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兄妹坦誠，小獸三清

海含諾隨著龍平丞一同回了千順皇宮。千順以前是什麼樣的，海含諾不知道，不過她知道一定不是現在這副樣子。百姓靠著牲畜艱難度日，天沒有降雨，就連水都少了。

她抬起頭來，能看見天宮和龍巢里的司雨之神都在忙碌地想辦法降雨。看來此次災難是老天降下的，不是神力所能改變的。

難怪天帝會如此倚重佛家，區區小雨都降不了，更別提去應對更大的災難了。但是，佛家為何不肯幫忙？難不成這次天災佛家是認可的？究竟這個世界出了什麼問題才讓佛家選擇坐視不理呢？

海含諾想不通，也或許想的通。她嘆了口氣，跟著龍平丞一同入了宮。

此時的海靈笛已經醒來了，落韻絡正在喂他喝葯。他的心情很是不好，看得出來，他正在擔心著海含諾。

「皇兄近來過的可還開心？」突然間，海含諾的聲音讓海靈笛的心頭不由得顫抖。

他抬頭望去，海含諾含著笑正在門口站著。

「小不點兒！」海靈笛的聲音都沙啞了。

海含諾過來了，站在海靈笛的床邊，有些愧疚之意。她知道他會擔心她，卻沒想到他居然擔心到了這種地步。

海靈笛枯黃的臉，似是大病了一場一般，他紅紅的眼睛，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落淚過多所致。

這是她的皇兄，是除了母皇之外，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可是她居然為了一個身上有著父親味道的外人傷了這個從小一直疼愛她到大的哥哥，想想，她的心裡真不是滋味。

落韻絡看著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通天水柱之時，就是她消除了靈笛的記憶，讓靈笛忘了她。如果不是情到深處，靈笛還能不能回來又是一說了。

「皇嫂！」海靈笛見了她，低著頭，算作見面之禮。

「現在你知道我是你皇嫂，你痛下手拆散我與靈笛的時候又怎麼不知道了？」落韻絡顯然不接受她的一番心意。

含諾心裡清楚，不過她並不後悔當時所做之事。因為那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心中沒有私情，有的只有海族的大局。

「皇嫂，當時皇兄的未婚妻是龍二殿下，你充當打散鴛鴦的棒子，我自然是不能容你的。只不過，皇兄的心裡愛著你，我才沒有對你下手。」

「下手？我可是知道得，你們殺不得人類。」

「但是讓你受點皮肉之苦還是可以的。」海含諾接著說，「如今，因為我的錯，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我便承認你是我的皇嫂，而且會全力保住你們。」

「你嗎？你還是個孩子，拿什麼來保護我們？你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麼人嗎？她有多麼恐怖，有多麼巨大的身體嗎？」落韻絡忘不了那條巨大的暗紅色的龍，也忘不了正是這樣一條充滿惡意的巨龍是她的情敵，是靈笛名正言順的妻君。

一旁的龍平丞聽了，忍不住笑了。

「平丞，你笑什麼？」

紅莘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對著落韻絡說：「陛下，殿下笑您是井底之蛙。現在站在您面前的這個孩子，正是當今的戰神。別說是龍二殿下一個人了，就算來二十個龍二殿下，這位也能輕而易舉地把她撂倒。」

落韻絡聽了紅莘的話，眼睛瞪的大大的，彷彿不敢相信一般。她素來知道靈笛是人魚，海含諾既然是靈笛的妹妹，那也一定是條人魚。人魚之身與人類差不多大小，竟然能對抗巨大的龍，這樣的力量真是驚人啊！

