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比箭(二)
此人走到隊伍前列時,前排隊伍傳出一片驚呼之聲,哨子營的官兵們已認出他,這不是原先營中的百戶長席銘嗎,他雖然作戰勇猛,可是現在比的是騎shè啊。高定、高元等席銘的相識密友目瞪口呆,冷汗直冒。
席銘在後面一直觀察場上形勢,箭靶擺上來的時候,他突然感到異常親切,象久別的朋友重逢一般,要知道穿越之前每天十多個小時面對的就是此物。隨後,明軍選手紛紛敗陣,他胸中的熱血一再沸騰,在孫承宗即將承認失敗之時,奧運代表隊長期形成的民族使命感湧上心頭,他已顧不了許多,大喝一聲,走上前來。
席銘走到隊伍前面,闊合台打量他半天,將手一指,問道:「孫督師,他是什麼人?」
自打席銘走出隊列那一刻,孫承宗就在緊張思索,這個年輕人突然現身,難道真的身懷絕技,還是一時頭腦發熱?他並不認識席銘,聽到闊合台的問話,躊躇半晌該如何作答。
明軍高級將領中站起一人,卻是後勤守備將軍姚遠,走到近前賠笑道:「督師大人,闊合台將軍,這個人是後勤軍輜車營馬場的士兵,剛才可能是一時衝動,請大人們見諒。」說著回過身對席銘喝道:「你昏了頭嗎,沒看到這裡是什麼場合,趕緊下去。」
闊合台哈哈大笑:「原來是一個馬夫,你們大明可真是人才輩出啊。」耳邊卻傳來席銘堅定的聲音:「這位蒙古將軍,你剛才不是在眾人面前宣布,誰都可以出來試試嗎,因此我也想參加比試。」
闊合台尋思:連明軍弓馬最強的吳三桂都輸了,這個小小的馬夫能翻起多大波浪,讓他出出醜也好,於是道:「我是說過這話,你來試試也無妨,我們就來看看馬夫的表演,哈哈哈哈。」
孫承宗知道輜車營中都是些老弱病殘的雜役,根本不是正規士兵。心中已認定席銘八成是個搗亂分子,臉sè極為yīn沉:「參加比賽可以,不過若讓我看出你是存心搗亂、戲耍大家,你可知我軍規?」
孫承宗為人嚴苛,尤其在軍紀上從不手軟。席銘卻依舊面不改sè:「在下曉得。」
在場明軍將領議論紛紛,不少人都暗自佩服這個年輕人的膽sè。
闊合台語帶譏諷道:「馬夫大人,我迫不及待要欣賞你的神奇箭術了。」
席銘雙手一攤道:「請給我弓箭和馬匹。」
闊合台道:「你,你沒有弓箭和馬匹,卻要出來比試?」彷彿看到一件十分滑稽的事,笑的前仰後合。旁邊看熱鬧的一千蒙古士兵也哈哈大笑。
笑聲過後,全場一片靜寂,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孫承宗,只見這個名滿天下的薊遼督師臉sè鐵青,似乎隨時都會發作。
這時從明軍將領中走出一人,來到席銘面前,遞給他一把弓箭和一個箭囊,道:「小兄弟,這裡可不是鬧著玩的地方,這樣吧,你就對著遠處箭靶shè幾箭給我們看看,如果不行就下去吧。」
席銘一看此人正是參將何可綱,他曾秉公辦事,救了自己xìng命,如今又出來為自己說話,不由心中一陣感動。說道:「多謝何將軍。」
何可綱站出來說了話,孫承宗也就不再說什麼。
全場又陷入一片靜寂,席銘把箭囊背在背上,持弓緩緩走向shè擊線,剛才雖然基於熱血走出隊伍參與比試,但是細細想來心裡卻完全沒有底。
穿越前席銘是國家shè箭隊的主力隊員,多次在國際大賽出場,心理素質極佳,這也是剛才他能坦然面對如此緊張場面的原因。可是問題在於,雖然所有的shè箭要領他都爛熟於心,可是多年來苦練形成的shè箭感覺在這個身體里還找得到嗎?
