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萬里開外
在輪迴大陸的版圖之上,看似浩瀚遼闊的東極域也只不過是其中一域,甚至和其他的幾大地域比起來,不僅僅地域比較小,而且所處位置還十分偏僻。而中西域卻不然,這裡距離東極域足足有萬里之遙,位於大陸的中心腹地的位置,而且若是要單論居住在這裡的平均修為,恐怕是要比東極域高上許多——
除卻更加靠近大陸繁華的中心地帶,能夠享受到更多的修鍊資源之外,還和這裡的特殊情況有關,中西域並不如同東極域那樣有無數的小城池自治,而是形成了兩個強大帝國:天擎帝國和靈明帝國,兩大帝國之前常年發生戰亂,導致生活在這兩大帝國,或者說是生活在中西域上的人民為了在亂世當中謀取一條生路,不得不逼迫自己變得更強,因此,中西域的好戰之風,也可謂是天下聞名了。
此時此刻,中西域——
一道黑色的身影徒步走入了一片茂密的森林當中,這裡雖然名義上是地處靈明帝國和天擎帝國的交接地帶,卻實際上是屬於一片兩邊都不管的領域,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森林的周圍幾乎都沒有什麼人煙。這道黑色身影在這茂密的山林當中不知道走了多久,但似乎並沒有被這浩瀚的森林之海和複雜無比的地形所迷惑,而是一直不變的,直挺挺的向前走著。
走著,一直到一個巨大的山谷面前才緩步停下,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彷彿在半空中觸碰到了什麼東西。宛若一枚石頭落入水面一般震蕩起一陣又一陣的波紋,隨後沒有過多長的時間,這道波紋停止了,浮現在這個黑衣身影的面前的,是一座並不大的山谷,有著一條小小的溪流從岩石上方墜落,環繞著一片並不算遼闊的綠地,最多也不過百平米的面積,但是卻盡顯清幽雅緻。在這溪流的旁邊,有著一間簡易的茅草屋,似乎是一個居所,而就在這居所的一旁,卻佇立著一個用石頭所粗糙製作的一個板子,上面卻整整齊齊的寫著數個字:
「愛妻慕容泠之墓」
「泠兒,我回來了。」
黑衣身影看著那佇立在地上的墓碑,過來良久,才開口說道,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斗篷摘下,露出他那已經不再年輕,甚至有些蒼老的容顏,就算是當初再熟悉的他的人恐怕也要花好一陣子的時間才能夠將他現在的模樣,和年輕時候的容顏聯繫起來。一襲幹練的黑衣雖然看上去還算是整潔,但依舊是無法掩蓋來自他身上的疲憊,在外面掩藏了太久太久的那些東西,只有在這裡,他才會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無論是憂傷,還是疲憊,無論是心酸,還是淚水。
將斗篷扔在了一邊,蕭憑風席地而坐,將原本佩戴在腰間的那把封印在黑色劍鞘當中的長劍插在了地上,凝視了那道墓碑好長的時間,才終於下定決心,開口說道:
「泠兒,我去見過寒兒了。」
「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寒兒已經十六,不,十七了......之前看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七段戰衛了,這又是小半年過去,他的實力想必又會精進了許多,不錯,很不錯,單憑這份修為,他就已經不比我當年差了......我們的寒兒,必然也會成為一代強者。」
「他過得很好,對,過得很好,他現在在東極域的一所名為七忠院的學院讀書;還有,雖然無銘沒有告訴我,但是我知道我們的寒兒已經有了心上人,我也暗自觀察過,是個心性和天賦都還算不錯的小姑娘,對,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自己去放手做吧......」
「還有,還有,還沒完呢,寒兒還認識了一個很有趣的小傢伙,那個小傢伙很厲害......我也不知道寒兒和他走得這麼近到底算不算是什麼好事。哈哈哈,對,我什麼時候會這樣多愁善感了?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自己解決。」
「對了,回來的路上我還專門去天棄山看了一下星河呢,那個小妮子現在也是戰聖了,而且還已經是一宗之主,不再是當初那個只知道哭鼻子的小丫頭了。無銘也是,他這些年的變化也特別大,你知道那件事情對他的打擊,讓這兩傢伙到現在還沒老實......泠兒,你知道嗎?過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大家都變了,我也是我也變了,如果,如果你也能看到,該,該多好啊。」
......
蕭憑風說了很多,說了很多,有些時候是在敘說,有些時候是在回答,但無論如何,都只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罷了。或許在他被追殺的這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加起來,也從未說過那麼多的話。或者說,他似乎是將這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面沒有說出的話,都通通的,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哪怕就算是他自己都知道,並沒有什麼人聽他述說,唯一有在聽的,只有他自己,和他眼前佇立在那裡的石質墓碑。但他知道,只有在這裡也只能在這裡,他才可以卸掉掩蓋在他身上的一切偽裝,那些偽裝或是冷漠,或是堅強,更或是殺人不眨眼的鐵石心腸,但是只要在這裡,任何的軟弱,任何的膽怯,任何的淚水,任何不能表現在其他人面前的在這裡——都可以。
「好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個字,但是在蕭憑風的嘴裡面吐出了卻是無比的沉重,他抹去自己那完全濕潤的眼眶當中的淚水,站起身來。即使他知道這裡是唯一能夠容忍他一切的地方,但男人的尊嚴依舊讓他不能將淚水滴落在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上。他站起身來,拔出了原本插在地上的那把長刀,對著面前的墓碑,儘是柔情的說道:
「我去去就回。」
話音剛落,蕭憑風的身影轉瞬間就已經消失在這一片小小的山谷當中,下一刻,他則是出現了十數里之外的森林上空,看著頭頂上那充斥著沉悶氣息的密布的烏雲,他一臉冷漠的說道:
「不用藏了,出來吧。」
「不愧是蕭憑風......天下最年輕的戰聖,算是有幾分骨氣,這麼多年終於不打算再藏了嗎?」彷彿是聽見了蕭憑風的那句話,天空當中那原本密布的烏雲當中,浮現出了十數道人影,每一道人影都攜帶著霸道無匹的強橫氣勢,一個個橫空而立,這裡面哪怕是修為最弱的,也都是戰王巔峰的強者,而為首的那個一襲黑色長袍的老嫗,更是散發著絲毫不弱於蕭憑風的可怕氣息。這十幾個人一併浮在空中,就宛若一隻擇人而噬的上古凶獸,彷彿分分鐘就要將蕭憑風徹底湮滅。
「不是不打算藏,而是,沒那個必要。」
蕭憑風冷漠的說到,話語當中沒有怨恨,沒有憤怒,什麼都沒有,平靜得讓人感到可怕。話音剛落,他就將那柄黑色的長劍拔出,那充斥著可怕煞氣的黑色火焰也環繞在那通體黑色的長劍上,那黑色火焰的可怕煞氣甚至就連這些強者也都嚇了一大跳!
「嗜殺他,凶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