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溫弦
第二天一大早,通玄子將睡得像死豬一般的穆靜姝從床上踹起來,拉著她一同在村子里閑逛,美其名曰,查案捉凶消陰氣!
穆靜姝睡眼朦朧,跟個幽魂一樣跟在通玄子身後,通玄子妖魅的臉上眉眼含笑,手中把玩著黑色木節,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心情極好。
想起穆靜姝從床上爬起來時那生無可戀的樣子,他便十分歡喜,感覺昨天所遭受的憋屈都沒了,心情就像是坐在雲彩上一般舒適。
村子西邊,一群男女圍坐一團在小聲的討論著什麼。
「哎!張家的,你聽說了沒?村子最西邊靠河的那個瘸子家昨日鬧鬼了!聽說他家那個極為堅固的大水缸,突然就破了個大洞,水漏了一半兒!你說奇怪不,那種水缸可是最難弄破的了。這事兒絕對不簡單,你說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混進去了??」
只見之前給通玄子指路的那個胖婦人,壓低聲音說著自以為隱秘的話。殊不知她的嗓門又尖又細,縱使是壓低了聲音,也比普通人高几度。
通玄子見此婦人,臉上笑容散去,扭頭對穆靜姝道。「姝兒,去打聽一下是什麼情況。」
聽到通玄子的使喚,穆靜姝睜著一雙茫然的大眼,暈啦吧唧的走向人群。
「請問,你們是什麼情況?」
穆靜姝的聲音從胖婦人身後幽幽的傳出來。
「啊!鬼啊!」正在伸著腦袋講著鬼故事的胖婦人,嚇得猛地往前一栽,將一圈人壓倒在地。
「哎呀」「哎吆喂!」「啊!」
一時間場面極為混亂。
穆靜姝終於被眾人的鬼叫聲弄得清醒了,皺了皺秀氣的眉毛。
「大娘,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就問了一聲,至於嗎。」一看就是做了虧心事,若不然怎會如此害怕,壞人!
「你這小道士,要不是你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我會被嚇著嗎,都不知道道歉的嗎!小小年紀怎會如此不懂禮數!」婦人怒氣沖沖的訓斥道。
穆靜姝想了想婦人的話,看著眾人的慘樣,心中想了想,確實是自己不對。
「對不起了大娘,都是我的錯,我道歉,我反思,我不對。」穆靜姝知錯就改,一臉誠懇的低頭道歉。
看到穆靜姝如此上道,胖婦人也不好意思再為難,於是坐在地上對她伸了伸胖手。
穆靜姝表情柔和,面帶微笑,腦海中回想起道觀廚子養的大黑對自己伸出狗蹄子的畫面,手心朝上握了握胖婦人軟弱無骨的肥手,甜甜的笑了。
「傻笑什麼呢!快把我拉起來!」這小道士長得挺正常的,竟是個傻的,倒是可惜了這秀氣的小模樣。
將婦人扶起后,穆靜姝響起通玄子讓她打聽的事情,於是伸手為婦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
「大娘,你們剛剛在聊些什麼啊?」
「啊?哦。小道士,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是這樣的,村子西邊住著個瘸子,他家就在河邊住著,但是因腿腳不便,他每天都會花很長時間,將院子里的大水缸灌滿,昨天半夜,他們家突然傳齣劇烈的響聲。原來是院子里的水缸破了!並沒有全碎,而是中間開了個大口子,像是有人在外面砸開了一樣,但是昨夜並無人去過他家。你說奇不奇怪?!」
胖婦人將身子靠近穆陽,靠近他的耳朵小聲的說。
穆靜姝察覺到一股令人難忍的味道,但是她屏住呼吸,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聞到,表情認真的聽著,邊聽還邊附和著。不得不說自己絕對會有極大的成就,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真是棒棒的!
「多謝大娘,我就先走了,您先忙。」
穆靜姝聽完夫人的話,轉身離開,走到通玄子身邊,踮起腳尖對著通玄子的耳朵說道。
「師傅,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剛說完一句,通玄子直接伸出修長的食指,點著穆靜姝的腦門,將她推到一邊。
「不必再說了,我已經聽到了。」說完衣擺微動,優雅的邁著腳步朝村西走去。
穆靜姝捂著嘴,對著手掌哈了哈氣。「不臭啊。」
「師傅,等等我。」小跑著追上前面的通玄子。
兩人停在一所與鹿寨村格格不入的宅院門口,宅子小巧而精緻,整體由大青石堆砌而成,硃紅色的大門,門口兩邊種著兩顆一丈多高的柳樹。往西是一條大約半丈寬的小河,小河往西是一片遍地枯黃的樹林,遠處坐落著重重疊疊的山峰,真真是個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穆靜姝看著如此美好的風景,心中一片寧靜祥和,但是前提是要忽略村子上空那密布的層層陰氣,真是破壞人的好心情!
通玄子上前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院子里傳來一深一淺的腳步聲。
開門的是個長相極為清俊的男子,大約二十三四上下。身穿月白色畫有墨竹的長衫。烏黑的髮絲僅用一根銀白色髮帶扎在頭頂。身上瀰漫著一股子濃濃的書卷氣息。
通玄子不禁心中嘆道,好一個謙謙佳公子!
「兩位道長光臨寒舍,有何要事?」白衣男子看見兩人後怔了怔,抱拳行禮道。
穆靜姝二人回了一禮。
「我倆乃是雲青道觀的道士,聽聞先生家中昨日發生怪異之事,於是便前來查看一番,希望能為先生解決難題。」
通玄子正色道。
白衣男子聽到通玄子所說,眸子深處閃過一絲亮光。
「原來如此,小生名溫弦,字子瑜。兩位道長可直接喚我子瑜。」說著側身抬手示意穆靜姝兩人進屋。
走進硃紅色的大門,印入眼帘的是滿院子殷紅色彼岸花,中間僅僅露出供兩人通行的青石板小路通往前廳。
穆靜姝看著院中的彼岸花,心中甚是壓抑。種這麼多彼岸花在家,還鋪著青石板小路,是要趕著去投胎嗎!
可這子瑜先生明明看起來是極其熱愛生活之人,不以身有殘疾而自卑自怨,反而落落大方,謙遜有禮,為何會有如此矛盾之人?著實是有些怪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