所謂感覺,就是長期苦練形成的手眼協調能力、心理協調能力。比如,經常看馬戲表演的朋友應該見過:在飛速旋轉的轉盤上綁著一個人,表演者可以連續快速發刀,卻絲毫不會傷害到人。這就是長期苦練形成的感覺。
shè箭也是一樣,有很多近視的選手卻能毫不費力的命中目標,靠的也是長期苦練形成的感覺。他們不需要清晰的看到箭靶,當身體放鬆,形意合一的時候,箭一出手必然命中。
席銘來到shè擊線上,側肩對準目標靶位,左手持弓,這把弓比他在shè箭隊的訓練用弓沉重許多,他兩腳開立與肩同寬,將身體的重量均勻的落在雙腳上,接著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箭,將尾槽扣在弓弦上,深深舒了口氣。接著雙臂一較力,同時眼睛瞄準準星和靶心。
可就在那一剎,手中的箭突然飛了出去。弓還沒有完全拉開,箭也就斜斜的飛了出去,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箭矢無力的落到離靶子幾十米遠的地上。伴隨著驚呼聲的還有一片鬨笑聲,自然是蒙古士兵的笑聲,這次連帖木罕都笑的前仰後合。
席銘也傻了眼,他雖然已感覺到此弓比訓練用弓沉重許多,但沒想如此難拉,雙臂一使勁,就感覺不對。力量沒較上去,又要進行瞄準動作,一連串動作完全沒找到感覺,弓一起,手中的箭竟然就飛出去了。
席銘手足無措的站在那,眾人皆想:這下孫督師可不會輕饒他了。那個後勤守備姚遠更是驚的面sè慘白,心裡盤算:這個該死的雜役,這件事不會牽連到我吧。
孫承宗絲毫沒有發火的意思,臉sè反而很輕鬆:「小夥子,再來一箭。」眾人都很詫異,卻不知孫承宗一直在觀察席銘,從席銘走到shè擊線前,立身、挽弓、搭箭這幾個動作來看,完全是一派氣定神閑的大家風範。對於一個搗亂的新手來說,裝是裝不出來的。
席銘定了定神,此時他完全知道了這把弓的力量。在奧運訓練隊時,他也經常拉強弓,當然那時是為了訓練力量。
有了準備就好發力了,席銘同樣舉弓沉肩,雙臂較力,箭在弦上,弓如滿月。在雙眼和準星靶心合三為一之時,那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那是多少年苦練形成的感覺,手不搖、肩不動,氣息順暢,同時目標已被鎖定。
隨著席銘右手一松,只聽得「嗖」一聲,那箭如流星般shè了出去,彷彿電石火花一般,站在遠處的人幾乎沒看清箭是怎麼發出去的,箭已經穩穩的釘在紅心之上,尾部兀自不停抖動。
大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沉寂片刻突然爆發出強有力的歡呼聲。找到感覺的席銘並未收手,而是繼續挽弓搭箭,又接連shè出兩箭,同樣正中紅心,明軍的喝彩聲更加熱烈,十幾萬軍隊一起鼓噪,聲音響徹天際。
雖說三里之外三箭連中靶心,不算什麼難事,明軍中能達到這個水平的也大有人在。可是當這個來自後勤部隊的「馬夫」shè出jīng彩絕倫的三箭之後,大家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連明軍中多位高級將領也起立歡呼起來。其中更是夾雜了一個尖利的聲音,那位監軍太監高起潛,同樣樂的手舞足蹈。
闊合台也看得目瞪口呆,作為箭術高手,他已看出這個年輕人的箭法非同尋常,他可不知席銘的前世自六七歲就進入shè箭隊,苦練十多年,乃是一位早將絕世箭法默化於心的世界級冠軍。
席銘迴轉過頭,道:「孫督師、闊合台將軍,我可以參加比賽了嗎?」
孫承宗捻須微笑:「給他牽一匹馬來。」
旁邊一個少年將軍牽著自己的馬急步上前,把韁繩遞到席銘手上:「我這匹馬堅實穩當,如不嫌棄請用。」
席銘一看此人卻是吳三桂,感覺有些意外。再看這馬,通體雪白,腿長肌健,席銘學了半年的相馬之術,一眼就看出這是匹難得的好馬。
吳三桂的眼神十分誠懇,席銘也就不再推遲:「如此好馬,謝過吳將軍了。」
席銘牽過馬,輕輕撫摸馬的耳朵,又在他耳邊輕輕嘀咕了些什麼。大家都很奇怪,難道馬能聽懂他的言語不成,不過剛才那神奇的一幕已經讓這位少年神秘莫測了。大家都不知道,這只是席銘跟馬交流的一種方式而已。
緊接著,席銘上了馬,緩緩踱到起跑線最右端。闊合台招了招手,其餘兩個進入決賽的選手也來到了起跑線最右端。
此時一裡外的比賽目標已經準備好,一個長長的橫杆下面垂著十條紅線,紅線末端墜著銅錢,隨著大風吹過,紅線不停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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