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天而降的穿越
千鈞一髮之際,齊雨一把推開了身旁的善柔,流光倏然撞到齊雨的腦門上,齊雨悶哼一聲,眼前一黑,當即暈死過去。
「齊雨!」
善柔驚聲叫道,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昏迷過去的齊雨。
那抹流光在撞到齊雨的腦門后,瞬間閃爍了一下,隨即光華收斂,落在地上,在柔軟的草地上蹦跳兩下,隱入茂密的草叢中。
「齊雨,你……為什麼要幫我擋下來,你……你千萬不可以有事啊!」善柔抱著齊雨坐倒在地上,看著齊雨慘白的臉色,鮮血長流的額頭,眼眶一紅,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實!
她雖然一直看不上齊雨那裝模作樣、故作瀟洒的姿態,但當齊雨毫不猶豫地替她擋下了流星,暈倒在她的面前的那一剎那,善柔的心卻彷彿撕裂一般的悸動。
「柔姐姐……」解子元止住要衝過去的身形,苦澀地看著滿臉鮮血、昏迷不醒的齊雨,又看了一眼明眸中柔情漸生的善柔,心頭一震,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不忍心再看,心中不住道:「為什麼剛才我不快一些,為什麼倒在那裡的人不是我……」
猝然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仲孫玄華面色沉重地看了一眼齊雨,對眾人說道:「你們在這裡照看齊師弟,我去找肖先生。」
小胖子段恆馬上反應過來,拉著仲孫玄華就往稷下學宮的方向跑,一邊說道:「肖先生多半在他的小葯屋,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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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師兄看了一眼滿臉是血,昏迷不醒的齊雨,眉頭輕輕皺了一下,流露出一絲惋惜之色,隨即把目光投向了系水之畔的男子,心道:「師父不愧是享譽七國的稷下劍聖曹秋道,竟然能在天地之威下依舊面不改色,甚至將流星擊飛,今日之事太過駭人,只怕立即就要遍傳七國。」
想到這裡,眼底不由得流露出一抹炙熱之光。
河畔。
曹秋道緩緩將長劍收回,看著手中從中而斷的殘劍,握著殘劍的右手鮮血長流,虎口已然迸裂。
曹秋道沉吟不語,眉尖緊緊皺起,眼中帶有一抹疑惑,似是在疑惑「流星」雖來看起來勢洶洶,但力道似乎比想象中的沛然不可抵擋之力弱了太多!
沉吟良久,曹秋道按下心頭的疑惑,將殘劍妥善收好。
這把劍本是由曹秋道親手熔煉而成,劍名斬將!
但現在看來,這把劍須得重新鍛造了。
曹秋道將目光重新投向天空,湛藍的天空之上,飛鳥投向遠方,白雲飄蕩,平靜而悠然,絲毫不見片刻前,流星墜落之時,那毀滅一切的肅殺。
曹秋道緩緩閉上雙目,將戰意收斂。
雄壯高大的身軀,卻在一瞬間彷彿融入天地之中,變得如同山嶽一般巍峨,大海一般深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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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衍和荀子顫顫巍巍地疾步走出稷下學宮的西門,看見不遠處系水之畔的草原上正圍著一大群的學生,還不斷有學生從身邊經過,往系水邊走去。
經過的學生都停下來向荀子和鄒衍行禮,鄒衍攔住一名學生,問道:「前面是怎麼回事?為何圍了那麼多人?」
那名學生先行了一禮,道:「見過荀夫子、鄒夫子,方才有流星墜落,齊雨被流星砸暈,此刻肖先生正在察看他的情況。」
「被流星砸中……竟然未死?」鄒衍的眼中閃過震撼之色,捋須頷首道:「多謝告知,你且去吧。」
那名學生惶恐行禮道:「不敢,學生告退。」
