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楊太尉慘死馬廄中

賈南風對張一良不太放心，一來這個人事前與閻纘，楊駿有頗多接觸，二來此人給賈皇后留下了一種直男的味道。我們的賈皇后所喜歡的男人是該直的時候直挺挺，該彎的時候軟趴趴的品類。

於是皇后賈南風讓一個叫孟觀的人負責監督虎賁營的行動。一良正在宮外清點今晚行動的人馬，賈皇后給孟觀下了道特殊懿旨：張將軍為人正道，不善殺人，攻下太尉府後，你領兵殺入，太尉府內一個活口不能留。殺了楊駿，你命人放火燒掉太尉府。

卑職明白！孟觀道。

太尉府原本有三五百人守衛，楚王司馬瑋領兵進洛陽后，閻纘建議楊駿將太尉府守衛增加到一千人。楊駿不許，只加了幾百，府上總共七八百人。楊太尉喜歡長戟，偶爾還練一練。因為太尉喜愛這種兵器，他的衛隊隊長，也就是他的侄兒楊寶便將太尉府衛隊兵器全部換成長戟。

張一良探查了一番，傍晚時分又進宮向賈南風彙報攻打方案。攻打太尉府，一百人足矣，府內衛士皆用長戟，一百人先放幾輪弓弩，然後短刀殺入。太尉府不大，七八百人舉著長戟，動都動不得。賈南風覺得這不符合她的逼格和尿性，強硬要求帶五百人去圍攻。

自從女兒楊芷的皇太後身份被擼，在宮中收買的宮衛也被殺，楊駿就很少從宮中獲得賈南風的消息。此時他還怡然自得，優哉游哉的溜鳥賞花呢。

天將黑的時候，張一良派出了四隻小隊，喬裝去太尉府四周監視楊駿。今夜的星空異常璀璨，沒有半點夜黑風高殺人夜的氣象。管不了那麼多了，借夜色的掩護，圍攻部隊四百人分成四隊，進入指定位置，潛伏下來，只等子時到來。

今夜的更夫是不是開小差了？最後一個時辰，卻似乎熬了一整夜，漫長無比。終於，咣~咣~咣~更夫打更的聲音遠遠傳來：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咣~咣~咣。

行動！張一良下令道：

按照計劃，喬裝盯梢的十幾人在太尉府外大喊：太尉府被包圍了，你們快快束手就擒。太尉府被包圍了，你們快快束手就擒……

外頭四隊人馬步伐整齊的圍了上去，半會兒，虎賁營就將太尉府圍了兩圈。府中衛士驚慌失措，人人舉著長長的兵器，你撞我一下，我撞他一下，艱難的從幾個營房衝出來。

弓弩手射擊……張一良下令道。

五百張強弩狂射了一陣，將箭弩從府牆之上射進去，只聽得啊呀啊呀的叫喊。裡頭兵士人人手裡一桿長戟，想躲進迴廊里，武器太長，橫豎進不去，一些士兵丟了武器，只顧逃命。

人實在太擁擠，府中空地又大，衛兵為了躲避弓弩，都朝各房間里沖，門房被擠爆了，大門口也被擠得水泄不通了。

然而此時府中卻還有許多衛士還在露天的空地上，只能再擠。靠近門栓的人被壓出翔了，兩排人用腳頂住大門，往後一推，將人群懟回了一些。後面空地上的人更危險，他們不躲就得死，也將人潮往門廊里推。

中間的人當然不幹了啊，把我們當肉夾饃么？於是幾個身材瘦小的，從別人褲襠下爬到門口，拉起了門栓，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溜出去了幾個。

張一良下令道：放他們出來。

裡頭的人聽了這話，便將門全打開了，湧出來幾十人。

射殺他們！孟觀下令道。

門口的士兵搭上強弩，朝跑出來的人一陣狂射，於是裡頭的人忙將門又關上。

孟將軍你想搞什麼？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上策。這下好了，要打開這大門得死人了。張一良咆哮道。

