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魔障了
「脫了。」
「啥?」
段楚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抬頭看面前姿態優雅摸樣平靜的男人,都有些難以置信,天知道庄揚在說那話的口氣也是雲淡風輕的,就好像是在討論天氣。
庄揚也沒看她,手搭在車窗上,叼著煙吞雲吐霧,輕細的煙霧繚繞著。
「脫衣服。」
「……」
這次可輪不到段楚裝傻了,驚恐掃了四周一圈。
雖然天已經黑了,可庄揚這車敞篷全開,此時正停在馬路旁,人行道上可都是人。
段楚臉色有點白,乾笑道:「開玩笑吧。」
「脫。」
庄揚哪兒面色平靜的落下一字。
這分明就是認真的。
段楚在心中罵了聲變態,卻也知道庄揚脾性說一不二,加上這事本來就是理虧,所以盡量扯出個笑臉好言道:「我們回去再說吧。」
「……」
這次庄揚什麼都沒說,只是一動不動的拿眼睨著她,那視線盯得人發慌,抓著衣襟的手抖了都,險些滑落,想起在大廳時的情節,一抬頭看見庄揚陰森森的目光時,她嚇的連心跳都停止了,卻全然沒有現在的平靜給人帶來的衝擊大。
段楚舔了舔乾澀的唇,說的吃力:「大庭廣眾的……脫衣服有礙風化。」
庄揚什麼都沒說,沖他一笑,扔了手中煙就朝段楚撲了過來,一把拽住段楚凌亂衣襟就朝朝外脫。
「喂,住手,住,我,我自己來,自己來,別動了。」
「……」
段楚酒店制服是兩件套,拖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更不敢抬頭看身旁人,到最後都是破罐子破摔了,外套一扯落了下去,襯衣紐扣剝落,臉卻是白的嚇人,一旁庄揚姿態閑適的坐在那裡,狹長的眼注視著前方,揚手一件毛毯扔了過去。
段楚兩眼一抹黑,什麼都看不見。
扒開毛毯探出個腦袋來時,庄揚正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裡,手上有節奏的敲擊著方向盤,段楚咬咬牙,將衣服脫到腳邊,剛脫完襯衣,就被人一把抓了起來,然後從車內甩出,直接扔進馬路兩邊的垃圾桶,衣服上裝飾的扣子打在鐵質的垃圾桶的發出聲響,駭的兩旁行人紛紛側目,段楚一雙眼更是瞪的銅鈴大。
「制服,那是我的制服。」
發什麼神經,竟然將衣服扔了,回頭上班怎麼跟李姐交代?
要不是身上裹著個毛毯,段楚早就撲下去了。
庄揚睨著她焦急的臉,拍了拍手,優雅而笑,淡淡開口:「不好意思,我有潔癖,那衣裳髒了。」
「……」
……
段辰一直在等段楚,酒會結束后還未看見人,段辰皺眉看了眼時間,尋了一圈連莊揚也沒看見后,段辰整個秀氣的眉都擰了起來,透著冷氣,望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傲的身影還是轉身朝大廳裡面在走去,來到前一刻兩人所呆的地方。
可惜,人去座空,就剩下件西裝外套,本來就放在邊沿,段辰轉身碰掉了才注意。
擰眉瞄了眼那外套,段辰沒多看一眼,抬腳就準備離開。
既然沒有看見段楚,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咦,怎麼還有人沒走,你……」
正四下找人的矮子貿貿然沖了進來,見這裡面竟然還有人,疑惑叫了聲,卻在看清是段楚時整張臉都變了。
「怎麼是你!」
那臉色比踩了狗大便還難看,剛準備說什麼就瞅著地上西裝外套眼熟,細看竟是自家邱哥的,再看段辰那眼色就不對了,一個箭步撿起。
「邱哥的外套怎麼在你這裡?竟然還拿腳踩!」
矮子越說越氣,將外套抱在懷中拍了又拍,整個人化作猛獸,恨不得將眼前人吃了。
被人冤枉,段辰也僅是皺了皺眉,連解釋都沒必要,轉身就走。
也正因此才更加激怒了矮子,竟然連個正眼都懶得看,什麼東西,明擺著看不起人,三兩步跑到人前諷刺怒罵。
