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中的殺戮(3)
不,我不想死,我知道安妮·瑪利亞在等我。
在那天深夜,戈培爾和鮑曼命令克雷布斯離開地堡去和蘇軍的領導人朱可夫將軍進行和談。克雷布斯能講一口流利的俄語,他早先曾做過駐莫斯科使館的武官,曾經被斯大林擁抱過,希望早期美好的回憶能夠為外交的車輪加點油(後來證明這毫無希望)。克雷布斯手舉著白旗離開了地堡,他帶著戈培爾和鮑曼的一封信,信上說他們是帝國新政府的成員,以及海軍司令鄧尼茨是這個國家新的首腦。鮑曼請求批准能夠安全地到達鄧尼茲在石荷州的指揮部去拜訪他。
克雷布斯直到第二天早晨6點才回來。他帶來了一個明確的消息,除了徹底投降外,蘇聯人不接受任何條件,他們要求在下午4點鐘給予答覆。5月1日對蘇聯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斯大林希望用一種特別的方式來慶祝它。直到現在,鮑曼和戈培爾才認識到什麼樣的和平條約也簽署不了。他們指示繼續突圍,戈培爾說他將不參加逃亡,而是要像元首一樣死在柏林。鮑曼最終也意識到對鄧尼茨隱瞞真相已經沒用了,就告訴了這位新的首腦希特勒已經死亡。
在希特勒的地堡里,戈培爾把他的副官昆德·施瓦格曼從走廊里叫到了他的辦公室。他告訴他自己將不參加突圍而是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像元首一樣死在柏林。他讓施瓦格曼把自己的遺體燒掉,就像元首的一樣,他還告訴他他們決定把孩子們也殺掉。在結束談話的時候,戈培爾把在他辦公桌上放了多年的一個用銀框鑲嵌的希特勒的照片送給了施瓦格曼。這是雙方一次不露聲色的會面。
那天下午,阿克斯曼到了元首地堡告訴鮑曼,蒙克將軍已拒絕了他提前行動的請求。後來阿克斯曼到辦公室拜訪了戈培爾,戈培爾告訴了他自己和瑪格達要自殺的決定。後來,阿克斯曼與戈培爾和瑪格達一起坐在下層地堡的會議桌前,還有其他幾個人在場,包括漢斯·鮑爾、希特勒的飛行員和克雷布斯將軍。他們一起喝了一瓶香檳酒並且談起了往昔的時光,瑪格達神經緊張地吸著煙,戈培爾憂鬱地回憶起了戰前他與阿克斯曼一起在柏林的大街上同**人和社會黨黨員鬥爭的時光。
阿克斯曼回來后一定告訴了格特魯德醫生戈培爾的計劃,因為她明顯地不安起來。她想出了一個救他們的計劃,她的想法是從她的護士中選兩個助手把地堡中的孩子們帶到位於魏登戴姆大橋附近的夏里特醫院附近的兒童醫院。她問我外面的真實情況怎樣,我不得不告訴她外面不安全。我告訴她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被打死的可能性很小,那個地方正在遭受不停的炮擊,大街上到處都是呼嘯的子彈飛過。她認為醫院有紅十字標誌,應該不會被轟炸,但是事實完全不是這樣。後來我們知道蘇聯人為了報復,不但炸了醫院,而且當他們最後佔領那兒以後還強姦了那裡的護士。
幾乎在這同時我收到一個指示,戈培爾並不是惟一要殺死他們孩子的納粹分子。我被派到下層地堡去鮑曼處取一份電報,但是他並沒有直接給我。儘管他以前見過我幾次,手裡拿著急件,他問道:「這就是那個送信人嗎?」「是的。」在場的軍官說,這個軍官從鮑曼手中接過急件信封並遞給了我。我又跑回了地下無線電室並把它交給了發報員,我看到無線電發報員打開它不敢相信地搖著頭說:「我的天吶,這些孩子也要被殺掉!」鮑曼命令他的妻子把他們的10個孩子全部殺掉然後自殺。
戈培爾在正午的時候口授了他的最後一份電報,這是發給海軍司令鄧尼茨的,證實了希特勒的死訊。隨後,這位宣傳部長和他的妻子回到了在上層地堡的房間,孩子們在特勞德爾·瓊格照看下在食堂的走廊里玩。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戈培爾和他的妻子在離孩子們只有幾米遠的他們的私人房間內是否討論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在他們生命的最後幾個小時里,無論是戈培爾還是其他任何人都不忍心直接提及瑪格達·戈培爾將要進行的殘忍行為。這個問題在過去的幾個月里被提出了多次,但這對父母都是非常地猶豫不決。約瑟夫·戈培爾曾經有過把孩子們往西送到西部的想法,寧願讓他們落到他較喜歡的英國人的手裡。接下來他又打消了這一念頭,無論俘虜他們的當局是多麼的仁慈,約瑟夫·戈培爾的孩子永遠也不會被允許過一種正常人的生活。然而把殺死孩子的主要責任完全推到約瑟夫·戈培爾的身上也是不對的,瑪格達·戈培爾也認識到了這種不可逆轉的形勢。作為約瑟夫·戈培爾的孩子戰後的生活一定不容易,但是對於瑪格達·戈培爾來說,殺死她的6個孩子的可怕的念頭不僅是一種仁慈的行為,而且據猜測她也想通過把她的6個孩子給希特勒做祭禮來確定她帝國第一夫人的身份,來超過那個在最後時刻的冒牌者愛娃·勃勞恩。
就在那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戈培爾把一位黨衛軍的牙醫赫爾穆特·昆茲(HelmuthKuntz)從希特勒的辦公室叫到了他的辦公室。戈培爾解釋說他的妻子有一個特別的請求,然後戈培爾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只留下昆茲單獨和瑪格達在一起。昆茲是一個牙醫,他在黨總部的地下室有一個診所,正是他治牙用的椅子受到了地下室里的狂歡者們歡迎。昆茲在4月27日剛來到黨總部時,瑪格達先開始對他說她有一個棘手的問題,隨後說起了由於形勢的原因,她認為她將不得不殺死她的孩子們。那時,他贊同說殺死孩子們是一種仁慈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