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虛空電引
雷彥一個人坐在柳院的地上,仰望著漸黑的夜空,猜想著高升會不會笨得被人跟蹤,猜想著家人看到信的情景,能想的都在想,卻還是無法驅散身體的不適。
現在的天氣糟透了,天空中看不到幾顆星星在閃爍,天色卻有越來陰沈的趨勢。看著那漫天蓋遮蓋的陰雲,聽著那隱隱傳來的有些低沉的雷鳴,雷彥明知大雨即將來臨,卻不想移動分毫。
心口的抽痛一次劇烈過一次,雷彥只能是面色蒼白的苦笑。
「怎麽會這樣?又不是風濕!」雷彥不知是第幾次這麽抱怨了,可事情偏偏就是這樣,十幾年如一日,只要是一變天,他肯定就要承受這些,想逃也逃不掉。
如果此刻有***的話,就可以清楚的照亮雷彥臉上的蒼白,如死人一般毫無血色的蒼白。
雷彥愛惜自己的生命,只因為久病之人更接近死亡,更能感受到死亡的存在,更知道生命的可貴因為他認為自己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同老天拼來的,因此他更加愛惜自己,也很少委屈自己。
都說久病成良醫,但也有一種說法是久病成瘋子!被病魔折磨的人說不定就會幹出什麽事來。雷彥的日也有極不理智的事情。比如在九年前他因為心裡煩躁,將雷家的演武場給炸了一個大坑。其實他只是本來就不舒服,而看著那些可以自由練武的人更加心煩而已。還有一次他將家裡養的一池錦鯉全都給毒死了,結果被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因為他「無視生命的惡作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害怕,怕自己真的就這麽死了,他只想有人陪他一起簽證死亡的掙扎而已。不過他什麽都沒有很別人說,沒說自己發病,也沒說自己害怕,他只是不想別人用同情的目光對他所做的一切表示原諒,他也決不會將自己的懦弱放在陽光下。
雷彥的臉色依舊蒼白,此刻他就絕對是不理智的。他心裡十分清楚,即將落下的雨水將會不他帶入更深的痛苦之中,讓他在死亡線上徘徊,但他卻一動也不想動。他只想知道痛苦到底還可以達到什麽樣的程度。
「來吧!我想知道!」雷彥蒼白的臉上帶著難看的笑,以除了他自己誰也不可能聽見的聲音輕喃。
「如果我死了家裡的人會擔心吧?大哥呢?是會為了有機會成為家主而高興呢?還是會為失去我這個弟弟而難過呢?嘿,如果我死了阿熹恐怕就再也不會有朋友了吧?以他那樣的性格。不過,我才不會死掉的!」雷彥輕聲嘟囔著。
他只是想感受一下比現在更加劇烈的痛苦,不是想死,是因為相信自己不會輸。
天地間變得更加陰暗,風勢漸大,樹木被吹得搖動著發出「沙沙沙」的聲響,被吹落的樹葉漫天飛舞,大在臉上生痛,全然一副暴雨將至的場面。
沒給雷彥多少後悔的時間,雨水就已經模糊了雷彥的視線,雨水如傾盆般降下,夾雜著電閃與雷鳴。那些冰冷的雨滴打在雷彥的身上,冰冷得讓他瑟瑟發抖。
此刻雷彥的臉色已經由白轉青。
痛苦果然來得更加猛烈。從心口開始,全身似乎都要被撕裂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痛苦的極至是快樂這種事情。被雨水淋得更加痛苦,縮成了一團的雷彥,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與這漫天暴雨間的天地相連,每一滴敲打在他身上的雨水他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周圍每一處被水滴敲打著的天地萬物的變化他都覺察得出來。那些水滴彷彿蘊含了無限的生機,幫助他感受這天地萬物的變化。
暴風驟雨依然是殘暴肆虐,但卻多了一些熟悉與親切。在這黑夜的暴雨之中雷彥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渺小與微不足道了。而是與天地連為一體,就好像曾經那幾個發獃的夜晚那樣融入天地之中的玄妙感覺。
雷彥心下狂喜,果然痛苦是不能被動去承受的。剛才的一切好像一下子都成了虛幻一般,痛苦從他的身體這中一點一滴的抽離。好像不是很大的成功,但至少是一種進步。這就足以讓他欣喜若狂了。
不用去承受太多的痛苦,能夠自由的活著就曾經是他最大的願望。至於力量……不,人不可以太貪心!
天上電閃不斷,空中炸雷轟響,與天地和一般的雷彥突然心頭一動,若有所覺般右掌揮出,空中劈車的一道閃電如受到雷彥的指揮一般隨勢而下,劈向柳院內的一棵百年老樹。
「哢!」的一聲巨響,被自上而下一分為二,雷鳴之聲蓋住了雷彥得意的長笑,從此雷彥有了一招令人震驚莫名的獨門絕招「電引」,一招被認為是出自神之手的神之技!雖然它使用的條件很苛刻,但卻真的可以讓人看了目瞪口呆。
雷彥對於此技的說法是:知道的就是知道,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的,這怎麽可以用語言來形容?
旁人聽了會以為雷彥是不想說出真正的原理來,實不知雷彥並沒有騙人,可以與暴風驟雨之中虛空引電,這已經是一種「道」的程度了,「道」之一字,全靠感悟,怎麽是隨便說說就能了解得了的?
