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鬼將
不過是不是幻境可以先放在一邊,秦念荷負傷在地,應是這二人所為,如此深厚的功力,必不是常人,還是先弄清楚眼前二人的身份要緊。
這二人中黑色戰袍的那位武將看起來似是比較容易說話的樣子,長歌也就首先選了與他對話。
「不知二位是何身份,又怎麼出現在此地呢?」
黑袍武將見長歌與他搭話,收回了撫摸金睛白虎的手,語氣和藹地道「我們?呵呵,小姑娘,想必你也聽說過桃止山鬼門關的鬱壘,神荼吧。」
長歌神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果然如此,起先她早就預料到,鬼域會派人來干涉此事,至於她為什麼有這樣的擔憂。實在是因為鬼域雖然有反叛之心,可是其實至今都沒有與天界撕破臉皮,這泉蒼的鬼鳥為禍一方,他們可以假作不知,但若是有人想要解決這件事,他們可不會任由監管不力這個把柄落在他人手上。
此番,這二人出現在這裡恰好應證了她的猜想,不過讓她也沒有料到的是,鬼域派出的居然是鬱壘,神荼二人。
這,怕是一點轉圜之地都沒有了,也不知道秦念荷此番被抓回鬼域會有怎樣的下場,畢竟為了做戲,說不定會受到嚴懲。
想到此,長歌越發為秦念荷感到不忿,從她的記憶來看,她生前為上界的天女,是御前座下的神鳥,一朝貪玩下凡,被方苔生強留凡界,嫁予為妻,一顆心都給了他,卻不被珍惜,還被眾人誣陷為妖,大女慘死,二女失蹤,自己最後也香消玉殞,化為鬼鳥。這還不算,沒有傷害他人,她卻要受到嚴懲。
實在是太過不公了!
繞是長歌七情淡泊,此番遇上這樣的冤案也是覺得內心不忿,心潮翻湧。
但就算心中想的再多,如今也不能與二人硬碰硬,她表面上客客氣氣地問道「那二位使者為何出現在這裡?」
著斑斕戰甲的那位也就是神荼低沉著嗓音威嚴地說道「我二人身為鬼域的勾魂使者,出現在這裡自然是為了抓捕厲鬼之事。」
長歌道「可是秦念荷?」
一旁的鬱壘道「對,就是這為禍泉蒼的鬼鳥,座下小鬼玩忽職守,讓她逍遙法外了這許久,還做下了這等惡事,今日我們二人就是特意來收了她。」
嘴上說的這麼道貌岸然,長歌是一點都不相信他們當初半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那不知使者想要如何處置這鬼鳥?」
鬱壘面帶微笑,看起來仍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不過嘴上說的話卻是與他臉上表情截然相反的冷酷,「自然是處以鬼域極刑——浸血池,斬百骸」
長歌臉色難看,「這豈不是要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神荼理所當然道,「自然。」
長歌急急爭辯道,「可是我剛剛從秦念荷的記憶來看,她並沒有傷害那些偷來的女童,她只是身死之後記憶殘缺,被心中的執念所驅,才做下這等錯事,但既然沒有犯下大的過錯,就不能網開一面嗎?」
鬱壘仍是意味深長地笑,他旁邊的神荼卻厲聲道,「哼!無知小兒,我們鬼域自有鬼域的規矩,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蠻不講理。
她的修為遠遠及不上眼前二人,硬碰硬肯定是不成的,她轉頭看向一直默不作聲跟在她身後的靜虛子,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對方卻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麼,長歌心中一急,伸手掐了一把他手背上的嫩肉,對方卻毫無所覺,簡直就像是屏蔽了五感般不辨疼痛。
長歌又推了他一下,對方才神魂歸位似的反應過來,疑惑道,「做什麼?」
長歌靠近靜虛子,在他耳邊傳音入密道,「前輩,你有沒有法子救救秦念荷?」
靜虛子也靠近長歌,只堪堪隔了兩指之距,同樣傳音入密道「我如何救,這二人我可打不過。」
「是嗎?」長歌心中有些懷疑,她總覺得這個「假」道士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靜虛子又湊近了些,簡直都快要親著長歌的臉了,長歌皺皺眉,後退了些,靜虛子見長歌躲閃,不在乎的撇撇嘴,繼續用傳音入密道,「那是自然,他們可是鬼域鎮守鬼門關數百年的鬼將,我才堪堪修行幾十年又怎麼與他們相鬥,那不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嗎?」
長歌眉頭緊皺,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這時,鬱壘在一旁說道,「既如此,我二人要施法了,你們兩個後輩就讓到一邊,免得誤傷你們。」
但還不等他們動作,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等等。」
方苔生從暗處走出來,他攔在鬼鳥面前,說道,「二位大人,念荷她何其無辜,你們就放過念荷吧,我求求你們了。」
說完,方苔生雙膝一彎,就跪了下來。
倒是跪的利索。長歌想。
鬱壘輕笑一聲,道「你一個凡人未免太過看得起自己,我們鬼域的規矩可不是你幾句話就能夠更改的。」
方苔生只當聽不見,只是著了魔地一個勁兒地懇求著,甚至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地磕頭,邊磕邊喃喃道,「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放過她吧,放過她吧。」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負傷在地,昏迷不醒的秦念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她此時雖然是鳥嘴,吐出的卻是人言,「你又何必惺惺作態……夫君。」
方苔生轉頭,眼中全是懊悔痛苦,「念荷……」
秦念荷冷聲道,「你又來做什麼?哦,對,你還有個寶貝兒子。」
「不,念荷,我……」
「我如今落得這個下場,還不是拜你所賜。方苔生,我真是恨,恨你的薄情寡義,恨自己的無知天真。」
說完,秦念荷化作了人形,她神色灰敗地道,「二位大人,你們施法吧。」
鬱壘,神荼對視一眼,二人紛紛開始掐訣,那隻金睛白虎也化作了一條金光鎖鏈,徑直向著秦念荷射去,長歌觀其有雷霆之勢,打在身上,對鬼神類而言,必是重傷。
但就在鎖鏈快要碰到秦念荷時,一道身影晃過,「啊……」一聲慘叫,原是方苔生以血肉之軀攔下了鐵鏈。
「你這又是何意?」秦念荷接住方苔生倒下的身體,面帶苦澀地說道。
鮮紅的血液不停地從方苔生的嘴角流出,他氣若遊絲,斷斷續續地道,「這……這是我欠你的。」
長歌眉頭一皺,上前一步蹲下,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粒回春丹。
「這個給他吃下。」
等秦念荷喂方苔生吃下之後,她起身對鬱壘二人道,「二位大人,鬼域的規矩我雖然也不是全然了解,卻也知道有一條規矩是絕對不能傷害凡人,不然必有重懲,是也不是?」
鬱壘微眯起眼,神荼臉色陰沉,「小娃娃,你可別太過不知道天高地厚,先不說是這個凡人自己撞上來的,就說我們二人又豈是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兒可以威脅的?」
說完,神色一厲,一陣懾人的威勢暴發出來,一時間,氣氛劍拔穹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