擦去了臉上的東西，理了理頭髮就裝作氣定神閑的悠悠的走了出去。

「這位姐姐有什麼事嗎？」牧千尋一眼就認出來眼前的這個丫鬟就是一直跟在蘇瑾言身邊的那位月牙。

「大夫人叫我給你送後天祭祖要穿的衣服。」月牙把手中的衣服塞到了牧千尋的懷裡，二話不說的轉身就走，連個招呼也不打。

牧千尋抱著衣服回到房間裡面展開一看，那是一件黑色的廣袖錦袍，觸手冰涼的布面上還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印花的暗紋，低調卻又不失尊貴。看得出來蘇瑾言是個極要面子的人，所以這祭祖衣物所用的布料比牧千尋往日穿的那些衣服所用的布料不知道好上了多少。雖然外人都知道牧府的四小姐不得寵，但是卻沒人知道牧府的四小姐過的日子連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都不如。

午後時光慵懶，一覺醒來一天的時間又過去大半。其實想想時光若是想要虛度也是極容易的事情，早上練練字做做美容，下午睡醒之後在院子裡面小坐一會兒練練瑜伽，晚上天一黑洗個澡便入眠，一天的時間簡直就是彈指一瞬間。

敬事房的周老伯帶了一個小瓦罐過來，走進蘭苑的時候看見牧千尋正蹲在菜園旁看著她那顆蘆薈出神。他輕輕喚了一聲：「四小姐。」

牧千尋聽見聲音轉過身來，只看見一個年過半百頭髮灰白的老人抱著一個瓦罐一臉誠懇的看著她。她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到過他，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問道：「這位老伯伯，你是？」

周老伯回答道：「我是敬事房的周老伯啊，四小姐不記得了嗎？」

牧千尋抱歉的笑了笑道：「前些日子我撞了頭，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了。抱歉抱歉。」

「要緊不要緊？這撞了頭可不是鬧著玩的，假如腦子裡有淤血塊怎麼辦。」周老伯有些擔心的追問道。

「沒什麼大礙的。」牧千尋見他如此反應，看來也是一個真心待她之人。

「這是我婆娘做的醬萵筍，我拿了一點過來給四小姐嘗嘗。」周老伯將瓦罐遞到了牧千尋面前，誠懇的說道。

牧千尋接過瓦罐掀開上面的一層油紙，一股子醬香味鑽入鼻里。她眉毛上揚，伶俐可愛的謝道：「這醬菜聞起來真香啊，要是配上白粥肯定很好吃。謝謝周老伯。」

周老伯見她真心喜歡，不由的臉上的皺紋都皺在了一起笑著回話道：「四小姐若是喜歡下次我還給您送些過來。」

牧千尋重重的點了點頭回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周老伯也不多做停留，送完了醬菜就又回敬事房去了。

這周老伯是牧府里的老人了，從牧楚成被提拔為將軍興建這牧府之時他就已經在這打雜，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漸漸做到了敬事房主管的位子，負責府上的一切雜物。他人很隨和，不像府里的其他人那麼勢力，所以常常關照著牧千尋。青兒晚上煮了小米粥，配上這醬萵筍十分鮮香可口，牧千尋一口氣吃了好幾碗，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在院子里踱了幾圈之後滿足的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牧千尋如往常一樣的去九芝園給大夫人請安，晨昏定省之後她從裡面出來，悠悠的在鵝卵石小路上踱著步子。牧府裡面四處都種了花，所以一到春天目及之處都是色彩繽紛。牧千尋停下步子，凝神的看著路旁的粉色山茶花，層層疊疊的花瓣倍顯柔軟嬌弱之態，十分惹人喜愛。正當她看得出神時一隻手伸了過來將她眼前的山茶花摘下，她順著那隻手視線上移便看到了牧清鄴英俊的小臉。牧清鄴揚了揚手中的山茶花說道：「千尋妹妹，你若是喜歡摘下來便是了，何必這樣蹲在路邊許久，難道你的腿不酸嗎？」

牧千尋看著眼前的小正太，笑意漸漸攀爬到臉上，她回話道：「要是都像你這般粗魯，那世上就沒有美麗的花可賞了。」

牧清鄴上前一步靠近牧千尋，將手裡的那朵山茶花別在了她的髮髻之上，又退後一步抱著手臂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錯，插在千尋妹妹頭上比長在路邊好看多了。」

牧千尋失笑問道：「你今天不用上課嗎？」

「我娘說皇上下旨叫我進宮去給十三皇子伴讀，清明節過後就要進宮去了。所以我娘把教文的孫師傅和教武的劉師傅都給辭了。這兩日都沒有上課。」

「給十三皇子伴讀？十三皇子有多大了？」牧千尋好奇的問道，她以前就對古代的皇族十分有興趣，現在有機會還不八卦一下。雖然天澤王朝史書上並沒有記載，但是皇族的權威卻是不變的。

「十三皇子和我同歲，名叫司徒沛淳，是瑩妃娘娘的獨子。」牧清鄴答道。

據牧千尋以前的了解，一般只有太子才會有伴讀，那是為了讓太子擁有自己的班底以便於以後掌握實權。而現在皇上召牧清鄴進宮給十三皇子當伴讀是想表明些什麼呢？牧千尋心裡的疑惑又不好直說，只能旁敲側擊的問道：「那太子多大了？」

「太子已經病逝了，皇上並還沒有再立。千尋妹妹怎麼對這個感興趣起來了？」牧清鄴話鋒一轉問道。

牧千尋揪著小手帕做撒嬌狀說道：「人家只是隨便問問嘛。」她嘴上應承著牧清鄴，心裡卻還在八卦著那位十三皇子。皇帝既然給他找了伴讀，那不是擺明了以後要立他當太子嘛。

牧清鄴見她那副不會撒嬌還硬要撒嬌的彆扭樣子忍俊不禁，突發其想道：「月牙給我做了一個風箏，我們去花園裡面放風箏好不好？」

「好啊。」牧千尋高興的答應道。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春天裡風和日麗，放風箏再適合不過。牧清鄴一路小跑回去沒消多久手上就拿了一個喜鵲形狀的風箏回來帶著牧千尋來到了花園一角的青草地上。

牧千尋手拿著一團細麻繩迎著風在前面跑著，鵝黃色長裙上的飄帶隨風飄舞透出一種飄逸的美感。牧清鄴舉著風箏跟在後面跑著，試圖讓那風箏飛上雲霄。兩個身影在青草地的映襯下顯得明麗活潑，竟像是一幅畫卷一般引人駐足觀看。兩個花匠見此情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的對視了一眼竊竊私語道：「那是二少爺和四小姐嗎？」

「是二少爺沒錯，可是你確定那個小女孩真的是四小姐嗎？我怎麼感覺跟以前不一樣了啊？」

另外一個花匠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花園的西南角有一行人緩緩的走近，牧清妤遠遠的看到正在草地上放風箏的兩個人，黛眉微蹙，心底里一股無名火正悄悄的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