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節收徒
這時,殿內眾人正在談話,似乎在談論著什麼。帶領刑戰天和少女來的青年道士在門外一整衣袍,恭聲道:「掌門,各位師叔,弟子李海誠,奉命將兩位小」
他話未說完,突然間在這神聖肅穆的大殿之上,竟傳出一聲凄厲呼喊,打斷了他啊!」
李海誠吃了一驚,但刑戰天和少女卻是吃驚更甚,這聲音雖然尖利難聽,卻是耳熟之極。刑戰天顧不得那麼多,一下子衝進殿去,大聲喊道:「大伯,二伯?」
他心急之下,喊聲中帶了幾分焦急,幾分哭調,眾人看在眼裡,心裡都有些不忍。只見在人群背後,大殿一側牆角,一個中年男子,雙手抱頭,緊緊蜷縮在角落之中,全身顫抖,從手筆縫隙之間,兀自傳來的聲音。
刑戰天立刻認出這兩人是他叔父。
刑戰天想也不想,沖了過去,跑到大叔父身邊,用力抓住他的肩膀,間道:「大伯,家裡是否發生何故?為何汝兩人在這裡?我娘呢,我爹呢,他們怎麼樣了?你說啊!」
中年男子聽到刑戰天一疊聲地追問,似是有所觸動,暫時不再說那的話,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刑戰天。
大殿之上眾人登時聳然動容,一個個全都安靜下來,就連坐在椅子上的人也有幾人忍不住站了起來,看著這裡。
只是男子眼眶赤紅,儘是恐懼迷惑之色。他端詳了刑戰天半晌,卻一言不,緊皺眉頭,似在極力思索著什麼?
這時,雲海門中有人忍不住踏上一步,正要說話,卻被身旁之人悄悄拉住。
刑戰天見中年半天沒有反應,只是死氣沉沉地看著自己,心中大是著急,大聲道:「大伯,你怎麼了?」
不料王二叔被他大聲一喊,全身一抖,面上懼色大做,整個人突然連滾帶爬地竄到一邊,又是雙手抱頭,縮成一團,口中不停哀號:鬼啊!」
大殿內嘆息之聲頓時四起,雲海門眾人臉上都有失望之色,剛剛站起的人也頹然坐了回去。刑戰天還待追問,卻被一旁的少女一把抓住。
刑戰天不解回頭,卻見少女眼角有淚,凄然道:「沒用的,他已經瘋了!」
刑戰天腦中一響,愣在當地,做聲不得。
少女比他大了一歲,心思較為細密,向大殿中人看了一眼,見場中眾人都身著雲海門衣著,有男有女,有道有俗。多數人身有兵刃,以長劍居多。其中在椅子上坐著的六個人,更是氣度出眾,卓爾不群。這六人中有三道三俗,尤其坐在正中那位身著墨綠道袍,鶴骨仙風,雙眼溫潤明亮的,自然便是大名鼎鼎的雲海門掌門雲陽真人了。
少女當下更不多話,拉上張小凡,跑到那六人跟前,對著雲陽真人跪了下去,「砰砰砰」叩頭不止。
雲陽真人細細看了他二人一眼,微嘆一聲憐的孩子,你們起來罷。」
少女卻並不起身,抬頭看著這神仙一流的人物,悲聲道:「真人,我二人年幼無知,突然遭此大變,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您老人家神通廣大,能知過去將來,請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刑戰天沒他那麼會講話,而且此刻腦中亂成一團,也跟著道:「是啊,神仙爺爺,你要做主啊!」
眾人聽了,臉上都不禁露出微笑。刑戰天自是童言無知,但隨後眾人的眼光都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小小年紀,身處大變,又面對道玄真人這般名動天下的高人,說話仍是井井有條,條理清楚,這份冷靜遠勝過尋常孩童,更不用說那一無所知,還把道玄看做神仙的刑戰天了。
淄川鎮慘案,是雲海門千年來未曾有過、聞所未聞之事,事情就生在雲海門腳下,雲海門舉派震動。雲海真人接到報告后驚怒交集,立即召來其餘六脈座商量。此刻除去「小竹峰」一脈座水月大師未來,其他五脈座都在座中。
能擔當雲海七脈座的人物,自然是雲海門中的頂尖人物;而雲海門中的頂尖人物,自也是這世間修真煉道之士中的絕頂人物。在座之人,個個都是目光如炬,此時都在心下說了一句:「好一塊美玉。」
雲陽真人微微一笑道:「將來過去我是不知道的,但你們居住在雲海山下,我雲海門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只是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好好回答。」
少女點頭道:我知無不言。請真人問話吧。」
雲陽真人點了點頭是怎麼逃過這一劫的?」
少女一呆稟真人,我昨晚還記得在家裡床上睡覺,但早上醒來卻和戰天一起躺在野外一棵松樹下,我也不知道生了什麼事。後來小凡叫醒了我,我們一起跑回村去,便見到那個景象,就嚇昏過去了。」
雲陽真人一皺眉頭,看向刑戰天你叫醒他的,那你又是如何呢?」