見那學生快步走了,荀子動容道:「鄒兄,這齊雨我倒是有印象,是個應變敏捷的孩子,這孩子被流星砸中而未死,新聖人莫非就是他?」
鄒衍面色一變,伸手掐指算過,疑惑道:「盛極必衰,衰極必盛,五德交替。這天下確實該到了變一變的時候了,但我測算到的新聖人,卻並不是在這個時候出現。齊雨這孩子我也認識,雖然出色,卻並沒有超出常人之資。我雖未給齊雨這個孩子算過,但新聖人料想應當絕不會是他才對。」
荀子沉吟片刻,鄭重道:「此事還有待觀察,鄒兄,我們先過去看看,說不定會有別的發現。」
鄒衍頷首道:「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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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人群中央,齊雨額頭的創口已經被包紮了起來,正平躺在地上,腦袋枕在善柔的腿上,仍舊昏迷不醒。
英俊的面容此時蒼白無血色,時而露出猙獰之色,似乎在睡夢中遇到了極端恐懼的事。
被仲孫玄華和段恆匆匆拉來的肖月潭此時正在替齊雨號脈,人群靜悄悄地,都在看著肖月潭。
肖月潭看起來三十多歲,面容清癯,頗有儒雅風流的氣質,此時沉吟不語,一旁的善柔眼眶紅紅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卻並沒有絲毫羞澀,一雙明眸焦急擔憂地看著肖玉譚。
良久,肖月潭放下齊雨的手腕,輕出一口氣,看了一眼善柔,微笑道:「小姑娘,放心吧,他無事,只是昏迷而已,只須等他醒來,便可無恙。」
善柔明顯地長出了一口氣,把心放下,感激地道:「善柔替齊雨多謝肖先生的大恩大德。」
肖月潭微笑著擺手道:「我是傳授你們醫藥之學的老師,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說罷肖月潭又看向站在一旁,高大雄壯,面色沉靜的曹秋道,目光落在曹秋道滿是鮮血的右手上,說道:「曹公,我替你包紮一下吧。」
曹秋道頷首道:「也好。」
肖月潭站了起來,對身後兩名弟子道:「你們把齊雨抬到我的葯屋去安置好。」
兩名弟子齊聲應「是」,把帶來的擔架放在地上,和善柔一起把齊雨挪到了擔架上放好,一前一後地抬著走出人群,往稷下學宮的方向而去。善柔連忙跟上。
擠在人群邊上的段恆擔憂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解子元,小聲道:「子元,我們要不要跟上?」
解子元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我們也去看看齊雨……和柔姐姐吧。」
…
…
見齊雨已經被搬上擔架抬走,留下來的學生們便都看著曹秋道。
曹秋道沉聲道:「今日提早散學,你們都回吧。」
話音剛落,人群頓時彷彿炸開了鍋,一眾稷下學子們喜上眉梢地齊齊應道:「是,曹公。」隨即就像放羊了一般,呼朋喚友、輕鬆自在、談笑風生地往大草原四處散去。
荀子與鄒衍在遠處看到人群散開,鄒衍連忙小跑過去,荀子見老友如此著急,莞爾一笑,帶著身旁的青衣小童也連忙跟上。
所過之處,一疊聲的問好聲響起,學生們紛紛向荀子行禮。
「鄒兄,可有什麼發現?」
見到鄒衍穿過人群,在原先人群中央的位置停了下來,荀子大步趕上,連忙問道。
鄒衍輕「咦」了一聲,彎腰從草叢中撿起了一個小小的物件,攤在手心,仔細查看。
荀子見老友有所發現,也把目光放在了那個物件上。
只見是一枚指節大小,通體瑩白光潔,溫潤如羊脂的小玉墜,玉墜被精心雕刻成一個小船的樣子,雕工精細而繁複,卻絲毫不顯得刻意,巧奪天工,仿若渾然天成。
荀子看到,在明媚的陽光下,這小玉船的表面正發出微弱的光亮,但隨著幾個呼吸間,光亮已然減弱許多,直至絲毫不見。
荀子驚訝道:「鄒兄,這枚小玉船的表面光華氤氳,瑩瑩發亮,觀之不似凡間之物啊。」
鄒衍思索一番,斷然道:「如我所料不錯,這小玉船便是適才墜落的流光。」
荀子詫異道:「鄒兄如何能夠如此肯定?」
鄒衍將小玉船遞給荀子,說道:「老友拿起它便知。」
