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施恩

張臨示意張家村的百姓開始施粥，原本等著望眼欲穿的流民，頓時都站了起來，手裡拿著破碗。

空氣中的肉味，早就散開了，已經很久沒有聞過肉味的流民肚子早就咕咕叫起來，剛才義勇軍讓排隊的人都坐下，這樣好管理，因為有人想鬧事，那就要站起來，這麼站起來的出頭鳥不是找死么，真的敢這樣等著被長槍捅死吧！

錢五拿著他從家裡帶來的陶碗，這是吃飯傢伙，都時刻待在身上，其他的流民同樣如此，要是沒有個碗，人家分粥都沒有東西裝，所以出來討食的，能不隨身帶碗嗎！深深吸著空氣中的肉香，他已經有快一年沒有吃過肉了，現在聞著真讓他懷念。

錢五不知道粥里有多少肉，但就憑一點，他就認定了一個事情，就是去看看那個張家村，要是真的有活干，就在那裡做事了，從這次的施粥就看出那位大人物的仁義，大方，跟著這樣的人，想吃虧都難。

聽到要開始分粥，原本坐下的錢五趕緊站起來，拿著陶碗想看看粥是怎樣了。

前面領到肉粥的流民，拿著破碗就被義勇軍叫離開一邊，供應不限量，吃完后，只要還想吃的，那就在後面排隊。

很快輪到錢五了，把碗顫巍巍的遞過去，越是靠近煮粥的大鍋，空氣中的肉味越濃郁，讓錢五猛咽喉嚨。

一大勺肉粥瓢過來，夾雜著一塊魚肉，由於太多，差點讓錢五的陶碗裝不下，錢五感激看了對方一眼，真實菩薩心腸，肉粥非常的干，幾乎可以插筷子不倒了，這比前幾天官府，發放的白粥米粒都見不到幾顆的強不知多少了。

錢五捧著一碗滿滿的肉粥趕緊離開，這裡不能停留的，誰要是在這裡停留，肯定被那些軍爺罵。堵住出口，不罵你罵誰，錢五在後面看到幾次了，所以不敢耽擱時間。

來到一個空曠的地方，錢五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小心的吃著肉粥，此時忍不得肉粥立刻涼下來，這樣才能一口氣喝完肉粥，吃著吃著，眼淚忍不住流下來了。

那位大人對他太好了，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就憑這一份恩惠，錢五徹底決定下來，前往張家村做事！

一個婦女捧著大碗的肉粥小心翼翼的離開，身後跟著兩個餓的眼球突出的小孩，手腳都已經皮包骨，這是長期沒有營養所致，她家剩下兩畝薄田，但所交的租子高達五成，本來就不夠吃的糧食交完租子后，更加的短缺。

沒有辦法之下，只有帶著兩個孩子和男人一起出來等待官府的救濟，但這些日子，都是清湯白粥，只能勉強吊著一條命，她見過很多因為飢餓，第二天在流民當中再也沒有醒來，然後死亡的流民身上僅剩的破舊的麻衣被人扒走，算是埋葬的費用。

這種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要不是有兩個孩子和男人，她也心裡放不下，只好死命的扛著。

看著兩個吃著肉粥的孩子，狼吞虎咽的，一碗滿滿的肉粥很快就吃完，「娘親，我還要吃！」孩子說完輕輕推了推娘親，希望她能再去盛來肉粥，這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過了，之前說了，吃了以後可以繼續吃，人家施粥不限量，五千斤糧食，任憑流民也不可能一頓吃完。

誰知道，孩子推娘親后，她的娘親嘴角微笑著，然後向後倒下，她一直的希望就是看到自己孩子有機會吃上飽飯的一天，她的生命力早就被長期飢餓消耗完畢，義勇軍的施粥，讓她的願望達成，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兩個孩子看到娘親倒下，著急的嚎啕大哭，旁邊坐著的老人放下破碗，搖頭嘆氣。這世道，難啊！

