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重生
痛,好痛!
林蘇蘇心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驚呆了。做了幾十年的「阿飄」,蘇蘇第一次有了痛覺。
「打死她,打死這個掃把星!」
「把林蘇蘇趕出村子,我媽說了,掃把星在村裡會帶衰我們整村人的運氣,讓林蘇蘇滾蛋。」
「掃把星滾出村子!」
「打她,讓她以後都不敢再回來!」
……
一聲聲怒斥,像是飄蕩在天際一般。一張張本該天真活潑的小臉,也像是寺廟裡一具具猙獰的羅剎雕像。林蘇蘇木然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還是真的回來了。
王二牛、胡大娃、何玉書、胡四娃······呵呵呵!這些熊孩子都在,很好!真的很好!
「掃把星還敢沖咱們瞪眼睛,兄弟們,打他!」王二牛撿起腳邊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沖著林蘇蘇的腦門飛了過去。
林蘇蘇想躲開,卻發現身體僵硬的厲害。
「砰」的一聲響過後。林蘇蘇覺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頭上有些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流到她的臉上。
林蘇蘇木然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
溫溫的,有著一股血腥氣。
活的,真的是活的!只有活人身上才會有種新鮮的血液。只有活人才會覺得痛。
不是夢!我林蘇蘇……真的回來了!老天爺!是你開恩了嗎?
「啊~!」林蘇蘇想笑又笑哭,最後,她只能選擇閉著雙眼,仰著頭向天空大聲狂叫著。
林蘇蘇自己不知道,此時的她,滿臉的鮮血,還有癲狂般的吼叫,看在幾個半大小子的眼裡,還真有點滲人。
「呼~!掃把星被打瘋了?頭上破了個洞都不知道哭?」十二歲還拖著兩管鼻涕的王二牛,被林蘇蘇的狂叫聲嚇地往後退了十幾步。
「林蘇蘇該不會是鬼上身了吧?」家有迷信老奶奶的胡大娃心慌慌。
「鬼啊!」五歲的胡四娃直接被林蘇蘇一臉血的新造型嚇尿了。
「快跑啊!」奸滑的何老二大叫了一聲,領先跑了。
「······」
剩下的眾人楞了幾秒鐘后,跟著何老二身後,拔腿就跑。
「蘇蘇姐不是瘋子,蘇蘇姐也沒有鬼上身,你們胡說八道!」一個軟糯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七?」聽到這個軟糯的聲音,林蘇蘇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馬上停止了狂叫。
吳小七,一個長得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男孩,也是林蘇蘇前世為數不多的溫暖之一。前世的時候,林蘇蘇親眼見過吳小七躺在岸邊,被水泡的發脹的身體。此時聽到吳小七特有的那把軟糯嗓音,林蘇蘇的眼眶濕潤了。
「蘇蘇姐,對不起,我姐姐不在家,我攔不住王二牛他們。」吳小七覺得很愧疚。都怪他這個小身板,七歲了長得還像是五歲的孩子一樣,剛才被王二牛手一揮,就摔倒了。
「沒事沒事,小七是個好孩子。」林蘇蘇見到鮮活的吳小七,臉上綻開了一朵大大的笑容。
「蘇蘇姐,痛不痛?我幫你吹吹啊!」吳小七見林蘇蘇額頭上的血一直往外冒,心裡很擔憂。
林蘇蘇伸出一隻手,在身上幾個地方按了一下。額頭上的血漸漸地止住了。為了不讓吳小七看出蹊蹺,林蘇蘇伸出一隻手掌,蓋在了額頭上的傷口上。
「蘇蘇姐,我給你吹吹。我摔跤了,我娘都會替我吹吹,就不痛了。」吳小七真撅著紅艷艷的嘴,等著林蘇蘇挪開手掌。小男孩的臉有些紅,睫毛很長,尾部彎彎地往上翹,襯托的他一雙大眼睛烏黑黑水靈靈的。
「不用吹了小七。蘇蘇姐沒事。」林蘇蘇搖了搖頭,不肯鬆開手掌,一雙眼睛卻貪婪地望著吳小七的臉。真好,真的是活生生的吳小七,那麼,她是真的活過來了。
「蘇蘇姐,給你手帕,我的手帕是乾淨的,能止血。」吳小七見林蘇蘇不肯讓他吹氣,覺得有些失望。他是真的想讓蘇蘇姐的傷口能好的快一些。
見林蘇蘇的手一直捂著傷口,吳小七從袋子里掏出一塊嶄新的格子手帕,遞給林蘇蘇。
「小七,蘇蘇姐沒事。不用浪費你的手帕。」林蘇蘇搖了搖頭,邁開腳步往家走。
全棉的手帕沾上了血跡之後很難洗乾淨。這個年代,手帕在農村來說算是奢侈品,一塊手帕要五毛錢,林蘇蘇不想浪費了吳小七的新手帕。
或許是她重生的神魂還沒能完全契合這副身體,林蘇蘇剛挪了那兩步,只覺得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林蘇蘇聽到吳小七的叫喊聲:「蘇蘇姐!蘇蘇姐……」
林蘇蘇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熟悉的房間里。林蘇蘇身下睡的是一張老式的木板床,床對面的牆邊,擺著一溜油光水滑的傢具,衣櫃、箱子、五斗櫥,和林蘇蘇睡的床是一套的。
在八十年代初的農村,能擁有這樣一套「奢侈」傢具的人家,整個大荒村也只有林蘇蘇家。也難怪,林蘇蘇有個做營長的爸爸,還有個做事利索精打細算的媽媽,家裡過的不好也難。
真的回來了呢!
林蘇蘇興奮地坐起身。
這一次,林蘇蘇覺得整個身體不再僵硬,她忍不住揮舞了幾下自己的胳膊,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沙拉拉」。一陣清脆的響聲,讓林蘇蘇楞了楞。
林蘇蘇眼神到處,只見自己雪白圓潤的手腕上,一隻銀鐲隨著她的動作,上面的三個小珠子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一聲聲清脆的「沙拉拉」聲。
林蘇蘇心中湧現出一陣狂喜。她的銀鐲也回來了?林蘇蘇明明記得,在她有能力完全掌握了自己的銀鐲后,才控制著銀鐲自爆,把仇人給炸死了。可惜,林蘇蘇離不開銀鐲,儘管猜到了自己前世的仇人應該不止賤、人一個,卻沒辦法找其它人算賬。
林蘇蘇做「阿飄」的幾十年裡,每天都跟在騙走她銀鐲的那個人身邊,眼看著那人過著光鮮亮麗的生活,心中的恨一天比一天濃。
不過,身為「阿飄」還是替自己報了一部分仇,林蘇蘇覺得很暢快。
這一回,她的銀鐲還沒有被人哄騙走,她林蘇蘇可以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