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很好,你答應去揚州,就等於答應了跟我成親。」金鷹一臉鬼計得逞的表情,喃喃自語,「我這就去準備婚禮,甜兒,你可不能反悔喔!」

翌日清晨,打掃「景蠡廳」的僕人赫然發現金、銀、銅、鐵嫁嫁妝全數遭竊!

四位莊主和金算總管緊急會商,決定不報官,因為竊賊在現場留下署名「玉面神偷」的字簡——

婚期延後,等時機成熟,自當原璧歸趙。

「是他!」金算失聲叫道:「他是江南第一神偷的徒弟,人稱『玉面神偷』!此人不但神出鬼沒,而且精通易容術,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只因有一回老神偷被灌醉了,漏了口風說:『我徒弟俊得很!』,從此他便被人封為『玉面神偷』。奇怪,已經好幾年沒聽到他作案了,而且,聽說他定居京城,幾時又回到江南來?金、銀、銅、鐵嫁嫁妝若真是被他盜去,那只有等他送回來了,報官無益。」

什麼叫「等時機成熟,自當原璧歸趙」?「金嫁山莊」的四位莊主要成親,又礙著他什麼啦?為什麼要求婚期延後?一個又一個的謎題教四位莊主既不解又惱怒。

不過,既然有「原璧歸趙」的一天,只有暫時隱忍,否則,若是風聲傳了出去,其他偷兒以為「金嫁山莊」很好下手,到時只怕鼠輩橫行,永無寧日,所以,四位莊主下令嚴禁庄內的人說出去。

不過,庄內的僕人少不了竊竊私語,憂憂惶惶地過了幾天。

唯一不受影響、依然老神在在的只有郭甜甜,她鎮日埋首在書堆中,都快成了揚州通。

這天,郭甜甜起身又往藏書樓走去,留下桌上的一堆書,隨意地疊在一塊兒。

進來打掃房間的香菱順手想整理,卻不小心碰落了原本擱在桌角的書,一張紙順勢掉了出來。

香菱撿起來,想夾回書中,卻驀然睜大了眼。雖然她識字不多,「壹千兩」三個大字卻還看得懂。

「不是騙人的吧?一千兩耶!」香菱的聲音有點顫抖,翻開書再看,天哪!好幾張銀票都夾在裡頭。「她……她不是窮人家的姑娘嗎?哪來這麼多錢?」

香菱很快地將銀票的數目點清,又把書放好,趕忙去找金鴒。

「六千六百兩的銀票?!」金鴒大吃一驚,這筆錢足夠平常人豐衣足食地過一生了。「你沒有看錯?」

「沒錯,奴婢記得清清楚楚。五十兩的兩張,一百兩的五張,五百兩的六張,一千兩的三張。」香菱照實說。

「你服侍郭姑娘半年,都沒見過這些銀票嗎?」金鴒沉吟地問。

「沒有,今天才發現。」香菱自然不會承認她平時有些偷懶.

「太不可思議了!」金鴒看向坐在一旁的賀嵐,「依嵐姊姊之見……」

賀嵐冷靜地道:「你懷疑她盜走金、銀、銅、鐵嫁嫁妝變賣?不可能,她沒那本事。」

「如果是內神通外鬼呢?」香菱多嘴地道。

賀嵐瞪了她一眼。

金鴒卻半信半疑的說:「有可能,不然『玉面神偷』怎麼會知道金、銀、銅、鐵嫁嫁妝就放在『景蠡廳』?而且,嫁妝被偷之後,只有她完全不在乎,再加上現在又多出了六千六百兩的銀票——」

「鴒兒,不要瞎猜,就算要做內應也不用半年的時間。」賀嵐實事求是地說。

「我快受不了了!」金鴒激動地道:「四哥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渾身是謎的女人?先是害死姊姊、欲奪姊夫,如今又涉嫌偷竊嫁妝,四哥怎能娶這種不清不白的女人進門?!」

「對啊!她根本就不配當四奶奶!」香菱順應主人的心說道。

賀嵐罵道:「你這丫頭,當心四莊主割了你的舌頭!無憑無據的胡亂栽贓,說不定那是人家原本帶著的私房錢。」

香菱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金鴒卻不服氣地道:「一個姑娘家有六千六百兩的私房錢,怎肯屈居竹籬茅舍?何況自她進山莊后,生活用度都十分簡樸,稍為華麗的衣裳都說穿不慣,分明只是普通人家姑娘。」

賀嵐勸道:「鴒兒,別多事,不管如何,她總是四莊主一心想娶的姑娘,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她若是內賊,只怕四哥也無法維護她!」金鴒起身就要離去。

賀嵐忙追上前問:「鴒兒,你上哪兒去?」

「我要去問個明白!」

金鴒很快地來到郭甜甜的房間,裡頭傳出男女說笑的聲音,原來金鷹也在。

「你們來這兒做什麼?」金鷹討厭有人打擾他和郭甜甜獨處。

「四哥,你在也好,做個見證。」

金鴒的態度很堅定,叫香菱找出那本藏有六千六百兩銀票的書,將銀票全取出來放在桌上。

郭甜甜不悅地道:「為什麼要亂動我的書?」

金鴒狐疑地瞪著她,「我倒想請教你這錢打哪兒來的?」

「表哥給我的,一直沒用,我都快忘了。」

「有六千六百兩呢!怎麼會忘?」金鴒一臉的不相信。

「有那麼多嗎?我沒數過。」郭甜甜覺得她們好奇怪,亂動她的東西,又一副質問的口吻,好像當她是賊似的,令她渾身不舒服。

「你表哥怎麼會有這麼多錢?」金鴒聽說她表哥只不過是個無名書生,哪來這麼多銀票?

「夠了!」金鷹猛地站起身,壓抑著憤怒喝道:「我說鴒兒,你不去找其他兄長的愛人麻煩,專找甜兒的麻煩,你是存心和我杠上是不?!」

「四哥,我是對事不對人,這些錢來得十分可疑。」金鴒。

「甜兒說是她表哥給的,就是她表哥給的,她不會說謊!」金鷹堅定地說。

「我也希望如此。但金、銀、銅、鐵嫁嫁妝遭竊,而她身邊又突然多出這麼一大筆錢,怎不令人起疑?我也只是想問個明白——」

「不!」郭甜甜低喊,「我沒有偷你們的東西,不要冤枉我!」她真是受夠了,先說她是女兇手,又說她引來姊姊的鬼魂,如今又誣指她盜走那些嫁妝!她郭甜甜何德何能,竟蒙人如此看重!

金鴒冷冷地道:「假使她是『玉面神偷』的內應呢?她分得了贓款——」

「夠了!夠了!」郭甜甜捂住耳朵,拒絕再受辱,兩行清淚緩緩地滑下她的面頰,她看著金鷹,哽咽地道:「這裡我是不能再留下來了!我們的親事也就此一筆勾消,我再沒志氣,也不能容許人家看輕我的人格!我要回去找表哥,如果表哥不在,還有姊姊……」她掩面奔了出去。

「甜兒!」金鷹立即追上前。

「四哥!」金鴒抓住他的手臂。

金鷹怒火熊熊地咬牙切齒道:「我恨不能打你一巴掌,滾開!」甩開她,追了出去,也不管她一跤跌在地上。

「哎喲!好痛!』金鴒哀叫。

「你活該!」賀嵐扶起她,一點也不同情的說:「看四莊主氣成那樣,你可闖下禍事了!」

「好了,別罵我了,我們快跟去看看。」金鴒拉著她就往前追去。

才出臨春苑,便聽見一聲聲尖哨聲響起,彷彿要穿透雲霄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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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漢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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