刑戰天想了想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到那裡去了,醒過來看見她在我旁邊,我就叫醒他了。」
雲陽真人和其他各位座對看一眼,眼中都有迷惑之意。若有高人搭救,卻為何只救這兩個小孩,若不是,卻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雲陽真人沉吟了一下就是說,你們對昨晚之事一無所知了。」
二人同聲道:「是。」
道玄真人嘆了口氣,叫了一聲:龐明鋒。」
「弟子在。」一個雲海弟子應聲而出,高大魁梧,作俗家打扮。剛才他所站位置在一位坐著的矮胖之人身後,看來是那人門下弟子。
雲陽真人道:「是你最先知曉淄川鎮一事的,你便把當日情況,再說一遍吧。」
龐明鋒聲音粗亮道:「今日一早,弟子和幾位同門師兄弟辦事歸來,御空而回。在經過淄川鎮上空時,弟子無意間低頭,竟發現鎮上之人己死,慘不忍睹。弟子等人連忙下去查看,只在一懸崖上找到這兩個小孩,見他們昏迷不醒,便先讓一位師弟送了回來。後來又在一大戶人家之內,」他手一指縮在牆角的中年男子道:「發現了此人。只是他目光獃滯,精神恍惚,無論弟子如何詢問,他都不答,只反覆說著惡鬼這些話。」
刑戰天身子抖了一下,顫聲道:「這位大哥,請問你們清點過人數了么?」
龐明鋒眼有同情之意道:「找到了一位平日與你們鎮上交易柴火的師弟,他對你們村裡村民的情況很是熟悉。經他辨認,再經過我們點數,淄川鎮上萬戶人,除了你們三人,都死了。」
儘管心裡早有預感,但聽到龐明鋒明白肯定的話后,少女與刑戰天仍是禁不住眼前一黑,幾乎又要暈去。
雲陽真人輕輕嘆了口氣,左手輕拂,袖袍內飛出一顆紅色小珠,飛到少女、刑戰天二人身前,在他們額上心口滾了幾滾,頓時一股清涼之氣,透體而入。不知怎麼,他們心中原來緊繃繃的神經似乎也鬆了松,頓覺心力交瘁,忍不住便躺在這大殿之上,睡了過去。
雲陽真人揮了揮手,站著的眾弟子紛紛行禮,然後依次退了出去。大殿之內,只剩下了他們六人。
這時,那矮胖之人道:「掌門師兄,你現下用『定神珠』暫時安定了他們,但他們醒來之後,你準備如何處置?」
雲陽真人沉吟了一下,轉頭向坐在左第一位的道人,問道:「雲辰師弟,你意下如何?」
雲辰道人身材高大,面貌莊嚴,是雲海門「龍峰」一脈的座。在雲海門中,除了雲陽真人的長門,便以他龍峰一脈聲勢最盛。雲辰生性嚴峻,除了管理本脈弟子之外,還兼管整個雲海門中刑罰之事。雲紅門弟子平日里對掌門雲陽真人固然敬仰萬分,但最害怕的,卻反而是這個不苟言笑的雲辰座。
當下雲辰道人兩道濃眉皺起,過了一會,才道:「此事疑點甚多,急切間怕是查不清楚。但淄川鎮民眾一向質樸,我們不可對他們遺孤置之不理。我看還是把他們二人收歸門下吧。」
雲陽真人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這兩個孩子身世孤苦,我們是要照顧他們。只是我已多年不收徒了,不知哪位師弟可將他們收到門下?」
這時,那矮胖之人,即雲海門「天督峰」一脈楚行文道:「」師兄,依我看來,最好不要讓他們二人同歸於一人門下。他們身世相近,若待在一起,每見對方,都會想起往事,如此戾氣不絕,只怕日後不好!」
雲陽真人想了想道:「」師弟言之有理。他二人小小年紀,遭此大變,我們當要好好化解他們心中怨恨,如此的確不宜讓他們共居一處。那就需要兩位師弟來收留他們了。」說著,他向眾人看去。
只見其他五脈座,以雲辰為首,楚行文等人的目光幾乎同時都落在了少女的身上,溜溜打轉,不肯離去,卻無人去理會一旁的刑戰天。
修真之道,資質極其重要,世間常有所謂天才悟道,即勝過百年修行一說。而雲海門人,對此更是深有體會。當年雲海門窮途末路之時,只靠一個驚才絕艷的雲渺祖師,雖年紀輕輕,但天資過人,參破前人古卷,修行遠勝於歷代先人。把一個小小雲海門,搞得生氣勃勃,興旺無比。
此外,名師固然難求,但資質上乘的弟子同樣難得,少女天資過人,根骨奇佳,這雲海門各脈座自是一眼便看上了。
安靜了一會之後,那楚行文咳嗽一聲:「嘿,掌門師兄,你知道我天督峰一脈一向人丁單薄,那我這次就替你解決了一個吧。」
說罷手正要指向少女,卻被身旁的「旭日峰」座郭嚴良搶先起身,擋在了身前,對雲陽真人道:「掌門師兄,今日我一見這孩子便覺得與他極是投緣,想是與他有宿緣在,不如便讓他投入我的門下吧。」
雲海門歷史悠久,各脈表面和氣,但內里都有互相較勁的意思,眼看著這少女資質過人,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是下一個雲渺祖師,何況收入門下最差也只是多個弟子,卻不會讓其他各脈得到機會。本來以雲陽真人的威望修行,誰都是不敢爭的,偏偏雲陽自己說了不收,這種好事哪裡可以錯過?