撞門小隊何在？上！孟觀下令道。

只見二三十名彪形大漢抬著一口巨木，準備去撞門。

不可！危險！不可！張一良大叫。

上！孟觀也咆哮起來。

二三十人助跑七八步，抬著巨木沖了過去。不料大門之下卻有一點空間，裡頭的衛士逃命不成，惱羞成怒，將長戟從門底下刺了出來。前頭的七八個抬木壯漢被刺到小腿，倒了一片。木頭向前一傾斜，後面的人扛不住，丟下木頭跑了。

那巨木砸在幾個摔倒大漢身上，重傷的重傷，砸死的砸死。裡頭的衛兵收回他們的長戟，那武器卻是帶勾的，將受傷的人也拉近了，又一陣猛刺。死了七八人。

想要打贏這場仗，都聽我指揮。張一良下令道。

孟觀自知沒有張一良的戰場指揮能力，只好沉默不語。心想：原來太尉府的士兵還有這樣的操作……

弓弩持續射擊，不要間斷。一良道。只見數百人繼續朝那府中射箭，府中還有一兩百無處可躲，被射倒在露天的院子里，又被隨後蝗蟲一樣弓箭射成刺蝟。

府中衛兵看到弓箭如此密集，都以為來了上萬人。誠惶誠恐，躲得氣都不敢大聲喘。

正門準備巨石和火球，後門停止射擊，讓府中無辜者從後門撤走。張一良大聲下令道。兵士們都跟著複述這條口令，太尉府中的人也都聽到了。

接下來就是聲東擊東的計策——正門佯攻逼迫敵人讓出位置。正門的拋石車，火球刷刷的砸了進去，屋頂的瓦，房梁被砸了稀巴爛。砸了兩三回，躲在屋檐下的兵有人始被砸死。衛兵驚慌，都朝著沒有落石的後門去了。他們自然也知道，後門必有埋伏，所以沒人敢開門。

繩索攀登，打開正門。張一良壓低聲音，對早已就位的幾個士兵下令道。

那幾個士兵便向正門拋繩，爬進去打開了正門。

只殺衛兵和楊駿，不可殺婦女兒童。沖！張一良下令道。

張一良站在太尉府外沒有進去，他知道孟觀不會放過楊駿。婦女兒童，恐怕也不會倖免吧。

虎賁殺入府中，楊駿才想起來要溜走。躲躲閃閃，逃至他的馬廄，打算騎馬逃離，卻聽到外頭兩伙人追過來，他的二十來名衛兵被虎賁趕到馬廄門口了。

楊駿忙躲到馬廄中的食槽下，用草料蓋好。衛兵被逼進來，沒怎麼反抗就被虎賁砍殺得精光。一個士兵倒下的時候，看到楊駿趴在馬廄下，想要說些什麼，卻只噴得一口血，死了。

楊駿雖然自封為太尉，卻從未上過戰場，沒見過死亡，嚇得失了禁，在馬廄之下尿了褲子。虎賁們殺完衛兵，沒留意馬廄里的情況，都呼啦啦出去尋敵。楊駿覺得自己能躲過一劫，心中竊喜。

忽然，一個黑影出現在馬廄里。

楊駿只看到那人穿一雙黑色的靴子，黑袍在腳邊飄動了一下。只見那人用腳從地上挑起一隻衛兵的長戟，一步一步走向楊駿所藏匿的食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楊駿心理嘀咕著。

呲……一聲響。一把長戟從食槽上刺下，刺穿了馬槽的底板，從楊駿後背刺穿了這慫貨的胸膛。

刺下這一戟的，正是是鐵面豹蕭建離。

楊駿一死。張一良連夜帶領五百虎賁騎兵到軍營去收拾楊駿的軍中餘黨，第一個目標就是北大營的閻纘。這一次賈皇后也不允許張一良單獨前往，安排了個名正言順的搭檔——廷尉署右監典布。