荀子疑惑地看了一眼鄒衍,伸手接過小玉船,甫一觸到,便心領神會,動容道:「這小玉船竟熱得發燙!」
鄒衍頷首道:「不錯,但是它的熱量卻在飛速地減弱,顯然在這之前擁有驚人的熱度,且光華耀眼。方才有流星墜落,我在附近仔細尋找,卻找不到隕石,想來那流星便是此物了。」
荀子認真地看著手中的小玉船,琢磨了片刻,說道:「我嘗聞有開竅一事,原本資質平凡之人,因偶然之事開竅,變得極其聰慧。這小玉船觀之不似凡物,它既然不傷人,想必它的墜落,必有道理,它降世后第一個觸碰到的既然是齊雨這孩子,那或許這孩子將來會有其他變化也未可知。」
鄒衍閉上雙目,掐指一算,面上驚疑不定:「此事我竟測算不到天機……老友,目前我也難有定論……天地間千變萬化,始終離不開金木水火土五行的運動,輪流興替。天是五行,人亦是五行,外象功用雖千變萬化,骨子裡仍是同一物事。天下將變,新聖人出世,便也可能會有禍星隨之相伴,相生相剋,阻礙變革的到來,齊雨這孩子,到底是新聖人,還是禍星,此刻卻是難以預料。」
荀子聞言,面色也凝重了起來,沉吟道:「此事還需得好好觀察一番,不論是新聖人還是禍星,想必都會有跡象。鄒兄,看來你的七國之行,須得暫緩了。」
…
…
陸雲舟來到了一個奇特的空間。
空間中閃現著一幕幕片段,雜亂無章,環繞著陸雲舟緩緩飛過,看上去就像是被剪壞了的電影片花。
陸雲舟好奇地看著,漸漸地,他看懂了,這是一個少年短暫的一生中的某些片斷。
陸雲舟想起自己之前撞在了一個少年的腦門上,意識到自己有可能正在讀取這個少年的記憶,雖然這記憶殘缺不全,顛三倒四,又模糊不清,但還是讓他精神一振,專註地看了起來。
齊、楚、燕、韓、趙、魏、秦……
經過漫長的時間,陸雲舟終於看懂了,他吃驚地發現,這是戰國時代……
不僅如此,這裡有稷下劍聖曹秋道,有善柔、解子元、仲孫玄華、韓竭……還有……齊雨……這裡不僅僅是戰國,還是小說《尋秦記》中的戰國世界。
所以……我不僅穿越到了一本小說里,還成為了齊雨--那個出場不多,出使趙國,和項少龍爭搶趙雅又失敗了的好色反派?
陸雲舟有些恍惚,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做夢。
就在陸雲舟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畫面定格在最後一幕--
少年決定救下一個女孩,猛地推開了她,一抹流光在他的眼前慢慢放大……
流光吞沒了整個空間,包括默默觀看的陸雲舟——
睜眼!
陸雲舟獃獃地看著頭頂上木質的房梁,原始風貌的粗糙的青黑色的梁枋交錯的高大空曠的屋頂。
陸雲舟動了一下,隨即一怔,這是真實的觸感,他在一張床上躺著。
周圍的喧囂彷彿這時才投射到陸雲舟的耳畔。
陸雲舟轉頭向床邊看去,一眾少男少女們圍在床邊,看到他醒來,都露出了欣喜地神情,然後紛紛對他說了些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
陸雲舟想要說話,喉嚨卻不配合地僅僅發出了一陣低沉喑啞的嘶聲。
陽光從被木棍支起的窗板下探了進來,周圍的牆壁都是泥磚堆砌而成,簡單而又原始的木質傢具,案上擺著幾支毛筆,一把刻刀,一方硯台,一卷打開了一半的竹簡,一個石制的葯臼,一個小秤和一些零散的中藥,左側的博古架上有許多的奇花異草,一個個的小木盒,還有許多白色的小瓷瓶和一摞一摞的竹簡,右側的柜子上的每個抽屜卻都標明了各種各樣的中藥材。
周圍的一切都像是之前那個夢境中看到的樣子,包括眼前的少男少女,陸雲舟漸漸地分辨了出來。
「善柔、解子元、段恆、仲孫玄華、麻承甲、趙普、閔建章……他們不都是那個夢裡,齊雨的同學嗎?」
似乎是見到了陸雲舟茫然的神情,他們擔憂的看著他,又說了什麼。
「他們在說什麼?是我聽不懂的語言,是這個時代的語言嗎?好像又有些熟悉,那個夢裡,人們好像都是這麼說話的。」
想起那個疑似夢境的奇特空間,記憶漸漸地湧入腦海,與現實重合。
回想起自己在華山之巔的墜亡,以及穿越前在高空所見,一絲明悟出現在心中。
這一切,也許是真的!
他重生了!
活在了一本小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