「哈,我倒是忘記了,你段大小姐眼高於頂,向來看不起人,我們這種人落你面前還不是隨便踐踏,但是你搞清楚了,我們邱哥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毛頭小子了,你也看看你現在什麼摸樣。」
說完矮子抱著衣服就走,口中還罵罵咧咧。
「真他媽的晦氣,楚楚怎麼有這麼個大姐。」
矮子自小就混,拳頭說事的人,大大咧咧的脾氣不好,此生最看不慣的就是像段辰這樣的人,第一眼見著時就沖著段辰家的車尾巴吐了口口水,朝天豎了個中指,罵了一句——裝,後面跟了個單詞。
一聲聲罵的不堪入耳,段辰清冷的面上不見一絲變化,腳上步子沉穩。
「哎喲喂,哪兒的破瓶子,想摔死老子啊。」
矮子瞅著腳下酒瓶子一腳踢過去,結果看見一推的酒瓶子,中間還躺著個人。
「邱哥,我這都找半天的,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矮子抱著衣裳幾步奔了過去,卻聞著一身酒氣,邱峰那兒喝的已經雙眼泛紅,眼神迷離,整個人坐在酒瓶子堆中。
「哥哎,我的親哥,你這是喝了多少了,開公司是喜事,可也不能這麼喝啊,多傷身。」
「……」
邱峰那兒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麼,矮子沒聽清楚,蹙過去想要細聽,那邊一個酒嗝盡數噴在臉上,把矮子給噁心差點吐了出來。
「靠,喝著爽,咱聞著別人身上的這麼噁心呢。」
矮子這麼嘀咕著就會地上拉人,可喝醉酒的人力氣出奇的大,還不願起來,這可苦了矮子,哼哧哼哧的連吃奶的力氣都史上了,摟著的人不但打滑,碰著地上酒瓶子鐺鐺響。
屋外段辰正好走到了這裡,此時大廳的客人的已經都走光了,顯得特別空曠和安靜,在聽見砰砰乓乓瓶子碰撞聲時本能看了一眼,屋中兩人正在奮鬥著,邱峰那張醉醺醺的臉剛好對著這邊,迷茫中透著痛苦。
也就一眼,段辰腳下繼續朝前走,身後矮子嘹亮聲音依舊。
「哥哎,算我求您了,別在折騰我了,瞧你這身板,都高我倆腦袋了。」
那邊段辰已經走出大廈的大門。
有些人,天生就是相衝的。
就好像段辰跟邱峰矮子這麼一群人,誰都看不上誰。
「……楚,楚……」
混著酒氣的底喃,矮子這次聽見了,瞅著地上跟爛泥似男人嘆息。
得,感情人不是樂的,是遇著情殤才喝這麼多。
「……楚楚,為……什麼?」
「別叫了,人都走了,回家洗洗睡,酒醒了咱去找人。」
好不容易把人給整上車,矮子沒想到這醉醺醺的人還能繼續折騰。
「錯,錯了,呃,這邊,這邊,轉過來,錯了,呃……」
「沒錯,你家就這方向,哎哎,別,別動,哥啊,算我求您了,別動,哎,要撞上了!」
矮子看著面前激動跟自己搶方向盤的男人,嚇的一身冷汗,車子猛地一個急轉外,險些沒哭出來。
這哪裡是折騰,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哥啊,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回家。」
「回家在那邊啊,你這方向不對啊。」
「就是這邊。」
「……」
跟醉鬼根本就是沒理可講,矮子試著好言相勸,甚至試著將車乾脆停下不走,可誰想身邊這位爺那麼彪悍,嘩啦一聲坐起就要搶方向盤自己開。
開玩笑,就這醉醺醺的,真要開車那還不是一車兩命,死活不應,打也打不過,最後無法矮子只得先順著,指哪兒開哪兒,就當陪自家大哥遛彎兒。
彎兒遛的並不長,半小時后就被命令停了,矮子被人折騰的暈頭轉向,車停了終於能夠喘口氣,搖下車窗深吸幾口鮮活的空氣,待心臟平靜下來后才看了一眼四周,瞅著像個小區,此時車子正停在其中一棟樓下,樓梯下沒人,聲控燈息著,漆黑一片,矮子看著四下有些眼熟,大晚上的又想不起來,最終抓了抓腦袋縮回車內,準備看看邱峰狀況,卻發現剛還跟瘋了人此時異常安靜,正一動不動的抬頭瞅著面前房子,原本醉醺醺迷濛的眼中儘是專註。
