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神的S昏(5)
4月30日下午晚些時候,我從元首地堡回到了阿克斯曼的戰地指揮所,我不知道元首地堡中發生的巨變。阿克斯曼消失了大約2個小時,當他出現的時候,明顯地有些心煩意亂。他用嘶啞的聲音說:「元首已經飲彈自盡了!」我驚呆了,元首死了!真令人難以置信。
幾乎在這同時,我腦子裡想起了一個問題:「神秘武器怎麼樣了?」我現在有點驚慌失措,就像13年前我的父親把我留在馬路上驅車離開時的感覺一樣,這次我沒有哭喊。由於阿克斯曼非常心煩,我沒敢提出這個問題。他伸手拿了一張紙,用左手在紙上草草寫下一些東西。
我記得幾個月前,我們曾被告知,神聖的上帝曾在1944年7月20日的一次針對希特勒的暗殺陰謀中救過元首的命。假如有神聖的上帝保佑的話,他為什麼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呢?看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阿克斯曼讓我去叫格特魯德醫生。她很快就感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抓住我的胳膊並且一直抓著,直到來到阿克斯曼的辦公桌前。我離開了房間,幾分鐘后我看見她哭著出來了。
她好像比我還要慌張,但是我們的工作還要繼續。由於新傷員仍然不斷地被送來,她需要另外的醫療用品,所以我再一次離開了。在這最後一次的任務中,我跑步穿過了爆炸產生的大火、嗆人的濃煙和槍林彈雨。這時差不多已是午夜了,從我上次見到希特勒到現在為止還不到24個小時。我們發現了大批的蘇軍坦克,而且預計它們正在接近威廉姆斯大街和赫爾曼戈林大街,因此我改變了我的路線,穿過花園到達了緊急入口處並且通過了下層和上層地堡。我繼續前進從地下到達了在新帝國黨總部底下的防空洞。
戰地醫院所在的這個在新帝國黨總部底下的地下室已經變成了一個骯髒的地方。盥洗室的水正在不斷地往外流,人們不得不設法儘力尋找乾淨的地方。只有少量的清潔水,而且裡面也沒有足夠的空間來容納現在擠進來的這些人。勤務兵一個也找不到了,我必須要到這些天來到過的許多防空洞里去。它們就像是一個個動物園,孩子們在哭,大人們在相互厲聲地指責。他們都是臭氣熏天,糞便的味和汗味混雜著。
隨後我在地下室見到了墮落的景象,到處都是夫妻擁抱的身影,一種世界末日的氣氛瀰漫在空中。幾乎可以聞到對死亡的恐懼的氣息——而且可能是一種非常強烈地對死亡的恐懼。可以聽到沉默的抽泣聲和急促的竊竊私語,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認識到了希特勒的背叛。經常會聽到劇烈的呼吸聲,很難辨別出到底是受了傷的人因疼痛發出的,還是因為認識到了希特勒的所作所為而發出的。還有人們嚴厲的詛咒聲和壓抑的哭聲,包括老人和孩子等所有的人都好像知道了籠罩著這座城市的恐怖形勢。
我發現了兩個沒人照看的孩子。他們的媽媽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能再次見到他們的父母嗎?他們在將要到來的攻擊中的命運如何?在另一個角落,我聽到一個小女孩說:「我們會離開這兒的,元首不會把我們丟在這種地方不管的!」她好像只有**歲的樣子,看上去比我的妹妹多爾特還要小。
「元首死了。」她的媽媽對她說,話語中帶著恐懼和憤怒。
「元首死了?」小女孩回應到,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他把我們留給了共黨分子,」她的媽媽激動地說,「元首拋棄了我們,仗打敗了,敵人會把我們全殺光的。」
格特魯德醫生所需的用品一樣也找不到,我兩手空空從原路返回。我查看了一下元首地堡的接待室看看有沒有急件要取,我從未見過的兩位軍官正在那兒,其中的一位大聲對我喊讓我離開,然後對另外一位軍官說:「誰讓這個壞小子進來的?」
希特勒青年團突擊隊的制服在希特勒的地堡中是不常見的,更何況那位軍官因為離我太遠而沒看到表明我身份的勳章。
我從緊急出口離開了,最後一次從崗哨旁邊經過。他們都沒戴姓名標籤,所以我不知道這些哨兵的名字。每當我對他們說話時,我都稱呼他們的軍銜。對於他們大多數人來說,我就是「小夥子」,沒有人像那位軍官一樣稱我為壞小子,它有一種貶義的含義。我沒有軍銜,早些時候我曾被稱為Melder,這是我最喜歡的稱謂。
哈里·門格爾撒森在我等炮火間歇的時候也來到了緊急出口處,這時我有了一個詢問的機會。格特魯德醫生想知道希特勒是如何被埋葬的以及埋在了什麼地方。
「我認為是在那兒!」他毫不遲疑地指著花園裡好像是彈坑的一個地方回答到。
「我們沒有埋他們!」他說。他的「我們」一定是指普通士兵。我認為知道誰埋不埋希特勒無關緊要(後來哈里·門格爾撒森被蘇聯釋放后承認他曾經挖過墳墓並且埋葬了希特勒和愛娃的屍體,是在3塊厚木板以下1米處。他還說他們的屍體並未完全被火燒毀並且是很容易認出來的)。後來,我回去告訴了格特魯德醫生希特勒和愛娃兩人共用一個墳墓,是一個彈坑,沒做什麼標記並且仍在冒煙。
她好像又一次受到了明顯的震動,但是仍然繼續她的工作。
我並沒有告訴他,從升起的煙霧中,我看到了骨頭,是伸出來的一隻胳膊或一條腿。由於沒有近看,那也有可能是一個金屬管或其他類似沒有被燒掉的東西。土壤看上去好像在冒熱氣,很明顯,有人鏟了些土蓋住了燒焦的屍體,但是由於太少而沒擋住冒出來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