一切都井然有序，這邊出現的事情，驚動了正在巡邏的張臨，看到有人倒地后，「你們有沒有大夫，過來看看她怎麼了？」

周圍的流民默不作聲，張臨想讓義勇軍去找大夫過來，這是，老人開口了「軍爺，你不用操心了，本來早已經該死之人，她的願望達成，也算安心去了。」

老人年過花甲，什麼事情沒有見過，那個婦人只是一直吊著一口氣，看到兩點孩子在她之前還能吃到飽飯，心裡的擔憂放下來，就安心走了！

聽了老人的解釋，張臨沉默著，說來是義勇軍造成的，要不是義勇軍施粥，那個婦人還能撐著。

老人似乎看出張臨的想法，安慰道「軍爺莫要放在心裡，這不是你們的錯，即使沒有軍爺的那婦人最多也只能撐兩天，要怪，就怪這老天不給人一條活路。」

張臨沒有介面，想到了，要不是首長的出現，他張臨又能好到哪裡去，首長沒有出現之前，他每天也只是能喝到兩碗稀粥而已，比這些人好不到哪裡。說不定哪天他也會一間醒不來。

他張臨一切都是首長給的，就在他眼前這樣的慘事，如果首長早日能掌管這裡，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這世間，就應該由首長這樣的人來掌管。

張臨對老人拱拱手，「老人家如果可以，就來我們張家村吧，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也能每天飽餐三頓。」

老人活了這麼長時間，人老成精，這些人沒說什麼來歷，但從他們的做事風格就看出不簡單，每個拿著長槍的兵走路一副王師風範，那位身後的大人物，明顯要在這世道闖出一番事業，他就想過去看看那位人物能能走到哪一步，也不怕人家把他一個老頭能怎麼樣！

「軍爺，那邊是小的孩兒出問題了，請你讓小的過去。」

義勇軍把青壯人分別隔離開，怕他們鬧事情，韓二聽出是自己的兩個孩子的哭聲，就想過去，但沒有特殊情況，那裡給他過去。

韓二跪下給義勇軍磕頭著，請求他們放行。

義勇軍「你等一下，我過去請示排長！」

義勇軍跑過來「排長，那邊有個人說是他的孩子哭，想過來。」

張臨「讓他過來吧！」

韓二過來，看著倒在地上的妻子，還有兩個孩子的不停的哭喊，雙膝跪下，給張臨重重磕頭，他看到妻子嘴角的微笑，她已經沒有遺憾走了，作為身邊人，韓二早就看到妻子眼裡的死亡氣息，但他沒有開口說什麼，因為他怕說出來，妻子會立刻倒下，她還是沒有撐過來，好日子就要來了，只要去張家村做事，就能過吃飽飯的日子，可惜她就這麼的走了。

至於是不是應該怪罪義勇軍，有什麼好怪罪的，他們這些人都是賤命，能過一時就一時，過不了就早日投胎做人罷了。

韓二早就有這個準備了，只是遺憾妻子走之前，沒有吃上一口肉粥，這麼乾的肉粥她都沒有吃上一口。

韓二抱著乾瘦的妻子想離開，張臨叫住他，「等一下，我們之前說了，吃完粥后，會給所有人一枚銅錢的，她也不例外，李四，給她一文錢，陪她埋葬吧！」

韓二放下妻子，再次跪下，雙手接過一文錢，能有東西陪葬，已經比其他赤裸裸的人好多了。

張臨讓幾個流民過去幫忙，算是盡人事了。

「走吧，送她上路吧，我們義勇軍不欠她的了。」

韓二「大人，小的給你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老人看的仔細，心裡暗贊這些人的做事風格，真的百年難遇，其他的官兵不去搶奪百姓的錢財已經是好了，他真的想去看看那位大人，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帶出這樣的兵。

張臨不知道的是，他無意間做了件好事，那個婦人本來一個月前就應該去地府報道，卻硬著拖了這麼長時間，婦人的靈魂但地府後，那些等到不耐煩的小鬼，想懲治一番那個婦人，起碼丟在火山上燒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讓她轉世做馬，誰讓她違反規定呢！不安規定來做人都沒有資格，這就起地府的強勢。

想把婦人丟入火山，不小心把婦人腰間的銅錢弄掉出來，銅錢不奇怪，但上面佔有義勇軍正氣，差點讓兩個小鬼魂歸魄散。

原本想為難婦人的心頓時煙消，放棄追究婦人的罪責，讓婦人順利的投胎做人。

有這種東西護身的婦人，兩個小鬼自然不敢在為難，呃，其實是那枚帶有正氣的銅錢，能換不少的地府錢財，看到錢財的份上，才不追究責任的。

當然這些事情發生在另外的世界，是張臨所不知道的，只是不經意間再次施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