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能量的結構

「我只能盡量試試，無法保證。」

向陽是有九成把握的，但凡事不可把話說滿，這樣也給自己留有後路。

「請務必儘力而為，」方鴻鄭重道：「只要能夠修好，一台動力裝甲，我給您三枚上品水晶的報酬。」

一時激動，方鴻竟然用上了「您」這個敬詞！但他這也是實在心急了，這一次的敵人，出乎意料的強，這五台動力裝甲不能修好的話，後面的路，實在是凶多吉少。

不過，方鴻見多識廣，不會因為向陽年輕而小看他，但他身後跟著的幾個年輕獵人，可不會這麼想。

「行不行啊，隊長還對他這麼客氣。」

「三枚上品水晶！趕上我出一趟任務的收益了，可別是個水貨……」

不服者有之，眼紅者同樣有之，不光是方鴻一邊兒，向陽這面，艾德琳幾人聽到方鴻許下的報酬，也是同樣的面紅心熱。

三枚上品水晶啊！向陽修一台動力裝甲的報酬，就趕上他們拼死拼活一個月的收益了，又如何不讓他們動心？

艾德琳心中已經暗自計較了，是不是跟著向陽學一下維修師的技術。

而辛奇望著向陽的目光就更加的不善，他在心中暗暗詛咒：「裝，裝，裝！你繼續裝，連羅曼大師的弟子都修不好，你能行？儘管繼續裝，一會兒看你怎麼收場。」

眾人的反應，向陽都看在眼裡，不過他也不在乎。十指交疊拉伸，活動了一下手腕，向陽推著動力裝甲進入了屏障的後面。

「不好意思，我維修的時候，不喜歡被別人打擾。」

這樣的要求很正常，自然沒人會拒絕。菲爾普斯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真到了這一刻，比起過程來，他反而更期待最終的結果了。

小間內，向陽望著晶瑩剔透的動力核心，真實之眼張開，進入壓縮全景觀察的狀態中。

動力裝甲的核心，有拳頭大小，是一個有著三十二個切面的立方體，八根能量維束將核心和甲身鏈接在一起。這樣小的立方體，卻能供給動力裝甲的能量消耗，其內部的構造之複雜簡直駭人聽聞。

像運輸車發動機內的核心，雖然提供的能量同樣不少，但那足有半個立方米的大小，而一個動力裝甲的核心，只有其幾十分之一的體積。

透過真實之眼的觀察，向陽很快掌握了這個核心中的細密構造。

「八百六十七條能量迴路，三百六十一個節點……斷裂的迴路有一百一十九條，錯位的節點七十六個。哎喲我去，這可是個大工程啊。」

方鴻等人呆在工棚之中，他本想和夏洛克聊幾句，活躍一下尷尬的氣氛，沒成想剛說了半句話就被菲爾普斯打斷了。

「噓！別出聲！」

羅曼大師的弟子都這麼說了，旁人自然不好再表示什麼。於是工棚之內一反常態，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不過，安靜了沒多久，從小隔間中傳出了向陽的聲音。

「這玩意兒挺麻煩的，沒一兩個鐘頭搞不定，你們留一個人守著就行，不用都在這兒乾等。」

「我留在這兒等。」菲爾普斯不等別人發話，第一個表達了想法。

「我也在這等著。」方鴻也同樣留了下來，畢竟修的是他們的動力裝甲，他留下等著驗貨也是正常之舉。

「我也要等！」艾德琳這表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而她性感的嬌軀，出眾的外表本來就很吸引男性的眼球，一時間，不管是周信幾人，還是方鴻一方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她卻不理會旁人，只是盯著小隔間，彷彿能隔著門看到裡面的人兒似的，那目光里的熱情，不需要明說，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曖昧來。

這三個人帶頭，本來打算離開的，也不好意思說走了。

眾人都圍在小隔間外面，跟小學生罰站似的老老實實站著，而且還沒有一個出聲兒的。

向陽懶得觀察外面人的反應，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眼前的動力核心上。

將從方鴻那拿的XVI特異型修復液，先用膠頭滴管吸取了一滴，然後小心翼翼地滴入核心上的裂縫中。

別看向陽在驅動空氣的時候，可以做到分子級的分辨和分離，那是因為空氣中的分子本就是逸散的，而液體不同，分子間的連接更加緊密。

而且，這XVI特異型修復液，外表上來看清澈見底，跟水差不多，但其物理性質跟水可是天差地別，向陽也只能憑藉驅物，將一滴修復液分成十二等份，然後控制其移動到預定的位置，再順著能量迴路的路徑進行勾畫。