樂極生悲這句話應該還是有些道理的。
此時雨勢已歇,天火卻將被擊中的巨樹點燃,從星星之火到烈焰衝天,全身都濕透的雷彥依舊是坐在地上。不是他不想起來,也不是他不想救火,只是淋雨加上亂用內力的他,現在不但有些昏昏沉沉的,而且已經是處於完全脫力狀態。全身上下連半點力道也都欠奉。
「呵,不會是沒被暴雨折磨死,反倒要被自己引下的天火燒死吧?」這是雷彥昏迷之前唯一的想法。
***
都說禍害遺千年,果然沒錯。
柳院起火之時,展凌熹也魏嚴正剛剛回府,兩人剛一走近柳院,就看見有濃煙冒出且有火光隱現,遂忙撲滅剛起之火勢,救了雷彥一條小命。要不然,以柳院之偏僻,這大半夜的,外面又還落著小雨。恐怕不燒個火光衝天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這邊著火了!
剛撿回一條小命的雷彥卻依舊是半死不活的樣子,而且還在發燒。此刻,他正面色蒼白的半躺在床上,一個大夫模樣的人正為他把著脈,展凌熹和魏嚴正也都在屋內。
片刻之後那名蒙古大夫,得出雷彥練功過度,外加偶感風寒的結論。看著那大夫開出的寫著眾多藥名的方子,雷彥直有種下個要破口大罵的衝動。因為那大夫開出藥方里,有相當一部分的藥材對於他來講都是禁要,倘若真是吃了,那後果不堪設想,估計現在他就不是面色蒼白,而是難受得面色紫黑了。
不過要說那大夫是蒙古大夫,那可還真是有點冤了他了。如果此刻換了任何一個人,吃了那葯應該都沒問題,只不過是雷彥狀況特殊的原因。而且能看出他有什麽病的人,在這當今天下怕也不出五人。
當然雷彥卻沒有罵出來,因為他現在根本沒什麽罵人的力氣。
看著吩咐人送走大夫,又忙則叫下人煎藥的魏嚴正,雷彥發現這個傳說中的牆頭草還是蠻可愛的,即使是虛假的關心也好,表現的時間如此的恰到好處,就值得自己為他加些印象分上去。
「真是給魏伯父添麻煩了。」雷彥裝出一副有禮的樣子,再加上現在他病弱的樣子,反而透著一種名門公子的貴族氣息。
昨天雷彥他們進府很晚,而魏嚴正今天又忙了一天,因此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展凌熹這位「同樣不想上學的同學」。雖然今天上午知道展凌熹領了幾個人回來令他很吃驚,但是現在看見這樣的雷彥卻讓他更加吃驚。
他一直還以為以展凌熹這樣的習慣,即使是在學院里交到什麽朋友,也一定是和他武功相近,能經常切磋武學的那一種呢!看眼前的雷彥,怎麽看也不想是高手的樣子,能入得了地階都是勉強。不過從氣質上看倒是不俗。
以魏嚴正的閱人無數,他的眼光還是銳利的,不過他卻如許多人一樣連想都沒想雷彥可能是雷家的人。因為雷家之人只有極少數人有資格冠上雷姓。而那些極少數夠資格的人,一但出了雷家的勢力範圍,也大都會改姓別的,他們可能姓趙錢孫李、周吳正王……,可能姓百家姓中的任何一姓,但唯獨不會姓雷。
因此,姓雷之人反而最不可能是雷家之人。
魏正嚴不愧是官場老油條了,臉上的吃驚只是一閃即逝,一副慈愛模樣的笑道:「呵……,雷公子不用客氣,你是熹兒的同學就是我們魏府的客人嘛!你就當這裡是你自己家一樣好了。」
魏嚴正又和雷彥客套了一番,方才離去。
此時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要就已由下人端上,雷彥雖知道自己不能喝,也不拒絕,只是用湯匙不停的絞弄著,直到下人退出,雷彥才指了指眼前的湯藥,向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的展凌熹笑道:「不能喝,幫我倒了吧!」
說著從懷中取出自己的藥丸吞下,然後自嘲的笑道:「還好我這樣三天兩頭大病小病的都已經習慣了,隨時都可以找出葯來,不然可真要等死了。」
「沒事?」展凌熹將桌上的葯直接揚向窗外道。
看見展凌熹眼底隱現的擔心,雷彥一邊大笑一邊咳道:「咳咳……,放心吧!我死不了的,就是自己和自己瞎折騰的。」
「嘿,對了,我今天創了一招『電引』,簡直就是神乎其技啊!改他我來耍個你看看,不過……好象要在雷雨天才用得了。」雷彥有些得意的嘆道。
「該不會有是那種惑敵的招式吧?」見過雷彥的那招「風雷」的展凌熹不由得對這招「電引」有些期待又有寫懷疑的道。
雷彥可就展凌熹眼在中的疑惑,忙道:「當然不是了,這次可是貨真價實的絕技,看見外面那棵起火的大樹沒?嘿,那個就是我的成果。」雷彥此刻滿臉的得意,好像完全忘了這一成果的代價。
展凌熹聞眼雙眼一亮,一副想眼一見的嚴重,隨後皺眉輕喃道:「不知幾時還會下雨。」
雷彥見狀不由好氣又好笑的罵道:「快滾快滾!本少爺要休息了!有問題明天再說。」
展凌熹此刻似乎才從對招式的想像中回過神來,略一點頭步出門去。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