當下郭嚴良話音剛落,便有「鳳靈峰」座雲霄道人在一旁道:「郭師兄,你門下已有上萬弟子,個個都與你有宿緣的話,你的緣分未免也太多了。」
郭嚴良臉一紅,正要說話,楚行文卻搶先道:「雲霄師兄說得對啊,說到弟子人數,你們最少的也在萬人以上,我天督峰一脈卻只有千年人,太也不像樣子。不如」
這時雲辰道人卻打斷了他師弟,道:「這兩個孩子身世如此可憐,我們要給他們的是最好的照顧,而不是顧及我們自己什麼人數多少。」說完,他轉頭向雲陽真人一拱手:「掌門師兄,這孩子的確是塊好材料,請讓我將他收入門下,我必悉心教導於他,令他成才,以告慰淄川鎮諸位亡靈。」
雲陽真人沉吟了一下,楚行文、郭嚴良等人心裡都暗呼不妙,果然過了一會,雲陽真人果然道:「雲辰師弟說的也有道理,那就讓他投入你的門下吧。」
雲辰微微一笑:「謝掌門師兄。」
眾人看在眼裡,他們與雲辰同門已久,知道雲辰平日不苟言笑,今日微笑已是內心極為歡喜,都不由得暗暗氣惱。只是雲陽真人說了話,而雲辰的龍峰一脈實力又大,只得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雲陽停了一下,又道:「那這另一位」
郭嚴良咳嗽一聲,閉上眼睛;天雲眼看大殿的天花板,似乎突然現那裡的圖案特別美麗;楚行文嘿嘿乾笑了一聲,忽然睡意來襲,便要沉沉睡去;而剛才還沒插上嘴便已被人搶走的另一脈「潮水峰」座易寒山乾脆便入了定,似乎從一開始便沒理這裡的事。
只有大獲全勝的雲辰道人冷冷看了眾人一眼,但眼裡卻都是笑意。
雲陽真人不禁也有些尷尬,但他何等人物,自然不會說什麼這個資質差你們難道就不要的話,只是心念一動,立時便找到了一個替死鬼。
「楚行文。」雲陽真人的笑容在此刻看來如此和藹。
楚行文心頭一跳,立刻跳起,正要說話,卻被雲陽真人搶先道:「淄川鎮之事是你門下弟子龐明峰先發現的,看來這孩子和你天督峰一脈還是很有緣分的。嘿嘿,還是你收到門下吧。」
楚行文大急,刑戰天資質一般,一看便看了出來,收到門下只是累贅,他自然不喜。他正要分辨,但云陽如何肯讓他有說話的機會,搶道:「好了,此事就此告一段落,諸位師弟也要注意調查此事,明白了么?」
雲辰等人一起站起,齊聲道:「是。」
雲陽真人點了點頭,咳嗽幾聲,不去看楚行文的樣子,快步便走進了後殿。待他的身影在大殿中消失后,雲海門大殿之上,突然有大笑聲透了出來。
※※※
天督峰門下弟子龐明峰一直在大殿門外等候,好不容易等到諸位師長出來,迎了上去,卻見師傅楚行文手上抱著刑戰天,不禁一愣道:「師父,怎麼了?」
楚行文一見是他,心頭一陣氣惱,怒道:「什麼什麼?是傻了不是!還不快接過去?」
龐明鋒連忙把仍在沉睡的刑戰天接了過去,楚行文怒氣沖沖,眼角卻偏偏瞄到同時走出的郭嚴良、雲霄等人兀自偷笑不已,心下更是惱火,對龐明峰大聲道:「快走啦,在那裡什麼呆?」
說罷,再也不理其他,右手虛空一劃,赤色光芒閃過,一柄赤色長劍被他祭起,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便飄動劍上,破空疾弛而去。
龐明峰一時摸不著頭腦,但至少已明白自己多了個師弟。他看了看懷中的刑戰天,忍不住道:「小師弟,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刑戰天卻兀自沉睡不醒,渾然不知自己的命運,已在不知不覺間轉過了一個大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