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深淵巨斧

女鬼僅有的手緊握著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眼睛死盯著這個讓她奈何不得的人，莫問生毫不畏懼的回視，並向她做了個鬼臉。

就在二人對峙片刻后。女鬼突然臉色大變朝黑瞳看去，莫問生見此也看向黑瞳，他的神情是欣喜，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黑瞳依舊閉著眼睛，不過有淡金光芒的符號從他交叉的指尖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它們繞著黑瞳轉上一圈，然後就是衝出結界。

不停撞擊著結界的怨靈在這些金芒出現后變得格外安靜，扭曲的臉一點點被安撫，青黑色的周身也都籠罩在金色中，格外炫目。

金光漫延大半，只餘下不多的怨靈還在叫囂著，不過鬼形也在慢慢恢復，他們的動作慢下來，看著已經籠罩在金光里的其他同伴，明明沒有臉也看不出神色，卻能從周身的氣息感受到他們的期冀與解脫。

事情在向好的方面發展，整個空間皆是名為希望與重生的力量。莫問生虔誠的一動不動的看著被金光漫延包圍的黑瞳，眼神里是滿滿的羨慕。

就在怨靈都要得到救贖的時候，女鬼張開雙臂，大白衣袍一泄而下。她左腳腳尖抵著牆根，微微弓起前身並露出尖利的陰森牙齒。

她扭動一下脖子，發出卡卡的關節斷裂聲，腦袋頓時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在走廊上空還沒被金光覆蓋的怨靈彷彿受到控制一般，他們發出痛苦的呼叫，青黑色的身周顏色頓時轉為灰，並向黑的方向發展。

他們終於忍受不住的四下亂竄，走廊內頓時如同煉獄。鬼哭狼嚎的聲音越發的大，就連金光覆蓋住的怨靈也有的開始了舞動。

空氣中的溫度已經降至冰點，不管是地面還是牆壁都凝上白霜，不過這種霜不是普通的霜，它們通體為紅色，隱隱約約還有黑色的腥臭物潑灑在表面，零零散散，紅與黑的交替。

莫問生已經輕鬆的臉瞬間大變，對著女鬼狠狠的字字鏗鏘的罵道「你這個喪盡天良的鬼畜！」

女鬼扭曲了的頭以一百八十度的方向轉過來看向莫問生，嘴裡發出桀桀的笑聲，等她笑夠后，才說「還真謝謝你的誇獎，我可不就是鬼嗎。」

莫問生指著她，半響說不出話來，最後一甩衣袖臉色擔憂的看向黑瞳。他相信黑瞳有能力制服女鬼及這些怨靈，但，代價太大。

他環視一下瘋狂的從怨靈開始轉變的怨魂，一字之差，差之毫厘。怨靈與怨魂的力量，可是天差萬別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怨靈可以度化投胎，怨魂卻沒有半點投胎轉世的機會。

也就是說，女鬼剝奪了他們重新做人的機會，哪怕做畜生也是一種奢望。他們的下場只有魂飛魄散，以武力才能平復他們的怨氣。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黑瞳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已經睜開的眼睛眼底劃過一抹金光，還有一絲深藏的不忍，最後，他垂下眼眸，再次抬起時眼裡卻是一片清明。

他再次變幻一個手勢，這次兩掌相對，相對時還有更加濃郁的金光。金色符號從相對處縫隙中更加大速度與力量般飛出，原本躁動不安的怨靈又恢復平靜。

女鬼見了，抬起手就想要做點什麼，被黑瞳迅速睜開的金眼閃過，金光擊打在她身上，頓時讓女鬼噗的吐出一口散發惡臭氣味的黑血。

暫時解決完女鬼后，黑瞳沒時間再和她多費力氣，手中力氣再度加大，金光已經發展成不可阻擋的力度，這時他平靜道出「鬼道萬生，生死相環。魑魅魍魎，鬼道無極！」

最後他大喝兩個字「鎮魂！」

二字一出，籠罩在金光下的怨靈皆是祥和安然的模樣，他們身上的青黑色漸漸除去，直到變為透明之後，他們恢復人形對著黑瞳跪拜，臉上是崇敬，更是感謝。

女鬼瞳孔緊縮，身體微微有些顫抖，雖然極力壓制，卻也已經顯示出她此時的不安。

莫問生怔楞著看完這一切，直到黑瞳對他道「大鬍子，將他們的魂魄收進你的口袋裡。」

他反應過來，趕忙應一句「好」。他上前一步，將道袍衣兜敞開，對著那些魂魄說「好了，現在沒事了，你們快進來，等到時候送你們去投胎。」

魂魄一個個笑著飛入莫問生衣兜里，看似很小平凡的衣兜，確是容納萬魂的地方。直到最後一個魂魄進去，他手麻利的將衣兜放下並輕輕拍拍。

女鬼趁此機會爬起來悄無聲息的就要逃走，黑瞳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輕道「你要去哪裡？」。他語氣平常的就像問你要去買什麼菜一樣，卻讓女鬼身子更加發顫。

她轉回身跪下，祈求「黑瞳大人，小鬼有眼無珠，還請大人能夠放過小鬼。小鬼會記得大人的恩情。」

黑瞳還沒有說話，莫問生已經迫不及待的怒目圓睜的指責「你如今才來後悔，早幹嘛去了，這些怨靈和你有什麼仇什麼怨，你竟生生剝奪了他們再次投胎的機會，簡直罪大惡極！」

女鬼匍匐在地上看不出神色，只是肩膀依舊顫抖，她也不說話，似乎的確後悔。

走廊內的怨魂還是在叫囂戰慄，怨氣到達極點的暴虐讓他們已經毫無人性。他們衝擊黑瞳和莫問生不成，直接通通趴在女鬼身上啃咬。

這裡足足有二十個，這二十個已經完全喪失了輪迴的可能，如今的他們自然與野獸無異，甚至因為種性不同而更顯暴力。

女鬼瑟瑟發抖著，任由怨魂在她身上又撲又咬。黑瞳的臉上沒有表情，他只是靜靜看著，等到怨魂將女鬼血肉全部啃噬乾淨時，他才攤開手，手裡現出一個巨斧。

巨斧自然就是斬斷女鬼一隻手的斧頭，木頭鍛造，顏黑如墨。刀刃鋒利而透亮，散發出地府的黑暗與睥睨的氣勢。

有黑色鋪天蓋地的流轉在巨斧身周，如同黑色捲簾。

怨魂在斧頭拿出后，全部聚作一團縮在角落裡恐懼的發抖。女鬼也瞪大眼眶，撐著只剩白骨的身子躲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