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番兵之所以被稱之野蠻人,固然有因為其在戰場上悍不畏死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們不曾開化,野蠻嗜血。
儘管先前的一幕讓杜壆怒火中燒,不惜隻身深入也要為唐軍將士討回血海深仇,但真的當他隻身單槍走進鳳凰嶺的深處,眼前的一幕幕不禁讓這個硬漢目眥俱裂,眼角處忍不住流下血來,「天殺的番狗,杜壆今日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將爾等番狗盡數誅絕……」
話音未盡,便是虎吼一聲,,腳下便是用力一蹬,整個人騰空躍起,不等身子落下,手中鋼矛如雨點般落下,將離得最近幾個番兵釘在了地上,而後更是將鋼矛掄起,將左近幾個不知所以然的番兵掃得飛了出去。
以杜壆的心性而言,照理來說斷不會如此失態,當下之所以會如此,全是因為那些番兵的所作所為,抬眼所見嶺下空地上,大大小小的番兵番將,或三人一堆,或五人一群,徑直從地上的唐兵屍體上,割下一塊塊的肉來,放在火上炙烤,「滋滋」的滴油聲,就似將杜壆的心放在火上烤一般,讓他如何能不失態。
鋼矛攜無限怒火舞開,殺得那些番兵手足無措,手忙腳亂地往後退去,卻又被自己搭設的火堆絆倒,立時被灼熱的火炭燙得嗷嗷直叫。
「混帳東西,只不過一個南蠻而已,也敢過來送死!」完黑寶怪叫一聲,張口在手中的肉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旋即掣起豎在身邊的板門刀,順勢砍死兩名后逃的番兵,用尚在滴血的刀尖指著杜壆喝道,「都給某家上,把這南蠻也給某家烤了,再有趕後退者,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淋漓的鮮血,身首異處的屍體,讓不住後退的番兵渾身上下一激靈,看向完黑寶的目光中透出一絲恐懼,紛紛扭轉腳步,照著步步逼近的杜壆返身殺去。
「哼!來的好,你杜爺還沒有殺過癮呢!」杜壆鐵青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奮力一甩鋼矛上的血水,便是迎了上去。
恐懼固然能帶給人勇氣,但這點勇氣在杜壆面前明顯是不夠看的,一桿鋼矛指東打西,掃打挑捺之間,殺得那些番兵膽戰心寒,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頃刻間喪得點滴不剩,紛紛丟下手中的刀槍,抱頭鼠竄,任憑完黑寶在後方怎樣的怒吼,怎樣的斬殺都無濟於事,一如同在原本時空未來十數年後的小商河、朱仙鎮一般。
「兄弟們,你們看見了嗎?」杜壆的口中喃喃自語,眼眸中的森冷卻沒有絲毫的消減,「你們放心,這只是問他們收取了一些利息,這筆血債哪怕是用他們全部的人頭也難以償還……」
谷中的廝殺喧鬧聲,絲毫沒有影響到嶺上一眾番將的歡愉,長久以來的敗仗,使得些許的勝利,都被這些女真人忘乎所以的慶祝,看著眼前一個個歡天喜地的模樣,哈密蚩的心中忽然湧上了一層寒意,微微皺起眉頭愣在那裡。
「哈軍師……哈軍師……哈密蚩!」完顏宗弼被一眾番將恭維了半天,喝得有些醉眼惺忪,見哈密蚩有些愣神,不由得開口喚了幾聲,見哈密蚩不搭理自己,不由惱了起來,厲聲大喝道。
「啊……」哈密蚩猛然一驚,「啪嗒」一聲,手中的酒盞也是掉在了地上,周遭的一眾番將見了,無不是哈哈大笑起來。
「哈軍師!」完顏宗弼見哈密蚩如此,心中更是不悅,臉上就似攏了一層寒霜,冷冷地喝道,「本狼主好心敬你酒喝,你莫不是不想喝勁酒,想要喝罰酒不成!」
哈密蚩心中一顫,正想要開口解釋時,就聽見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完顏宗弼大怒,狠狠地一拍大腿,「喇罕達穆,去把這些不懂規矩的給某家哈喇了!」
喇罕達穆也不答話,拔出彎刀轉身就走,哈密蚩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猛地升起不好的感覺,連忙朝著完顏宗弼開口道:「四狼主,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攪了你的興緻,待某也去替你出了這個惡氣!」說罷,也不等完顏宗弼應允,拔出腰刀拉著喇罕達穆就走。
二人在山路上匆匆忙忙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便是見到大大小小的番兵有如潮水一般湧來,哈密蚩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正待要上前喝問時,不料喇罕達穆這時候突然爆發,扯出腰刀一陣狂劈亂砍,「某砍死你們這些沒用的廢物,砍死你們……」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駭得哈密蚩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待得哈密蚩回過神來,地上早已是橫七豎八地躺著二、三十具番兵的屍體了,哈密蚩只覺得心肝一陣亂顫,連忙搶上前去,伸手扯住喇罕達穆的胳膊,厲聲喝道:「喇罕將軍,你這是做甚,難道你不知道這些都是我女真的勇士嗎?」
「……哼!」喇罕達穆微微一怔,臉上閃過羞惱之色,胳膊猛一用力掙脫哈密蚩的束縛,擰著脖子嚷嚷起來,「某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你……」哈密蚩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手指哆嗦了半天也沒有指出去,末了重重地一跺腳,徑直扯過一名番兵,厲聲喝道:「你們看看你們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女真人的樣子!說!給某家說清楚了,你們在這裡跑些甚麼!」
那番兵見是哈密蚩發問,心中沒由來鬆了一口氣,正待要回話時,站在一旁的喇罕達穆忽地重重一咳,唬得那番兵渾身一震,下意識地偷眼朝著喇罕達穆的方向瞥去,口裡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哈密蚩頓時氣得面色鐵青,一把搶過一柄鋼刀,架到那番兵的脖子邊,惡狠狠地喝道:「你TND再不給某家把話說清楚,信不信某家現在立刻砍了你!」
死亡的威脅,往往比什麼都有用,深寒的刀鋒下,讓那番兵只覺得渾身寒毛倒豎,當下也顧不得那麼許多,直接便是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所有的一切都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直聽得哈密蚩目露凶光,恨不能把這番兵一口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