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歌曲小樣

一個沒有主唱的樂隊，就如同失去了他的靈魂。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重新再選一個主唱，但在經歷了這次驟變之後，原本團結的樂隊內部，突然出現了難以修復的裂痕。

最先表態的是島田亮，他的性格本就軟弱，小島裕太的退出更是讓他對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產生了懷疑，退縮的心佔據了上風：「我不幹了！我受夠這種生活了！與其在這裡繼續無意義的熬下去，我還不如回老家呢！」

「修治，你呢？」渡邊陸看向村上修治。

「我當然還想幹下去。可是，」村上修治嘲諷般的笑了笑，「裕太走了，阿亮也要退出，樂隊還有繼續下去的意義嗎？而且老實說，我也有點厭倦這種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了。」村上修治說完，也不等渡邊陸有什麼反應，抓起自己的背包，離席而去。

島田亮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咬了咬牙，也鞠了一躬，跟著出了俱樂部。

原本還有些擁擠的桌前，只剩下了渡邊陸和葉昭兩人。

渡邊陸點燃一支香煙，沉默的吸完之後，看著葉昭問道：「小葉，你呢？」

葉昭回答得很快，「渡邊哥，我也打算退出了。」

「是嗎。」渡邊陸嘆了口氣，「我個人是很看好你的，你還年輕，現在就放棄的話，真是太可惜了。」

「渡邊哥，你弄錯了。」葉昭糾正道，「我並不是要放棄音樂，只是想用另外的方式繼續努力下去，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不能成功，現在是，將來也是。」

對現階段這個落魄的境地來說，這種話聽起來好似狂言，但渡邊陸卻沒有不以為然，反而一臉讚賞：「說得好啊，小葉。當初我把你從上野的公園帶出來，卻沒有能力領著你走向成功，關於這一點，真的很抱歉。從今以後，要是還當我是你的大哥，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儘管聯繫我，我一定儘力幫忙。」

「謝謝你，渡邊哥。」葉昭的道謝非常真誠，不管將來如何，現階段的渡邊陸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已經是一份難能可貴的情誼了。

沒有解散宣言，甚至不必做告別演出，恰匹克就這樣解散了。

從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這是RB的樂隊熱潮最興盛的時候，全國各地的年輕人都在組樂隊，每一天都有樂隊結成，每一天也有樂隊解散，但90%以上的樂隊，連一圈小小的水花都掀不起來，當然，恰匹克就是那90%。除了樂隊成員們，唯一受到影響的可能就是這傢俱樂部，畢竟樂隊從今以後都不會再在這裡進行演出了。

告別了渡邊陸，葉昭離開了俱樂部。

孤身一人徘徊在街頭，傍晚的東京，人們行色匆匆，誰也不會對和自己擦身而過的人投去任何多餘的關注。葉昭夾在幾乎佔滿了整條人行道那樣密集的人流里緩慢移動，偶爾會有女子高中生在等紅燈的時候指著他小聲指點：「快看，是個帥哥！」但也僅此而已。

乘上返程的電車回到池袋，回公寓之前路過便利店，順帶進去採購了一點食物，直到結完帳出來，心中對東瀛物價的鄙視還沒有消除——丫實在太喪心病狂了！原先還覺得錢包里兩張福澤諭吉（萬元鈔票）已經不少了，可現在看來，想在東京生活下去，真的挺不容易。

然而，等回了公寓，看到房門前的信箱里房產公司送來的催租信時，葉昭才發現，他要面對的形勢比想象中還要嚴峻。與此同時，一段屬於前身的記憶很自然的湧上來，為他解釋了這筆租金的去向：前身自殺當天，拿著原本要交房租的五萬日元去了六本木的高級烤肉店，吃了一頓奢侈的「最後的晚餐」。

知道了答案，葉昭一陣牙癢，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你小子倒是爽了，老子怎麼辦！

只能涼拌了。

吃完飯，葉昭從抽屜里翻出一台銀色的松下錄音機，抱著吉他，一邊隨意撥著和弦，一邊在腦中思考應該寫哪首曲子。

在後世，想要進入樂壇，有著各種各樣的辦法，甚至只是在網路上發布一段音頻，都有可能獲得一大筆關注。但是在當前，擺在葉昭面前的，除了跑去俱樂部和街頭賣唱，也就只有給唱片公司寄歌曲小樣這種傳統的方式了。

1994年的RB樂壇，是一個充斥著搖滾和電子舞曲的年份。這一年裡，BEING大軍熱潮未減，延續著他們在1993年的搖滾輝煌，而小室哲哉也終於大顯神威，製作了數張大賣百萬的電子舞曲。然而，不論是搖滾還是電子樂，都有著一個相同的副作用：聽多了會覺得吵。葉昭的想法也很簡單，那就是鑽這個副作用的空子，用一首清新的歌曲打開自己的音樂之路。

說到清新，一個名字浮現在葉昭腦中：山崎將義！

山崎將義這個名字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但是說起他的名曲《Onemoretime，Onemorechance》，一定不會陌生。這首發行在1997年的歌曲，原本是山崎將義為自己主演的電影《月亮與高麗菜》製作的主題曲，雖然在ORICON榜單上的成績並不亮眼，但憑藉清新優美的旋律和真摯動人的歌詞，這首歌最終還是大受歡迎，默默無聞了好幾年的山崎將義也憑藉這首歌鹹魚翻身。

而這首歌再度受到關注，是在2007年，動畫導演新海誠將這首歌作為了他的名作《秒速五厘米》的主題曲，由於動畫的帶動，這首經典名曲在十年後又一次展現出了它超越時代的魅力。

決定了曲目，葉昭在腦中搜索到了《Onemoretime，Onemorechance》這首歌，先用鉛筆在紙上把歌詞和和弦標註出來，合著吉他唱了幾遍，找到狀態之後，才正式開始錄音。

「那麼……1、2、3，開唱！」打著拍子，手指撥動琴弦，葉昭開始錄製這首歌的DEMO。

「還要失去什麼東西，才能讓我得到寬恕……」

「還要承受多少痛苦，才能與你再次相會……」

「onemoretime，四季啊請你不要更替……」

…………

「如果願望真能實現，我想即刻去到你身邊……」

這副身體的嗓音條件只能算一般，但勝在音色明亮，辨識度又高，當歌手勉強也算合格，如果接受一下正規的音樂訓練，唱功應該還能再提升一下，不過像那種飆高音的歌，估計是和他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