矮子循著視線看過去,瞅著那一層層或亮或暗的窗子時茫然想起什麼,用力一拍腦門。
這不是段楚家么。
在看身旁一臉抓住的人,車內沒開燈,外面就小區住戶折射點的那點光亮,印子邱峰剛毅側臉上,看著固執而又認真。
矮子暗罵一聲收回視線,整個身子朝後靠上倒去。
真他媽的魔障了。
……
段楚被庄揚折騰的夠嗆,回來的時候全身無力,屋內沒有開燈,段楚以為柳青睡了,開門進來的時候輕手輕腳的,所以突然冒出個頭來時嚇了一跳。
「柳青?」
黑暗中,柳青正站在床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黑的關係,看不清神色,那單薄的身影看著特別滲人。
「在家怎麼不開燈?」
室內燈開啟時,段楚才從那一瞬間的驚嚇中回過神,柳青秀麗的臉也露了出來。
「剛關燈準備睡,正好你回來。」
柳青輕聲應著自窗子旁走看過來,也不知道是太久沒看口還是怎麼的,聲音聽著有著沙啞,待到近了,臉上浮現抹淺笑。
「不好意思,嚇著你。」
「沒有的事,到是你,今天睡這麼早?」
柳青平時都是開著燈等段楚回來,然後兩人看會兒電視或者做點別的才會,今天這點還不到九點了,竟然就要睡了。
柳青笑了笑,揉了揉腰肢:「恩,有些累。」
段楚聞言趕緊道:「那你趕緊睡吧,我盡量小點聲。」
柳青每天在家忙前忙后的,今天還給她送煲湯,也難怪累。
想著中午那會兒柳青睡曬紅的臉,段楚就覺過意不去,連換鞋梳洗的動作都放慢了很多。
柳青躺在客廳新買的單人床上,視線卻是跟著段楚身影移動。
「段姐這衣服是新買的么,以前沒見過?」
突然聽見身後這麼一句,段楚背脊一僵,良久后應了一聲。
「恩。」
柳青躺在擔任床上,雙手平放著,好看的眼一眨不眨盯著那衣服。
「挺漂亮的。」
「哈。」段楚乾笑一聲,不想討論這個問題,澡也沒寫,直接朝浴室匆忙走去:「你累的趕緊睡,我不打擾你了。」
直到進了浴室關了門,段楚還可感覺到那股子視線從身後射來,就好像要穿透門般。
果然,人只要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就心虛。
看著鏡中自己身上精緻裙裝,段楚勾唇苦澀一笑。
衣裳自然是庄揚買了。
再扔了她的衣裳后。
段楚也不是傻子,時候想想就明白了,庄揚那是在警告她。
用力朝床上一趟,段楚覺得這日子過的真憋屈,想想那被扔了衣裳又頭疼了,思來想去還是掏出手機給顧日打了個電話。
掏出才發現上面有未接來電,段辰了,這才想起酒會上段辰離開時的話,估計是找不到人吧,愣了半響,準備回撥,最終還是放棄了,改撥了顧日的。
本來準備明天去說制服丟了,再申請一套的,可最後想想李姐那尖酸語氣,還是決定放棄了,找找看顧日,怎麼說那也好個少東家的。
結果電話才接通,那邊就噼里啪啦給問候上了。
「楚楚,你可算想到我了,中午竟然丟下我一個人走了,還一去不回,要不是我給你請假,哼哼!」
段楚將手機拿遠點,直到那邊消停才收回。
「成,我在這兒給你道謝了。」
「別口頭上謝了。」
「沒,我心裡謝了。」
「又敷衍我,你自個說說,你跟庄少那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盡找你?你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哎,還不那樣,我給你說個事啊……」
段楚一個頭兩個大,破孩子怎麼這麼啰嗦?
趕緊轉移話題,將制服的事給說了,破孩子啰嗦歸啰嗦,辦起事來卻不馬虎,應的那叫一個爽快。
「放心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