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他的背後是炙熱的烈日,可是圍繞在他周身的卻是徹骨的冰寒,他的眸中沒有一絲溫度,表情如雕像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但郁雲慈差點熱淚盈眶,此時的他,對於她來說,就像從天而降的救世主。

如晴、如翠已經放開了她,沈紹陵卻拉著她不放,「撲通」一聲跪下去,連帶著把她拉倒跌在地上。

「景侯爺,小生和表妹情投意合,已互許終生。小生曾發誓一生只愛表妹一人,表妹也曾告訴小生,她今生今世不會愛上別的男子。求侯爺成全小生和表妹,放我們走吧,我們一定會日夜為侯爺祈福,求佛祖保佑侯爺您長命百歲。」

如晴也跟著跪下來,「侯爺,求您可憐可憐我們小姐吧。小姐和表少爺深愛彼此,若是沒有表少爺,我們小姐也不願意獨活,再留在侯府里,我們小姐就要沒命了。」

景修玄沒有看他們,只睥睨著郁雲慈。

郁雲慈一把甩開沈紹陵,站起來,瞥見如翠把那杯水藏在身後,正要倒掉,她一個箭步衝過去,奪下杯子。

杯子里的水灑出不少,但還余了一些。

「侯爺,這三個人,企圖裡應外合,將我擄出府去。您看,這杯子里的水下了葯。」

她把杯子呈到景修玄的面前,他垂著眸子,過了一會才接過,不用湊得很近,就能聞到水中蒙汗藥的味道。

「侯爺,這三個人中,兩個是我的貼身丫頭,一個是我的表哥。若真是我被他們弄出侯府,只怕是百口莫辯,所幸侯爺您來得及時。」

景修玄的手一松,杯子應聲而落,摔得粉碎,那水灑在地上,暈開成一灘。

這分明是個物證,他卻任憑它毀掉,她瞳孔一縮,他難道不相信嗎?

沈紹陵趁機磕了一個響頭,「侯爺,小生與表妹……小生自知對不住侯爺,請侯爺看在小生的一片痴心,讓小生帶表妹走吧。表妹自打進了侯府,生不如死,侯爺您不是不知道,今早她還差點自盡。幸虧被丫頭們發現……」

她心下冰涼,沒錯,原主確實是剛尋過死,也確實是死成了。

「侯爺,之前是我不懂事,與您鬧脾氣,其實在我心裡,一直很敬佩侯爺,能嫁給侯爺,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這什麽沈表哥我真的不怎麽熟,更別提什麽愛他一生一世,若說要愛,我也只會愛我的丈夫。我敢對天發誓,若是有一點想離開侯府的心思,就讓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她舉著手發誓,反正原主已經死了,而自己,確實是不想離開侯府的,她並未說謊。

景修玄眯著眼,盯著她的手指。

她用真摯的眼神回著,努力直視著他。她是真的不能離開侯府,要是離開了,那豈不就和原主一樣,死得不明不白的。

沈紹陵危險地眯起眼,莫非郁雲慈真的貪戀侯府的富貴,不願跟他走?早知如此,就該不聽姑母的,在將軍府里就把事情做成了,哪裡用得著繞這些彎路。

「表妹,你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相護?我知道,你是怕景侯爺盛怒之下要我的命,才會違心說出剛才的話。可是我堂堂男子,怎能躲在女人的背後?景侯爺是明理之人,他一定會成全我們的。」

好一個巧舌如簧的男人,倒還真是有兩下子,原主死在他的算計下,不算冤。

郁雲慈狠了一下心,「咚」的一聲跪下去,抱住景修玄的大腿,一隻手順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得她淚眼汪汪的,仰頭看著,甚是可憐。

「侯爺,說句不怕丟醜的話,以前在娘家時,沈表哥就垂涎我的美色,幾次在內宅攔著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幸虧我警醒,時刻記得要和外男保持距離,現在想來,為何他總能攔住我,必是如晴如翠這兩個丫頭做了內應,背主求榮,將我的行蹤透露給他。」

景修玄俯視著她,她拚命把眼裡的淚水擠出來,咬著唇。

「侯爺,您可能不知道,一個女子,在繼母的手底下討生活是何等的艱難,孝道兩個字壓下來,能把人生生壓死。她是繼母,我是繼女,她隨便耍個手段,我卻只能把苦往肚子吞,包括我身邊的丫頭,都是她的人。他們想要給我安一個不貞的名聲易如反掌,我只求侯爺能聽我辯解,好好查清楚,就算是與他們對簿公堂,我也在所不惜!」

在古代,女子輕易不會上公堂,若是她連與他們對質都不怕,不知侯爺會不會信她?