「等等，靈笛需要服用丹藥才能保住人身。你既然是從魔域逃出來的，那麼一定很匆忙，難不成你隨身帶了丹藥？」落韻絡突然覺得不對勁，連忙問。

「小不點兒的修為極高，根本用不著丹藥的輔助，就能化作人形，行走於世間。」海靈笛說，「韻絡，我有些話想與小不點兒說，你給我們一點時間吧！」

面對海靈笛的請求，落韻絡也無可奈何，只能不甘心地出去了。龍平丞等人也都隨著她出去了。

「辛玲呢？」

「這幾日，賢王殿下一直都在冷宮裡呆著，陪伴著那位。好在她身邊的丫頭可靠，所以也無人知道賢王殿下的行蹤。」紅莘說。

「這幾日事情太多了，有些頭疼。我們去看看凌容吧！隨便讓何溫赫把我的孩子也帶過去，煩心事太多，看著孩子們或許才能把心暫時沉澱下來吧。」

「好的，我這就去告訴貴君一聲。」紅莘聽了，就離開了。一會兒，靜兒跟了上來，她與紅莘不同，即便是看出了陛下的心思，她也不會說的。

海含諾坐到了海靈笛的床邊，拿起葯來，一口一口地喂著他，半晌無話。

「這個藥方子不太適合人魚族用啊！」海含諾放下了葯碗說。

海靈笛苦笑著說：「我早就不是人魚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海含諾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小不點兒，你與我一同長大，我心疼你，是因為父親去的早。第一次見到亞珂，我就知道他的身上有父親的味道，卻不曾想你竟然淪陷得這麼深。」海靈笛說，「知道你奪取了我的人魚之身後，我也恨過你，我恨我竟然比不上一個外人。現在我也想通了，你有你的難處和理由，你的心裡有了父親虛幻的影子。這是好事，也是壞事，我一直在想你身為戰神的任務是什麼。很快你就要長大了，真正地成家立業了，你會成為一個母親，也會有一個孩子的父親。如果這個人是亞珂，我願意把這人魚之身讓給他。如若你的心中並不願意，那就請你消失吧！」

海含諾聽了，看著海靈笛蒼白的臉色，知道他受了不少苦。

那也是自然的！失去了人魚之身，也就失去了長久的生命力。流逝了的生命力同樣也帶走了他強健的身體，帶來了數不清的體弱多病。

「皇兄，我們還有第三種選擇。」海含諾握著海靈笛的手說。

「什麼選擇？」

「你的人魚之身是我取走的，我也不想再逃避這個問題了。但是正因為如此，我知道這種逆生是可以實現的。」海含諾說，「我將你的人魚之身化作了丹藥，植入了亞珂的身體之內，他才變出了人魚之身，但是，亞珂本身為白龍，與丹藥產生了排斥，並不能吸收。只要將丹藥取出再植入你的身體，丹藥就能融入你的身體，還你人魚之身。」

「海族有無數的人魚，為什麼想到用我的人魚之身？」海靈笛一直難以想通這一點。

「因為你是我的至親骨血，是我的哥哥。唯有你的血才能與我相融，也只有你才能助我煉出這樣的丹藥。」海含諾說，「我這一生煉丹無數，卻有些丹藥需要極其苛刻的條件才能練成，這只是其中的一種。也是我這一輩子唯一煉出來的一顆。」

海靈笛聽了哈哈大笑，竟然有些悲戚，他含著淚看著海含諾說：「我以為你只是為了亞珂，沒想到其中竟然有這樣的理由。為了煉出你神往已久的丹藥，就拿我做了藥引子。你這是我的好妹妹，真是一個好的煉丹師，為了煉丹，竟叫你六親不認！你真是個畜牲。」

「不！」海含諾一下子跪在了海靈笛的面前說，「哥哥，你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了，我絕不會害你。我本來想著你也不會回來了，倒不如拿了你的人魚之身用，幫你變成人類。」

「你不要說了，出去！」海靈笛扔了葯碗，不小心砸到了海含諾的頭上。海含諾的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海靈笛看著那些血，心都在顫抖，他捂著嘴巴忍著哭泣。可是，他無法原諒她，海靈笛躺了下去，背對著海含諾，不再看她。

「哥哥，你睡吧！睡醒了就好了，睡醒了就會忘記剛剛所說的話，我們還像原來一樣，是最要好的兄妹。」海含諾突然靠近了海靈笛。

海靈笛突然想起了那時候的事情。似仙老人恢復了他所有的記憶，自然也想起來海含諾曾經做過的事情。

他翻個身，抓住了海含諾的手，憤怒地說：「你對我用了一次失心，難不成還要再來一次嗎？你可知道，這一次的失心用在我身上，我便有可能失去全部的記憶！」

海含諾自然是知道的。她也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她突然間很害怕，她的臉色變了，慌亂的樣子就像一個丟了玩具的孩子。她落了淚，身子顫抖著離開了屋子。

