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李夫人曾是匡家的家奴,其實他們一家早除奴籍,可是她一直不肯離開。後來年事大了,母親再三催促,她才告老歸家。她膝下有兩子一女,一子習武,現在順天府當差。還有一子習文,在匡家任掌柜。女兒也嫁在京中,家境尚可。」

「那很好。」她喃喃著,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

「想來李家應該連孫輩都有了吧?」

「沒錯,李家的大孫子也是匡家另一個鋪子的掌柜。」

郁雲慈低頭,又抿一口茶水。匡家這茶是不是泡得太濃了,怎麼如此的苦澀?

「公主若是想見他們,臣婦派人過去傳話。」

要見嗎?

見了又如何?

她內心掙扎著,最後還是那股醋意佔了上風,點點頭。「如此也好,就見見吧。」

匡大夫人立馬派人去李家,約摸半個時辰,就見一位花甲老婦人在一位少女的攙扶下進了屋子。

「臣婦(臣女)給公主殿下請安。」

「平身吧,快快賜坐。」

李夫人謝過恩,便側身坐在凳子上。

她的頭髮已全部白完,不見一根烏絲,卻梳得一絲不苟。臉龐較圓,比實際年紀看起來出少一些,想來年輕時一定是一位討喜的女子。

便是現在年歲已高,依然能從她的臉上看出爽利隨和。

相由心生,這是一個豁達的女人。

她身邊的少女,是李家的長孫女。穿得雖然樸素,但整齊乾淨,眼神清明,一看就是家教極好之人。

侯爺的眼光不錯,郁雲慈酸酸地想著。以他的為人,就算以前身份不高,看人的標準不會變,所以挑的妻子不會差。

不知他重生后,有沒有時常去探望家人。

她很難想象年老的李夫人與他站在一起的畫面,他們就像兩個世界的人。可是再是如此,也難以磨滅兩人曾是夫妻的事實。

何況他們還育有三個子女。

倒是她自己,像個小三。

這般想著,臉色不好看。

李夫人以為她是替李家鳴不平,心裡對她更是敬重。待離開后,還告誡孫女一定要尊敬雲孝公主。

李小姐自是應承祖母,祖孫二人相扶離開。

回到侯府後,天色已晚。

郁雲慈有些懨懨的,彷彿什麼事情都有些提不起勁。越是不去想的事情,偏生一次次地浮上心頭。

她心裡明明知道自己現在才是侯爺的妻子,可是為何心裡還是悶得慌。

景修玄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她雙眼無神的模樣。

他眉頭輕鎖,聽下人說她今日先是安頓了郁亮,然後去了匡家。為何會是這樣的表情?難不成聽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輕咳一聲,將她從思緒中喚醒過來。

她起身,上前迎接他。

「想什麼那麼入神?」

她睫毛顫了顫,道:「在想匡家的事情,我今日去匡家見到那李將軍的夫人和孫女。」

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他臉色平靜,毫無波瀾,似乎並沒有什麼觸動。難道他重生后,把過去都割捨了嗎?

如果已經割捨,為何還記得前世的仇恨?

「李將軍真是可惜,您說程世萬僅是壓了他的軍功嗎?依我看,他的命說不定都是對方謀害的。侯爺,您說對嗎?」

景修玄這才認真地看著她,她說得沒錯。

他懷疑過李山之死,就是程世萬動的手腳。她怎麼對李山的事情這麼感興趣,僅僅是為了鳴不平嗎?

「是與不是,除了李山自己和程世萬,誰也不知道。」

她垂著眸,暗道您不就是李山,您自己能不清楚嗎?

算了,他不想承認,她又何必追問。誰都有隱私,何況是這樣匪夷所思之事。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和別人坦白自己離奇的來歷。

她情緒明顯低落,他眉頭皺得更深。可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從昨天起,她就有些不太對勁。

入睡后,她說自己好睏,上床就側身向里,根本沒有和往常一樣痴纏著他。她心裡不好受,明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

李夫人已是花甲老人,她還吃對方的醋,實在是有些莫名奇妙,連她自己都唾棄自己。可是又管不住自己的心,只能自己生悶氣。

他眼眸幽深,仔細地回想著她的言行舉止。一字一字拆開,一舉一動琢磨。

猛然間,他瞳孔一縮。

他想,自己似乎知道她會反常的原因。

街市上,酒樓鋪子林立,兩邊亦有一些賣著小吃的攤販。還有占著空地搭擺上四方桌子和長凳的茶棚。

郁雲慈四下打量著,這個茶棚略簡。原木的桌凳,還有旁邊兩個泥爐子,一個燒水,一個在蒸著茶點。

雖然提供的食物簡單,可是每張桌子都坐了人,甚至棚子外面還有搬著凳子來坐的人。她收回視線,狐疑地看著身邊的男人。

今日這是怎麼了?

一大早就拉著她出門,也不說去哪裡,就說是隨意逛逛。她還想著是逛什麼鋪子,哪裡想到他居然把她帶到街邊攤子。

以他們的身份,就算穿得再普通,與這個茶棚也是格格不入的。

而且他的長相氣度,一看就不是平頭百姓。便是她自己,怎麼看也不像是市井出來的女子。這一會兒,她就感覺棚子里的人都在偷偷打量著他們。

「夫君……」她輕輕地扯著他的衣裙,為怕別人聽到,連侯爺二字都不敢喚,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他輕輕握著她的手,眼神安撫。

她其實是無所謂的,倒不是怕別人看,而是被人盯著,有些渾身不自在。同時心裡納悶著,他怎麼會帶自己坐到路邊棚子里?

「客官,你們慢用。」

茶棚的老闆端著兩盤剛出籠的糕點,擺在他們的桌上。

糕點是普通的白糖糕,還有一盤桂花糕,聞起來香氣撲鼻。這個茶棚能開得下去,一定是自己的獨到之處。

比如說美味的糕點。

過了一會兒,她知道自己錯了。

只見茶棚正中的桌子前,不知何時坐著一會花白鬍須的老者。剛才她還有些不解那桌子是做什麼用的,眼下倒是明白過來。

敢情老者是個說書的。

她恍然想起有一次自己和侯爺在酒樓吃飯時,似乎就聽見外面傳來說書聲,原來就是這個茶棚傳過去的。

「你怎麼會想起帶我來聽人說書?」她壓低聲音問道。

他不語,眼神深邃。

很快,說書人一拍醒木,茶棚里安靜下來。

「上回說到匡長風……」

說書人說的還是匡長風的故事,茶棚里的人都豎耳認真聽著。英雄的故事,就算是聽了一百遍,也還是同樣的熱血沸騰,何況是在娛樂匱乏的古代。

感覺沒有人再打量自己,她放鬆下來,開始認真聽故事。茶水自然是有些粗澀的,但好在糕點不錯,香糯可口。

一個回合后,說書人停頓休息。

景修玄便拉著她出了茶棚,他們一走,茶棚的老闆也鬆了口氣。

他們市井小民,就算再沒眼色,也能看出那對夫妻身份不凡。那樣富貴的人坐在茶棚里,其他的客人都很拘謹。

走了一段路,她心裡覺得更加的納悶。

「侯爺,我們還要去哪裡?」

他不語,看了一眼後面跟著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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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收買計劃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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