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集市
在這裡，人們是沒有娛樂項目的，大多都是一入夜，吃了飯就睡覺，除了有老婆的懟大半個小時。
偶爾有一兩個游吟詩人路過這裡，為人們貧瘠的見識稍稍增加點養料，他們知道的事情的確很多，在免費講完了故事之後，稍稍出一點錢，就能從他們那裡了解一些外面的情況。
至少我知道了，在這個世界里真的有巫師和劍士，還有各種職業者，不過我不大可能看到那些人，這裡實在是太偏僻了，而且也沒有那些危險的魔獸，豺狼人，狗頭人什麼的，簡而言之就是：對他們而言沒有半點價值的小地方。
我只要做好自己，完成眼前的目標就好，而現在，我的目標是：賣出我製作的木盆和板凳。
我儘力做到了極致，打磨掉了多出的木茬，確保了光滑，確保了質量，上床睡覺。
雞鳴，起床，晚上沒有事情做，入睡還挺快，總之，趕集的時候到了，賽琳娜的父親比爾已經在外面等我了，我帶上了自己做的幾個板凳，5個木盆：裝在比爾的牛車上。
「真是太感謝您了，如果不是您，我根本不可能去趕集。」他幫了我大忙，我對此由衷地感謝。他倒是滿不在乎「沒關係的，年輕人，我們可是鄰居。」說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賽琳娜，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賽琳娜請她父親幫了我，我腦子裡有些亂：「謝謝你。」坐在她旁邊，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她有些害羞。
村中其他人也開始趕集，或挑著扁擔，或拉著小車，或坐著牛車。驢車。有人趕了上來，向我打招呼，是伊凡。
「阿爾伯特！你也要去趕集嗎？」「當然，我家裡需要一點小東西，倒是你。」我稍微知道一點他的情況，他的父親去趕集，把他留下來看家。
「你確定你的父親知道你出來了嗎？」伊凡滿不在乎的聳了一下肩，「他當然不知道，反正只要在下午人散之前回家，他就不會知道。」「那麼，祝你好運。」「謝了。」他拍了一下腰間的錢袋。「我這次攢了不少錢，一定要好好嘗嘗糖果是個什麼味道！」
坐在賽琳娜身旁，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幹巴巴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聊。
「今天的天氣還算不錯。」「嗯。。」「這次你要買些什麼？」「我家裡還缺一個小鏡子。。」
事實上，沒有什麼情況比現在更詭異了。幸好集市不遠。
我就近找了塊無人的空地，鋪布，開始售賣我的木工作品，我的價格很公道，稍稍比旁人便宜一銅幣，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有人試圖砍價「年輕人，你的木盆怎麼賣？」「11銅幣先生。」「我想要買你的木盆，它們看上去光滑平整，還有一點小雕刻，但是太貴了。」「不不這一點也不貴，您看我的價錢還比他們便宜一銅幣。」
來這裡的很多人都喜歡貪點小便宜，他們總是喜歡為了一銅幣爭論不休，到了這種時候，總是要讓價一銅幣，還必須表現的像是他們佔了大便宜，我是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他們總是這樣。
「好吧你贏了，你只肯出9銅幣，我要價11銅幣，不如我們中和一下，10銅幣怎樣？」「好吧，成交。」
生活總是這樣，喜歡逼人就範，很多事只要習慣就好，比如愛貪小便宜的人們，光是為了上述這位顧客，我就理論了5分鐘。只是為了1銅幣。我一共掙到了102枚銅幣，現在，我終於可以買一本我一直想要的東西：字典。
感謝上蒼，那個暫時停留在這個集市的行腳商隊還沒走，而且因為沒有人買書，他們賣的很便宜，只花了十二銅幣，接下來兩個月，我的吃喝用度稍微寬鬆一點了。
這本字典很厚，不過上面有完整的標音，還有拼音和文字雙註解，但是有些舊，應該是別人用過的，但我並不在意，至少，我終於有機會學全這裡的文字了。
大多數人很難體會到我學習他們的文字的感受，這畢竟不是我的母語，我是在自身的語言體系固化了幾十年後強迫自己學習這門語言，個中過程，簡直稱得上痛苦。找不到老師，無人教導，我就自己鑽研。
集市上的人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以後，都很快就回家，我在買到了書和鹽，以及一些家用的調味品以後，就開始往家趕，出乎意料的，比爾還在等我，這很讓人意外。
我對這個世界的很多事情都非常感興趣：比如那些巫師們都是如何施法的，那些傳說中的物種又是個什麼樣，在這個世界呆了六年，很多東西還是一頭霧水，整個世界都好像蒙著面紗，等待著我去了解和發現。我很可能會當一輩子的普通人，至少在死之前滿足一下好奇心。
我上輩子是病死在了病床上，太多事情沒有做，這回我可不能重複錯誤，要死也要死在登山的路上。
不知道下個月的徵兆儀式上，會有哪些幸運兒被領主選中，一個領主，要想在一塊地盤上紮根，就要有足夠的力量，這就是大陸上通用的潛規則：屬於領主的戰士學堂，修行氣血的力量。我是沒指望了，聽那些人說，我的戰鬥技巧完全合格，可惜在最初的幼年損傷了身體，不可能獲得這種力量。這是先天損傷，無法修復，所以，走戰士的路子沒指望，走巫師的路子又前途渺茫。
每過幾十年，一些巫師就會沿著固定的路線行進，尋找資質過關的學徒，關於他們有很多傳說，有好有壞，多數是壞的，比如他們都是吃小孩的魔鬼，所以才從來沒有被帶走的學徒回來過，我覺得這種說法就是扯淡。據村裡的老人說，每過30年，他們都會準時的出現在村口，下個月，正好就是他們來的日子。
我並不認為自己是穿越者就高人一等，我唯一比這些土著強的，就只有見識廣，他們一樣有血有肉有腦子，所以，我並不認為我在巫師的修行天賦上有特殊點的概率比他們高多少，而老人們告訴我，基本上，從他們爺爺的爺爺輩起，這裡總共只出了一個巫師。也就是說我在接受天賦檢查時，基本註定撲街。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我都已經做好準備了，繼續我在這個小地方，一點點的增長自己的見識，在十四歲時，學全字典上的常用字，然後用我上輩子學校里教的計數法混到行腳商隊里去。
反正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一定要在外面成為一個見識廣博的人，浪到死都不會回這個小地方。
我寧願在遊歷時被野獸吃了，也不願意再在床上死。
無論如何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