「景侯爺,表妹必是急糊塗了,生怕您怪罪小生,所以才急於撇清干係。她願意不惜一切代價護我,小生豈能袖手旁觀,我沈紹陵在此發誓,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對錶妹的心永不改變。」

這姓沈的好生令人作嘔!她轉過頭,惡狠狠地瞪沈紹陵一眼。而沈紹陵回以她的,是一個陰狠的眼神,包含勢在必得的篤定,帶著一絲挑釁。

是了,他是吃定了男女之事,只要傳揚出去,毀名聲的總是女子。

「侯爺,他顛倒黑白,說的都不是真的。我不可能會喜歡這樣齷齪的男子,若是殺人不償命,我現在就能立刻殺了他!」

那個殺字,是她從齒縫中咬出來的。這個表哥就像一隻螞蟥,被他纏上,不吸乾血恐怕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沈紹陵心裡突了一下,表妹莫不是識破了他們的計畫才連這樣的狠話都說出來?要真是那樣,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他隱晦地看一眼如晴,被自家小姐弄得發懵的丫頭總算回過神來。

「小姐,您怎麽能這樣?明明您愛慕表少爺,說表少爺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是您心中的良人。您不記得自己給表少爺寫過的詩嗎?您說表少爺是里河之水,您是水中孤帆,你們一起蕩漾,永不分離……這些您都忘了嗎?」

什麽水啊船的,這樣的艷詩哪裡是一個女人能做出來的。

郁雲慈不敢去看景修玄的臉,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凝住了,像被冰封一樣,寸寸陰寒。

景修玄幽深暗沉的眸子緊盯著她,似乎想看出來,那詩究竟是不是她作的,她舔舔有些發乾的唇,篤定地道:「侯爺,詩不是我做的。我敢對天發誓,若是我做的,我就萬箭穿心,天打雷劈。」

景修玄冰冷的眼神定在她的臉上,再移向沈紹陵和如晴,表情高深莫測。

沈紹陵已經冷靜下來,不管郁雲慈是什麽時候知道姑母的計畫,他只要咬死與她有私情,總有一天,景侯爺會厭棄她的。因為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不貞。

「景侯爺,事到如今,小生無話可說。表妹既然不認……那就依她所言吧……她不顧情義,小生卻不能不顧,侯爺要怎麽處置小生,小生都無怨,只求侯爺您以後善待表妹,莫要對她心生嫌隙……如此,小生便無所求了……」

這個男人真是個人才,能屈能伸,臉皮還厚,要不是時機不對,她都想為他鼓掌。

她眼神銳利,冷冷地說:「表哥,你口口聲聲對我有情,敢問你可知聘為妻、奔為妾的道理?你的情義就是想讓我當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活著的時候不能光明正大,就連死亡,都是悄無聲息的,對嗎?若真是這樣,那你的情意真是可笑,試問天下哪個女子願意要這樣的感情?」

「表妹,你不願跟我走可以,別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侯爺……我什麽都不求了,只求表妹以後能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郁雲慈怒極反笑,碰到這樣張口就顛倒是非黑白的硬茬子,怪不得書中的原主傻乎乎地落入他們的陷阱,一副被賣了還替人數錢的蠢樣。

「既然表哥說自己真心不容別人詆毀,不如表哥發個誓言來聽聽。如果方才你的話有違本心,則全族人,包括自己全部斷子絕孫,爛心爛肺而死。你敢嗎?」

她直直地看著沈紹陵,沈紹陵眼裡的陰狠更甚,這個誓言不可謂不毒。

「表哥,既然你的真心不假,誓言再毒也不用怕,對嗎?」

景修玄此時,才用正眼看了她一下。她臉色嚴肅,根本就看不出來對沈紹陵有一絲一毫的愛意。

他冷著眉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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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收買計劃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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