她知道她丟了什麼東西，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海靈笛也害怕極了，他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這個妹妹了。什麼時候她居然也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了？他想不通，也不想再想了。他只知道不能讓海含諾再消除自己的記憶，因為他不想再忘記落韻絡了。

「來人，來人！」他大聲喊著，龍平丞聽到了聲音，緊忙跑了進去。

「出了什麼事？」

「平丞姐姐，平丞姐姐，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攔住海含諾，絕對，絕對不能讓她靠近我。知道嗎？」海靈笛很慌亂。

龍平丞來時看到了一臉恐懼的海含諾，有些迷茫。她不知道海靈笛和她說了什麼，但是靈笛這副模樣，同樣也受到了驚嚇。看來兩人發生了解決不了的事情了，不過，這也是好事。

海含諾一直看不慣自己，如今靈笛這副躲著她的模樣看來也很難再好好相處了。如此一來，靈笛也便多了對自己的依賴。

「平丞姐姐？」

「啊……好！」龍平丞說。

海靈笛聽了她的話，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發生了什麼？」龍平丞試著問。

海靈笛搖了搖頭，躺下睡去了。

在遠離千順的邊陲小國流頁國里，百姓生活安樂，絲毫沒有受到落紫國天災的影響。在這個小國的西面有一座大山名為普華山，大山很是富饒，卻沒有什麼人敢靠近。因為這座山上有很多的蛇蟲毒物，除了一家名為幻聽閣的葯館里的葯童棲山芽和他的師傅外，再無人敢去了。

棲山芽常年都在山上住著，在外人眼裡，他是個葯童。實際上，他還常年煉製蠱蟲，這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不懼怕蛇蟲毒物。

前些日子，他撿回了一隻可愛的小鹿，這隻小鹿長相奇怪，從前並沒有見過。心下好奇，便把它帶回了自己住的小屋子裡。

小獸昏迷了好久，照顧了它有一月有餘，才悠悠轉醒。

棲山芽很是開心，也不管小鹿能不能聽懂，對著它說：「小鹿小鹿，我在這裡照顧了你這麼久，你才醒來，可是不同尋常啊！而且你身上的傷似乎也非同一般，難不成你遇到了精靈鬼怪？」

小鹿看了他一眼，生氣地直跺腳。

「你怎麼了？小鹿啊，你可不能亂動。」

小鹿聽了，跺腳跺得更厲害了，還朝著他有氣無力地叫著。

棲山芽想了想說：「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名字啊！也是，你的模樣雖然像小鹿，卻與尋常的小鹿不一樣。師傅說，清者葯清，清者毒清，清者心清。此三清是從幻聽閣里出去的人必須遵守的，否則出去后便不能再說自己是幻聽閣里的人。從前師傅也有三個弟子，可是她們的心思不正或是性情易變，師傅就把她們趕出了幻聽閣。我來的時候，幻聽閣里只有師傅一個人了。她告訴我，一定要牢記三清的規矩，要不也把我趕出去。還好，我一直都記得呢。小鹿，你既然來了這裡，自然也要遵守。可惜你聽不懂我說什麼，為了讓你明白我的意思，從今天起，我就叫你三清了，好不好？」

小鹿並非小鹿，正是那日從天而降的異獸，這段時間它一直在沉睡著休養。誰知醒來之時卻發現了這麼一個單純的男人正在照顧著它，不過也好，它身上的傷基本上也好的差不多了。現在只剩下休息了。

不過，異獸聽了棲山芽這麼多話，心裡實在是鄙視得很。但是，它又不能開口說話，只能嘆了口氣，接受了這個三清的名字了。

「小獸三清！」

異獸翻了個白眼，等它傷好了，一定變回原來的模樣，嚇嚇這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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