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若不是那兩個蠢貨粗心大意,死丫頭現在已不知被賣到哪裡,早已是男人們手裡的玩物,哪裡還能占著侯夫人的位置高高在上。
「神醫,你肯定是受了別人的矇騙,你說的事情我聽都沒有聽過,何談做過?若不然,你信我一回,我必替你找出陷害你名聲之人,還你一個清白。」
那暗處的人像是聽到什麼了不得的笑話,大聲笑起來,「我的清白,還要你一個惡婦來還,真是天大的笑話。」
方氏穩住心神,細細辯聽,辯出那人藏身之處。
黑乎乎的一個柜子後面,慢慢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男子黑衣長靴,眼神陰冷,半點不像一個懸壺濟世的神醫。
反而像是刀刃上舔血,賺黑心錢的亡命之徒。
「啊!」
郁霜清又尖叫起來,惹來方氏的一個冷眼怒瞪。
這個女兒真是被自己養得太過嬌慣,根本就經不起任何事情。
方氏心往下沉,她之前醒來后什麼人都沒有看到。猜想著能救她的人必是太后或是母親,雖然屋子破了些,但能保住一條命,日後再圖謀。
現在她開始否認自己的想法,若是太后和母親救的她們,眼前的中年男子是如何出現的?
顯然,其中有了變故。
方氏猜得沒錯,換毒酒的事是太后授意的,救她們出來的人也是太后安排的。
只是那些人把母女倆安置好后留下米面銀錢就離開,而柳神醫和其他人則是一路跟隨,途中沒有打草驚蛇。
方氏想到關鍵,知道來者不善。
但她自認為天下人皆為利往,聽說這位神醫極為愛財,必會為財所動。
「我是真不知情,不過神醫既然認定是我做的,我百口莫辯,還請神醫開個價來。」
柳賓又笑起來,他是愛財不假,但從來都是行義事,取不義之財。
「只怕你出不起價。」他輕蔑地掃視了一下破舊的屋子,不言而喻。
「我暫時肯定沒有銀子,但我是方家人,我母親還在,我姐姐方太后也在。她們必會幫我,無論神醫開價幾何,假以時日,我都能拿出來。不知神醫意下如何?」
「不如何,據我所知方家已將你除名,你一個死人,沒有半點的利用價值,哪裡來的底氣肯定方太後會幫你。她要是真肯幫你,為何不讓你改名換姓帶一大筆銀錢去關外享福。而是把你們母女丟在這窮山溝里,將來配給山裡的莊稼漢子?」
方氏被他一問,想到這茬。
心裡發涼,面上卻還強作鎮定。
「太后的心思,別人怎麼能猜得透。過不了多久,我就能離開此地,過另一種富貴生活。若是神醫不嫌棄,我願重金請神醫隨行,照料我們母女的身體。」
柳賓常在江湖中走,哪裡看不出方氏的做派。這女人果然心毒又不守婦道,她是在暗示自己以後不光是能得錢財,還能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不可否認方氏確實有姿色,但是柳賓不是尋常的男子,聞言絲毫不為所動。
「收起你的算盤,你想算計到我的頭上,還嫩了些。我不光是聽得出真話假話,而且還能讓別人吐真言。你應該嘗過滋味,不知還記不記得?」
方氏愣住,猛然想起那日府衙的事情。
那時候的自己,就像鬼迷心竅是的,怎麼痛快怎麼說。難不成是中了這人的葯,所以這男人是那死丫頭一夥的。
她面色倏然陰沉,終於想通了原因。
「原來是你!」
「沒錯。」
「娘,你們在說什麼?」郁霜清聽得雲里霧裡,根本就不明白他們對話中的機鋒。
方氏臉沉得厲害,一字一字擠出牙縫,「他是死丫頭的人。」
簡單的一句話,就令郁霜清回過神來。她不知郁雲慈那日逃脫的內情,聞言立馬想到死丫頭能逃過一劫,是因為娘挑錯了地方。
娘怎麼能挑到死丫頭的地盤,白白錯失那麼一個難得的機會。
看向方氏的眼神中,帶了埋怨。
方氏顧上不女兒,心知今日事情難以善了。這人來者不善,又是死丫頭的人,不知要對她們做什麼。
「既然亮了底,何不索性爽快些。」
柳賓拍一了下掌,「痛快!你若是個男子,倒是比你大哥要有手段魄力。只可惜,你若走正道,就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哼,成王敗寇而已,再說你怎麼就能斷定我敗了。便是我敗了,別人也討不到好處。」
她話有深意,還帶著隱隱的自得。
柳賓前兩天剛被侯爺請去,給侯夫人把過脈,一聽就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如此毒婦,真是枉為人。
「你是指錦安侯夫人的身體吧,你別忘了,我可是神醫,且絕非浪得虛名。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沒有我治不好的病,何況是陰寒之症。你放心,錦安侯夫人將來一定會兒孫滿堂的。」
「你……」這下方氏的臉終於變了,那死丫頭的身體是她最後一張底牌。自小她給死丫頭吃的東西都是陰寒之物,而且她買通了大夫。那大夫告訴過她,死丫頭以後想生孩子,除非遇到大羅神仙。
郁霜清聽明白了,看柳賓的眼神淬了毒,「你為什麼要治她?她本就該死!她的東西應該全都是我的……全是我的……」
「嘖嘖,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只可惜女兒比當娘的蠢了些,光學會你的毒沒學會你的狠。你們這對禍害,再留在世間,只會殘害別人。便是山野村夫,娶了你們都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今日本神醫就替天行道,收了你們!」
隨著柳賓話音一落,黑暗中出來幾個黑衣人。
「啊!」
郁霜清又叫起來,一下子縮進床角,指著方氏道:「不關我的事,所有的事情全是她做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找她好了,不要找我!」
接著她又哀求方氏,「娘,女兒還年輕,我不想死!」
方氏全身如墜冰窟,先前娘家的所作所為令她心寒。可是再心寒都比不上女兒這番話,字字句句像刀子一樣扎在她的心上,她心都死了。
「哈……不愧是我的女兒。可惜啊清姐兒,你註定要和娘一起上路,你別怕,黃泉路上娘會護著你的……」
「不,我不要死。要死你自己去死,不要連累我!」
郁霜清大叫著,就想奪門而出。
一道黑影比她動作更快,閃到她的身前,手刀下去,她立馬軟倒在地。
此地是一個偏遠寧靜的小山村,村裡一共不過三十幾戶人家。時值夜深人靜,村民們都進入了夢香。
這一覺全村人都睡得極沉,沒有人聽到一絲動靜。
次日一早起來,才發現昨夜裡發生了山崩。
倒是沒受多大的災,就是山腳下新搬來的那對母女遭了難。山崩塌滾下來的巨石剛巧落在她們的屋頂,砸出一個大坑。
那對母女睡在床上,正是巨石落下的位置。
兩人被壓在巨石底,早已斷氣。
村民們不知如何是好,還是村長機靈,七轉八彎找到賃屋子的人。沒隔一天,就有幾人來給那母女收了屍,草草地葬在後山,連個墓碑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