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天 糧食吃完了

1月2日

出發地點：布喀達板峰南坡溫泉

海拔：4920米

氣溫：9時，零下22攝氏度

昨晚，風颳了一夜，早晨感覺到飛雪從天窗上飄進來，「下雪啦！」早起的旦正扎西說：「沒有下雪,是帳篷頂上的。」我這才看到帳篷裡面結了一層白霜，這是由於帳篷裡面的溫度高、水汽足，帳篷外氣溫低，凝結成霜，風吹帳霜抖，霜片不住地掉下來，落在臉上冰涼冰涼。

汽車離開溫泉，順紅水河冰面而下，由於河水冰層不同於湖水的冰層，湖水冰層厚度比較均勻，河水冰層受水流速度和沿途溫泉的影響，冰層厚薄不一，給行車帶來極大困難和危險，儘管扎巴多傑經驗豐富，也經常判斷失誤。

河谷中的風格外大，帶著塵土、細沙像一條條蛇一樣在冰面上滑行，速度經常比汽車還快，感覺是風推著汽車在走。好幾次因為陷車，我下去救助，站在冰面上，一舉手就像張起一面帆，人就像帆船一樣在冰面上滑動，稍不注意就會摔倒，車走在上面就更危險了。後面的吉普車就是因為車速稍快了一點，方向打猛了一些，立刻失去控制，像一塊在冰面上滑動的石頭，轉著圈沖向岸邊，前輪猛撞在一塊大石頭上，車體傾斜，兩輪之間的方向拉杆被撞彎，幸好沒有翻車。

過去漂流，我是駕著橡皮船順流而下，如今坐在車上也有些漂流的感覺，都是順流而下，在河道里繞來繞去，同時觀看兩岸的風景，只是橡皮船換成四個橡皮輪子，即使這樣也倍感親切。

紅水河是一道天然地理分界線，河流兩岸地貌截然不同：南岸是雪山、草坡，屬青藏高原景觀；北岸是河水沖刷后形成的陡峭土坎，山坡是赤黃色，草地稀疏，是典型的柴達木盆地的地貌。南岸山坡上有很多野氂牛，三五成群的在悠閑吃草，扎巴多傑一邊開車一邊用眼睛的餘光觀察著兩側，發現南岸山坡下有一頭倒斃的野氂牛，立刻向右打方向，對著岸邊衝去。還沒容我們反應過來車已沖向岸邊，突然車身劇烈抖動，戛然停止，車頭前仰，不能動彈。打開車門一看，前輪已經上到岸邊土坎上，後輪把冰層壓破，車掉進冰窟隆中，下面沒水，但輪子沒有著地，汽車鋼板搭在冰面上，經檢查發現後輪左側的鋼板斷裂。好在懸挂在車身上的是兩塊鋼板，斷了一塊，還能走，只是再不敢大意，稍震動大一點那塊鋼板很容易折斷。上岸后發現倒斃的是一頭體形巨大的野氂牛，從牛頭看至少有1噸重，它的內臟和肉都已被其他動物享用了，牛的鼻孔流血，地上還有一灘血跡。扎巴多傑認為死因是在氂牛互相打鬥中，不慎從山崖上掉下來摔死的。從四周糞便看，主要是狼來光顧過。

傍晚，我們在南岸山坡上又發現密密麻麻一大群野氂牛。扎巴多傑用望遠鏡看著說，都是母牛，至少有兩百多隻。我換上500毫米鏡頭，又加上一個增倍鏡，把相機架在車上拍了幾張，天色已晚，效果肯定不行。但扎巴多傑講，只要不驚動它們，今晚上它們不會跑遠，明天早上還可以繼續觀察。在一個比較隱密的土坎下紮營后，所有司機都集中幫助修理扎巴多傑這輛車的鋼板。打上千斤頂，用鐵絲把折斷的鋼板和其他鋼板綁在一起，以增加強度，還有200公里才能走上青藏公路。

晚飯後，後勤總管日求宣布，除了有一點夠明早吃的炒麵外，所有糧食都已吃完，也就是說，明天必須趕回格爾木，至少要趕到保護站，否則就要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