典布原本也是楊駿的死黨，自從查出了鍾府，宮衛，楊茂被殺的案子后，名聲大振，被皇后賈南風召見了幾次。後來看到楚王領兵進駐洛陽，知道楊駿大勢已去，便投靠了賈南風。

張一良還沒到北大營，就有探馬來報：北大營楊黨三位將領造反，被弓騎營校尉李祺帶兵擊潰，已經抓起來了。

閻纘可抓到了？張一良問道。他是想通過這個問題來觀察典布的反應。得知抓不到閻纘，如果典布高興，那證明他不想抓典布，則自己與張華，閻纘的關係還沒有被典布捅破。如果典布非抓閻纘不可，自己就危險了。

閻將軍一早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探馬答道。

只見典布側過頭去，良久才道：隊伍加速前進吧，免得北大營又生事端。

張一良略略安心了些，快馬加鞭，趕到北大營。他負責去處理叛將，典布徑直去了閻纘的營帳。他是個有經驗的特務，帶人仔細一搜，就找到了閻纘的留言條。至於典布是信是疑，就不得而知了。

北大營將軍級的楊黨三人，校尉級的八人，全部緝拿收押。按照皇帝司馬衷的詔書，北大營由楚王司馬瑋接管。

典布將閻纘的留言條交給賈南風，她看了之後只冷笑一番，道：念他沒有帶兵謀逆，免他死罪，將他逐回原籍，永不敘用。

南大營情況稍好一些，楊黨將領一人，校尉三人。拘押。抓完所有的造反軍官，張一良第二天便面見皇后賈南風，勸她不要屠殺楊黨將領，以免軍中生變。

皇后賈南風當面答應張一良，卻不立任何字據。張一良從宮中回來，還沒到家，就看到十幾名將領被綁在菜市口行刑了……

他心中一陣劇痛，回家便倒頭大睡。卻是急火攻心，五臟滲血，宋伊忙去找神醫鄭隱。鄭隱雲遊去了，宋伊便請來了他的兒子鄭舟為張一良治療。

屠殺太尉府九百人的孟觀也立即帶領剩下的五百虎賁步兵，去查抄楊駿在朝堂中的同黨，楊珧、楊濟、張劭、李斌、段廣、武茂、楊邈、蔣俊、文鴦等十來人全部被抓。連夜斬首。賈南風還不滿足，下令將楊駿一黨全部滅三族。

孟觀從行動當夜起，抓人，殺人，持續了三天三夜。那幾天的洛陽城，簡直是人間地獄。

楊駿在馬廄里被刺一戟嗚呼哀哉了，按說丑皇后賈南風應該興高采烈，喜大普奔了吧？不，她還是不開心，她對典布和孟觀說：這楊駿專權久矣，險些讓他成了曹操第二。當處以極刑，以誡後人……

孟觀道：已誅他三族，若皇后不滿意，卑職下令夷他九族。

又有何意呢？那惡賊終歸是死了。若抓個活口，還可以辱他一番。賈南風嘆了一聲，說道。

典布忙恭維道：那楊駿竟在馬廄中遭亂刀戳死，應再發詔書列他十大罪狀，囚其屍游菜市口，暴屍三日，告誡天下。

典大人不愧是廷尉署的官員，對刑罰竟有這般見地。甚好！甚好！賈南風笑了笑，接著說：然則，謀逆之罪，暴屍三日我看不夠，鞭屍，暴屍七日。你們看如何？

極好！極好！皇后英明。二人出了皇宮，便讓廷尉署的人將楊駿的屍體抬到菜市口，鞭屍一百，暴屍七日。

且說閻纘被仙鬼雙俠帶到劍門閣。卻不知何故讓他逃了出來，輾轉又回到洛陽。楊駿屍體暴晒了八九天，此時天已漸漸熱了，那楊駿的屍體腐爛在菜市口。人人掩鼻而過，不敢去給他收屍。閻纘卻買了口棺材，買了些酒肉祭品，哭屍半天，將楊駿入殮，推到城外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