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客棧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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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晌午,魚龍混雜的客棧里充斥著熱鬧的喧囂聲。行走江湖的人大多不拘小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聲說話似乎都是一種豪性的表現。
然而,東角落裡的一桌卻是明顯的格格不入了。看上去是兩位年輕的公子,一青一粉,安靜並且優雅的吃著桌上的菜,恍若與世隔絕般,周遭的空氣都是不一樣的,彷彿他們身處的是雕欄玉砌,手可摘星的明月高樓。
所以,沈容在踏進來福客棧時,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們。雖然看不清二人的容貌,但他們身上的那種氣度著實不凡。在這間烏煙瘴氣的客棧,他二人算得上是異類了。
燕世義挑了一張西角落的桌子坐下,一行人將一張八仙桌坐了個滿滿當當。
沈容起初以為,此次出門就燕世義,燕卿和她三個人,卻不想燕世義還要押一趟鏢去青州,然後再轉道去武林大會。所以,同行的還有鏢局裡的四位鏢師。好在這四位鏢師都是鏢局裡的老鏢師,沈容與他們還算熟識,不然這一路可得尷尬死。
「小二!」燕世義高聲叫道。
店小二正在隔桌收錢,一聽有人喚他,忙抬頭應道:「噯!」然後,端著一碟花生米跑向他們這桌,放好碟子,問道:「客官您要點兒什麼?」
「兩壺清酒,菜嘛,一道醬燒肘子,一道熟牛肉,剩下的兩個,你看著上吧。」燕世義低著頭,抖落著衣衫上的灰塵。
「好嘞!」店小二滿臉笑容的應道,又仰頭沖著后廚的方向高聲吼道,「兩壺清酒,醬燒肘子,熟牛肉,四喜丸子,燜蘭豆!」報完菜名后,又低頭問燕世義,「客官,就這些菜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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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請客官您稍等啊。」說完,又招呼別桌去了。
「爹,還有多久到青州啊?」燕卿一邊無聊的玩著竹筒里的筷子,一邊問向燕世義。
「你小子急個什麼?」燕世義皺眉看著自家兒子玩筷子的動作,心裡有幾分氣。燕卿今年已滿十八,想他十八歲的時候已經拿著劍獨自行走江湖兩三年了,他倒好,還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看來,平日里是太由著他了,讓他出門歷練歷練,果然是對的!
燕卿本想接話來著,但抬眼看見燕世義面色不豫,便識趣的閉上了嘴。
「阿容不是在這兒嗎?少鏢頭有什麼可急的!」張穩調侃燕卿,還不忘吃東西,拿顆花生米拋向空中,仰頭張口接住。
同行的鏢師都知道燕卿和沈容的事兒,無聊的時候老拿他們打趣兒,燕卿臉皮厚無所謂,倒是常常羞得沈容想鑽地洞去。好在她出門都戴了斗笠,長長的青紗遮住了她大半個身子,自然也瞧不見她滿臉通紅的模樣。
燕卿見沈容的頭壓低了幾分,便知她此刻定是害羞得很,若是人少,他倒真想掀開斗笠來看看。
「張大叔,阿容面子薄,你別老這麼說。」
眾人一聽燕卿維護阿容,便又笑了起來,「反正這阿容啊早晚都是得嫁給你的,說說又咋了?」
一句話,說得燕卿心裡喜滋滋的。但礙著沈容和燕世義,他也沒表現的太高興,只皺著眉,裝裝樣子的喚了聲:「張大叔!」
「客官,您的酒菜來了!」正好此時菜端上了桌,美食當前,那群鏢師的嘴總算給堵住了。
趕了大半天的路,眾人的五臟廟早就空空如也了,面對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大吃都來不及誰還有空說話呢。所以,這頓飯吃得是難得的安靜。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一聲怒吼之後,,緊接著便是掀桌子的,碎碗碟的聲音。
眾人對於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即便大堂中央打的再怎麼熱火朝天,只要沒有殃及到自己,大伙兒都還是老老實實的吃著自己的飯,江湖上的事從來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就連那店小二也都只站在一邊看戲,等著那兩桌的客官打完了上去要求賠錢。
沈容常年都待在鏢局裡,這樣拔刀相向的場面也未見過,耐不住好奇,多看了兩眼。誰知便見一把大刀直直向自己飛來,嚇得她呆愣了好一會兒。燕卿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他見沈容還愣著,一個著急,把她身子往自己身邊一拉,雖未受傷,但頭上的斗笠卻被劈成了兩半。
一時間,客棧里的聲音恍如靜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往他們的方向看來。
「這姑娘可真嚇人!」
「她那臉上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唉!真是可惜了……」東角落那桌的粉衣公子抬起頭來,看著沈容可怖的左臉,搖頭嘆息,那聲音有久未聽過的惋惜。
青衣公子見他如此表情,也不得回頭瞧去。
議論之聲越來越大,燕卿的臉鐵青一片,難看得很,握著劍的手青筋暴露,似乎下一秒便要衝上前去,將擲刀之人狠狠的教訓一番。
然而這時,處在議論風口浪尖的沈容卻按住了燕卿拿著劍的手,輕輕一笑,說道:「我沒事。快些吃完飯,還要趕路呢。」
燕卿不甘的看著沈容,注視著她清淺的笑容半晌,無奈的嘆了口氣,鬆開了手,低頭繼續吃飯。沈容見他繼續吃飯,放下心來,便也低頭默默的吃了起來,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燕世義從燕卿拿劍欲起身時便一直觀察著沈容,見她如此明事理,心間也是欣喜。能有這樣的女子陪著燕卿,倒也是他燕家的福分。
「這女子倒是與眾不同。」青衣公子淺笑著說道,一雙眸子里似有無數星子閃耀。他遙隔幾桌注視著淡然的沈容,這樣對容貌如此滿不在乎的姑娘確實稀奇。
粉衣公子見他盯著那桌看了好久,打趣兒道:「怎麼,琪花瑤草看膩了,這蒲柳之姿也入得眼了?」
青衣公子臉上浮起一抹不染纖塵的笑,回頭看著粉衣公子,「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粉衣公子仰首一笑,拿起桌上的摺扇,輕輕搖開,說道:「逸之果然了解我啊。只是這美人於我而言,倒是永遠不會看膩的。」他笑說著,忽然摺扇一收,指著西角落,挑眼道,「噯……這姑娘可要走了,跟去看看嗎?」
青衣公子優雅一笑,看著那個頗有些意思女子走出客棧,又回頭對粉衣公子道:「這種事逸之自然是不及凈遠兄的,又怎敢在凈遠兄面前班門弄斧呢?」
粉衣公子看著他優雅的笑,桃花眼一挑,也懶得和他耍嘴皮子,「嚯」地張開摺扇,飲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