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錦衣夜行

他院子里伺候著的都是小廝，一路上並沒有丫鬟。

每日里的作息時間是固定的，朱鳳澤去了盥洗處，熱水已經備好。

等他換了一身乾淨利落的華服后，再一次站在鏡子前，是一個眉清目秀，眉目如畫的少年。

少年眉目精緻，繼承了母親的優秀基因，臉頰微鼓，嬰兒肥微褪，眉稍濃，臉部線條柔軟，沒有成年男子的凌厲深刻，一雙貓似的眸子多情惹人憐。

門被敲響，敲門的人很有規律，三長一短。

片刻后，一個猶如百靈鳥的女聲恭敬的說：「少爺，夫人請你去她的院子里，有事商議。」

朱鳳澤「嗯」了一聲，這是阿娘身邊的大丫鬟，白靈。

白靈退在門的一邊，等候他。

少傾，朱鳳澤將門從裡頭打開，聲音稍軟的喊：「白靈姐姐。」

白靈嗔了他一眼，聲音嬌俏柔軟，道：「小少爺越發嘴甜了，嘴裡像是含了蜜餞一般。」

朱鳳澤眼裡閃現笑意，他回道：「還不是因為白靈姐姐人美聲音又甜。」

兩人一路低聲說笑，阿肆跟在兩人身後，看見少爺一副弔兒郎當的輕鬆模樣，嘴角下垂。

回春院。

昨夜的雨使得兩人一路行來，落英繽紛，映紅煙柳。

腳底研磨了不少鮮花，朱鳳澤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白靈將他引入回春院后的一處亭子里，亭子的四面垂下了竹簾，還是春日，亭里掌著炭火，一路上鶯鶯燕燕，各類丫鬟羅列，入了亭里，卻只剩下了一個女人和他。

女人的穿著相較於其他人有些厚實，雖是春日，她依舊穿著初冬的裝扮，厚實的小襖和冬裙，手裡捧著暖手的小爐。

女人轉過身，狹小的亭子里彷彿蓬蓽生輝，光芒大盛。

她沒有穿過於華貴的華服，衣著簡單，是江南女人喜歡的款式。

可是，她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依舊不能被簡單的衣飾掩蓋，她的長相是時人不太喜歡的妖媚靡靡艷麗之色，榮光過盛。

歲月並沒有將她的容顏折損，反而沉澱出幾分嫻靜華貴的氣質。

「鳳澤，」女人對他招了招手，動作很隨性，沒有太大的講究。

「阿娘，」朱鳳澤再一次在心裡感慨阿娘的容顏，這世上最美的女子一定是阿娘，彼時朱鳳澤這樣想，後來，他想修改一下這答案。

女人微涼的指尖撫上朱鳳澤的面龐，他面若中秋之月，被她輕掐時，眉頭顰了顰。

「我兒多大了？」蘇若雲問。

朱鳳澤語氣恭敬的說：「虛歲二八。」

蘇若雲單手將朱鳳澤攬入懷中，朱鳳澤不明所以，臉上沒有閃現太過驚訝的神色。他只知道，阿娘每做一件事都是有緣由的，他不想掉入阿娘的陷阱中。

「我兒年紀輕輕，阿娘實在不舍你回那虎狼之處，再一次捲入皇權鬥爭。」

朱鳳澤靜靜的聽著，眼皮蠕動了下。

蘇若雲將眼角的一滴淚擦拭掉，聲音不變，道：「可是，你父君之死，定有疑雲，阿娘曾為他占卜過，他該再活十餘年，不該英年早逝。」

「錦衣歸去兮，他們道我不在，便可將茂熙任意拿捏，我蘇若雲便是退隱一方，那京都的人，該是不能忘記吾之名。」

「去，將汝父死因查清，將這天下收攏手中。」女人聲音緩慢，一字一句，堅毅狠厲。

「是，」朱鳳澤輕聲道：「謹遵阿娘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