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噗嗤」、「噗嗤」,箭矢入肉的聲音接二連三的傳來,感受到中箭處傳來的絲絲疼痛,杜壆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明悟,「看來此處就是我杜壆的葬生之地了!」
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箭矢來襲的地方,耳中聽著女真人的怪叫,眼眸深處露出濃濃的不甘之色,心中滿是遺憾,「如果……如果……」
就在杜壆心中百味雜成之際,身後猛地傳來打鬥聲和凄厲的咆哮聲,「弟兄們,跟著杜老大一起,給死去的兄弟報仇!」
「人死鳥朝天,和狗日的番狗拼了!」
「爺們就是死,也要站著死!」
「老子不能那麼窩囊的去死!」
酆泰也好,糜貹也罷,二人的聲音杜壆一耳便是聽了出來,要說他的心中不感動,卻是萬萬不能,然則此刻,他的心中更多的還是傷感,「酆泰、糜貹,誰讓你們兩個狗日的來的,還不趕緊帶著弟兄們退出去!」
「NND,要死就死一起,老子死也不做這個縮頭烏龜!」酆泰一鐧打死一番兵,臉上濺滿了花白的腦漿,讓他顯得愈發的恐怖。
糜貹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宣花斧舞得更是快了幾分,番兵身上飛濺起的鮮血,將他整個人浸染的如同一個血人一般。
「唉……」杜壆在心中苦笑一聲,這個答案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看向嶺上的目光透出凜冽的殺機,「好,今天你我兄弟既然生不得,死在一起也是好事,所有人聽本將號令,朝著嶺上衝鋒!」
「殺!」
「殺!」
酆泰、糜貹二人聽了,亦是大喝一聲,舞動手中兵刃,朝著嶺上的方向揮進。
「放箭!放箭!給某家狠狠地射,把這些南蠻全部射死在這裡!」自打酆泰、糜貹帶人殺過來以後,喇罕達穆便始終處於瘋狂的狀態,因為先前接連的敗仗,所潛藏心底的扭曲,在這一刻全部釋放了出來。
在攝於喇罕達穆的淫威之下,那些番兵可謂是傾盡了全力,一蓬蓬的箭矢如同瓢潑大雨一般,朝著嶺下籠去。
雖然谷底和嶺上的距離不過十來丈,但這十來丈,卻像是難以逾越的鴻溝,不管杜壆三人怎樣使勁,都是無法攻上山嶺一步。
身後中箭的士卒越來越多,能戰的士卒越來越少,即便是杜壆三人,身上也是插著六、七支箭矢,到了這個地步,三人也是明白,今日已然絕無倖免的可能。
鮮血的流逝,讓他們覺得手中的兵刃越來越重,漸漸地已經有了施展不開的感覺,再次不甘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山嶺,杜壆的口中猛地暴喝一聲,唬得嶺上的番兵齊齊一愣,手中的弓箭也為之一滯。
「走!趕緊給老子走!」趁著這難得的間隙,杜壆扯著嗓子吼道,「日後見了唐王,一定要告訴唐王,杜壆至死也沒有丟漢家男兒的臉!」
「老大……」
「杜老大!」
「走!」
「該死的想跑?門都沒有!」喇罕達穆也是被杜壆的吼聲嚇了一跳,一張臉整個扭曲起來,指著嶺下的三人,「放箭!放箭!今天要是讓他們跑了,某家就把你們全部哈喇了!」
箭雨再一次密集了起來,杜壆見二人執意不走,心中焦躁起來,手下一個疏忽,被一支箭矢正正地射在膝蓋上,杜壆悶哼一聲,當即單膝跪了下來。
「杜老大!」酆泰見杜壆跪倒,頓時只感眼前一黑,一種天塌的感覺籠上心頭,當下哪裡顧得上飛來的箭矢,徑直拋下雙鐧竄到杜壆的身前,急切地喝道:「杜老大,你怎樣?你可萬萬不能有事啊!」
「酆兄弟,還不快快閃開!」杜壆只是中箭的下意識反應,如今眼見酆泰擋在自己跟前,用他的身體替自己遮擋如雨的箭矢,火急火燎地伸手去撥。
「老大,你沒事就好!」酆泰見杜壆無礙,便是覺得心中的大石落地,魁梧的身子晃了晃,便是朝著杜壆栽倒下去。
「酆兄弟!」
「酆兄弟!」
杜壆、糜貹同時發出一聲慘叫,糜貹甚至還想要撲倒酆泰的身邊,卻被杜壆死死的抱住。
「杜老大,你這是做什麼!」糜貹雙眼通紅地瞪著杜壆,憤而咆哮道,「你不要酆泰這個兄弟,俺糜貹!」
「誰說老子不要了!」杜壆一手舞矛,遮擋著來箭,一手死死攬住糜貹,要說他不傷心,那是萬萬不能,在內心深處甚至有一種就死在這裡的衝動,可現實卻讓他根本不能這麼做,「糜貹,咱們都死在這,誰來給酆泰報仇!」
糜貹愣了愣,就在這當口上,杜壆舞矛的肩上又是中了一箭,疼得杜壆眉頭又是一皺。
「啊……」糜貹朝著酆泰看了一眼,口中發出一聲凄厲的咆哮,手中的宣花斧帶起一股勁風,將射來的箭矢全部攪成碎片,朝著奔來的方向退去。
「南蠻,休想跑!」糜貹的動作自是引起了嶺上喇罕達穆的注意,已將杜壆二人視為盤中餐的他,怎會容忍到嘴的肥肉就此飛走,「下去五十個把那個黑炭擋住,某家今日一定要取下這三個南蠻的腦袋,進獻給四狼主!」
雖說酆泰死了,杜壆、糜貹二人有傷在身,但二人先前的武勇,讓那些番兵番將自度不是對手,任憑喇罕達穆怎樣喝罵,就是沒人理他。
眼看到了嘴邊的鴨子要飛走,喇罕達穆急了,惡狠狠地拔出鋼刀,扯起嗓子咋呼一聲,「都跟某來!」
「走,你們想往哪裡走,給我殺!」喇罕達穆才剛抬起腳,便是聽見滿含殺氣的聲音,隨著聲音的落下,無數的唐軍士卒從他身後的山林中鑽了出來,手中的鋼叉、勁弩一個勁地朝著番兵招呼。
那些番兵番將哪裡想到會有唐軍從嶺上冒出來,一時間哪裡防備的了,頓時便如同麥子一般,被放倒了一茬又一茬。
「反……反……反擊啊!」喇罕達穆好似傻了一般,直到番兵的鮮血濺到了他的臉上,他似乎才剛從懵懂中清醒過來,哆嗦著嘴唇指揮番兵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