整個過程，一直持續了一百一十分鐘。中間向陽還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了兩次，即便這樣，臨近修復完成的時候，向陽額上也已經布滿了汗珠。

而在小隔間外面，八九個人還杵在那乾等著呢。

終於將最後一條斷裂的能量迴路接續完成，看著眼前恢復如新的動力核心，向陽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還沒有結束呢。

向陽可還記得剛剛修復機車發動機時候的事兒，剛修復好的核心，全新的能量通路沒有經過能量的沖刷，對於能量流不敏感，在第一次開啟的時候會出現卡殼現象。

發動機核心水晶的體積大，而且破損的能量迴路也少，一時間的卡殼沒有太大的影響，拍幾下就好了。但是在動力裝甲的核心上，這麼小的體積，數百條迴路和節點的翻新，向陽可不敢等著開啟之後再調整。

搞不好弄出爆炸來，向陽也不會覺得奇怪。

所以，這修復后第一次的能量洗禮，還得向陽親自來完成。

真實之眼的力量浸入核心之中，向陽一隻手搭在核心上，小心翼翼地灌入了一小股魂力。

……

「轟！」

一股無形的能量衝擊突然從小隔間中擴散開來，這能量衝擊極薄極淡，並非是實質的能量，反而有幾分心靈攻擊的屬性，眾人心頭皆是一驚。

「出意外了嗎？」方鴻反應最快，第一個就想闖進小隔間中。

「別急！」菲爾普斯伸手攔住了他。

他摘下了自己鼻樑上厚厚的近視鏡，雙眼微眯，望著小隔間的門，目光中透出深邃的意味。

「這才是正常的反應，」他咧咧嘴，語調低沉，「你們以為，動力裝甲的核心，用常規手段能修復嗎？」

菲爾普斯長嘆一聲，彷彿是為了強調似的，又重複了一句：「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啊！」

他心中暗自揣摩：「零啊零，你果然不簡單！」

然而，菲爾普斯此刻，卻是高看了向陽。

……

向陽望著眼前的世界，目瞪口呆，陷入了短暫的失神中。

這，這是哪兒？

視界之中，目力所及，全部是一片赤紅色的光線，整個世界紅茫茫一片，上無天下無地，空間之中，一條條晶白色的絲線交錯縱橫，結成了奇異的構造，看似無規律的排列中，卻充斥著奇異的美感。

這些絲線，這些構造……

向陽恍惚間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眼前晶白色的絲線構造體，自己早已經見過了千百遍。

「這，這，」凝神打量這晶白色的構造體，向陽駭然失聲，「這不是動力裝甲核心裡的能量迴路嗎？」

眼前這些縱橫交錯的絲線，其排列交叉的順序，赫然同動力核心中的能量迴路，一模一樣！

赤紅色的能量流，在晶白色絲線構成的能量迴路中有條不紊的流動著，按照規定的路線前行、分流，再到匯聚，以及終點的噴發！

在這個世界里，能量的前行再不是無跡可尋的虛幻，而是實打實可以看見的軌跡！

每一小股的能量，在預先設定好的軌跡中極速穿行，並在節點或匯聚，或交叉，激撞出能量流的浪花。

這一切，將能量的結構和規律徹底呈現在向陽的眼前，充滿著無法形容的和諧和美感，讓向陽無暇他顧。

他沒有功夫去想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也不去想怎樣離開，他全部的心神，都被吸引到了這些激蕩的能量上。

向陽心中，對於能量和魂力的理解，隱隱有了大概的輪廓和模糊印象，他如饑似渴地體會著能量的流動。

然而，這神奇的世界，只維持了數秒鐘。

瞬息之間的恍惚，待向陽重新回神之後，哪裡還有什麼結構，哪裡還有什麼迴路？他的一隻手依舊搭在動力核心上，動作沒有絲毫變化，彷彿剛才那幾秒鐘的景象，都只是一個虛幻的夢。

但是，手底下，那枚動力裝甲的核心，此刻正散發著赤紅色的迷濛光彩。

徹底恢復了！

可是，向陽才觀察了五秒鐘！那樣的世界，就不能維持更久一些嗎？

「還有嗎？」向陽急匆匆地衝出了小隔間，雙眼中透著股攝人心魄的光彩，用近似咆哮的聲音喊道：「還有需要維修的動力裝甲核心嗎？」

「怎麼，已經修好了？」方鴻驚奇道。

「好了好了，自然好了。」向陽將修好的動力裝甲推出隔間，急吼吼地咆哮著：「快快快，趁我現在狀態好，快把需要的維修的動力裝甲都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