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流言蜚語
寧嘉樹不緊不慢地緊挨著她的身旁,一路上繼續和人打招呼。
不出意外地收穫了不少異樣的目光。
「哎,那個不是文工團的安歌嗎?就是那個……那個……」說話的人壓低了聲音,意有所指的吃吃笑了起來。
「是啊,就是她。她怎麼和寧嘉樹走在了一起……」
「還能如何啊,不就是找到更高的高枝了唄。」
「寧嘉樹葉能瞧得上她……嘖嘖。」
隨風吹過了幾句議論,吹到了耳里,安歌微微蹙眉,她想起昨天李菁同情的目光和欲說還休的眼神。
還有那朱梅及陳秀娟她們的指桑罵槐。
這個「安歌」,之前到底惹出了怎麼樣的大麻煩?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寧嘉樹。
只見他神態自若,對那些議論恍如未聞。
「哎,有的人真的是自不量力,人家能看得上她啊,名聲都壞了……」
「玩玩唄,反正送上門的,不玩白不玩。」
……
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故意的,那些議論聲不高不低,正好能讓她都聽到。
安歌看著寧嘉樹無所謂的側臉,就不相信他沒聽到那些讓人難堪的話,一股怒火從心底竄了上來,狠狠了瞪他一眼,「寧嘉樹,你老跟著我幹嘛?」
「我哪兒有?」寧嘉樹表情無辜地說。
「還沒有?」安歌壓強壓著內心的怒火,壓低了聲音道:「你是不是故意讓我難堪?」
「什麼難堪?」寧嘉樹微微一怔,挑了挑眉心,
然後想了一下,好像才明白她指的是什麼。他勾了勾嘴唇,又恢復了那副誰都不放在眼裡,無所謂的表情,「那些話你也能聽得進去?管他們呢,愛說啥就說唄。」
安歌:「……」
深吸了一口氣,才緩了一口氣,「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我在意。」
「你在意別人就不說了?不當著你的面說,背後就不會說了?你還能堵上別人的嘴?既然這樣,你要在意什麼呢?」寧嘉樹乜了她一眼,唇邊還掛著一縷淡嘲的微笑,「對付這些流言蜚語,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懂了沒?」
小丫頭還是太小,這麼幾句閑言碎語都能嚇到她。
寧嘉樹暗自嘆了口氣。
安歌沒說話。
其實他說得並不錯,這些人就是吃飽飯撐得慌,有事沒事嚼舌根子,如果她真的往心裡去,那真的是「上了日本鬼子的當」了。
最好的辦法真的就是「無視。」
可是即使這樣,寧嘉樹挨在她身邊也讓她不爽。
「你別跟著我,走你的自己的路,不在我旁邊走著。這樣就沒人說了。」
寧嘉樹轉臉,蹙眉,表情有些不爽,「在你旁邊走路就是跟著你嗎?難道這條路只許你能走?不許我能走?你未免也太自作……」他瞥了一眼安歌陡然變色的臉,立刻咽下後面那個兩個字,低了聲音說,「性格太敏感了一點。」
安歌聞言一怔,默了一默,氣鼓鼓地說「我是什麼樣的性格需要你管嗎?寧嘉樹,我覺得你真的是有點……」
「有點什麼?」寧嘉樹接著問道,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安歌哼了一聲。
寧嘉樹「喲呵」了一聲「你這是拐著彎罵誰呢,你倒是說說看啊,咱們誰是狗,誰是耗子呢?」
「你是狗,你也是耗子。」安歌忍無可忍怒懟了回去。
煩不煩,陰魂不散,裝什麼大尾巴狼啊。
「好,好,我是狗,我是耗子。」嘆了一口氣,寧嘉樹認栽似得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吧?」
安歌被他的溫柔寵溺語氣磣得一身雞皮疙瘩,前世的高冷的寧嘉樹什麼變成如此油腔滑調。
她只有加快步伐,落荒而逃。
……
「欸,欸,你今天去哪兒轉悠?還真的打算去你舅舅家?」寧嘉樹幾大步就跟上了她的步伐。
「我去哪兒和你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因為我要跟你一起啊。」寧嘉樹理所當然
安歌:「……」
拜託,有沒有搞錯啊?
她冷笑了一聲,故意道,「那你跟我去我舅舅家?」
以前寧嘉樹是很討厭安歌的親戚的,特別是對她這個舅舅,因為太巴結他了,更惹他厭惡與排斥。
果然,寧嘉樹斷然道,「不去。你也不許去,你那舅舅不值得你這趕不及的去看望,」
他不耐煩的語氣中隱含著譏嘲與刻薄,還有幾分高高在上的藐視。
安歌低了腦袋沒說話。
「說話啊,你還真的要去?寧嘉樹不耐煩地緊蹙眉心。
安歌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抬起頭看著他的時候,清亮的眼睛里蒙著一層淚翳。
她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說:「寧嘉樹,你搞搞清楚,我去看望我的舅舅,與你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要干涉,你憑什麼不耐煩?那是我舅舅,不是你舅舅,值不值得去探望是我的家事,根本就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說完她看也不看對方愕然的表情,疾步飛跑而去。
寧嘉樹站著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後,低低咒罵了一聲:「操。」
……
出了軍區大院的大門,大門口就是公交站台,安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茫然地看著站牌,腦袋空空,根本就想不起來去舅舅家要坐哪一路公交車。
正在她愣神的功夫,一輛公交車疾馳而來,車門呼啦一聲打開,售票員伸出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地又關上門,車輛在泥土路上吭哧吭哧而去。
兀自留著她站在馬路牙子上看著路邊塵土發愣。
泥土吹了一頭一臉。
整齊的髮髻被風吹散了,絲絲縷縷的頭髮耳後飄散著。
炎炎夏日,日光漸盛,蟬鳴如潮水,暑氣從泥土中蒸騰而出,熏紅了人臉。
安歌深深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
把上輩子練瑜伽的時候老師教的腹式呼吸都用上了,心中煩躁不安的情緒在得以稍稍平復。
她揉了揉眼睛,抬頭繼續看站牌。
「剛剛五路車來怎麼不?不是要去你舅舅家嗎?」
安歌被嚇了一跳,扭頭看著他。
寧嘉樹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又到了她身旁,兩手抄在了褲兜里閑閑地站著,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前方,劍眉緊蹙,彷彿剛才問她的是一個高深的難題。
這個人今天是跟她較上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