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翻傾 第27章 咋呼的屍兄

第2卷 翻傾 第27章 咋呼的屍兄

「全伯!」樂天微微示意,又道:「我們來看看何爺。」

來看看,何爺,何爺……

空曠的院子似乎帶著擴音的效果,聲波來回沖盪、共振,在棺材之間碰撞著,更加洪亮了。

乍然之間,一定能嚇哭小朋友的。

「是啊,來看看,看個鬼哦。」蘇妄差點翻了個白眼,只覺樂天故意要試試他的膽量。

「這位是?」全伯拉長著枯枝一般的脖子嘶喊,看得出他很努力,但聲音依然沙啞,輕微。

難得的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反而很清晰。

「這是鎮上新來的總捕,蘇大人,正要看看何爺!」樂天放低了聲音,這次算沒出現迴音,他很滿意。

全伯上上下下的看了蘇妄好幾遍,彷彿要將他印在腦海里,雙目失神卻有神,看著甚是唬人,便在蘇妄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之時,這才顫巍巍地在前帶路著。

「那便,跟我來吧!」

「大人勿怪,全伯的脾氣就是這樣,他累年住在義莊,以義莊為家,將其中任何事物看成了家中的一部分,脾氣難免怪異。」樂天小聲附在耳旁,向蘇妄解釋著。

看了看前頭邁著小步,艱難地蹬上走廊石階,好像下一刻就會絆倒的全伯,蘇妄嘴唇微動,聲音便傳入了樂天耳中:「全伯住在義莊很久了?」

樂天一怔,先是驚駭腦中忽然出現的聲音,神色有些慌張,兩息之後才明白是傳音之術,對蘇妄不免又高看一眼,但他還未回答,前頭的全伯忽然停了下來。

「是啊,老漢住在這裡已有三十年了。」全伯回答完畢,又慢慢地轉過身去,動作生澀機械,手腳依然哆嗦著。

蘇妄笑著點點頭,繼續跟上走一步要打兩個哆嗦的全伯,腳步輕緩,好似踩著奇怪的韻律,未有半點聲息。

原來,他剛才不止傳音樂天,也傳音了全伯。

「搞什麼嘛,就我們三個人說話,還要玩傳音?這是要報復我剛才故意嚇唬他,難道是傳說中的高手情懷?」

樂天的面色有些僵硬,胡亂猜測著蘇妄的心思。以他的境界還做不到傳音,那是洞微見徹以上武者的專利,因此才會在蘇妄傳音之時發了一下懵。

但讓樂天惴惴不安的是,蘇妄到底什麼意思,是因為高手情懷發作,容不得別人開他玩笑?

經過劍林之行,蘇妄發現,以虛空對自己的容忍,封印幾同虛設,一旦他有需要,就能隨時解封。

想要做到至誠,關鍵需要把握自己的心,應該自覺自律,而不是依靠外力的約束。

想明白這點之後,蘇妄便放開了封印,只是約束自己不動用通玄入徹以上的力量。

「樂捕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蘇妄的聲音再次傳入樂天耳中,他這才驚覺自己走了神,已被兩人丟在了後面,便急忙趕了上去。

「大人勿怪!」樂天微微抱拳,輕聲道:「全伯住在義莊是否有三十年,卑下不太清楚,但想來鎮上的卷宗應有記錄,但卑下還是小捕頭的時候,全伯就已經負責義莊了,算了算,至少也有二十年。」

他是看出蘇妄對全伯起了疑心,有心為全伯開解。當然,事實如此,也不需樂天故意隱瞞,只要他從實道來就行。

說到蘇妄是否小題大做,樂天不以為然,只當做是蘇妄的職業習慣,就如他一般,在何化成遇害之後,幾乎就將鎮上的居民都懷疑了個遍。

只是可惜,樂天依然沒有找到破案的線索。

蘇妄擺了擺手,示意以後再說,因為,他們已經到了。

「大人,這便是何爺的房間,大人自去便是,老漢告退。」全伯指向一處房門緊關的房間,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還請大人離去時為何爺蓋好蓋子,免得老漢半夜還要起來為他收拾。」

呼,呼!

一股旋風陡然吹過,捲起破爛走廊上的灰塵,似乎冒著黑氣,四周霎時陰測測的。

寒氣,更勝了!

樂天不自覺的緊了緊身上的紅罩甲,拉了拉領口,搓著手掌道:「大人,我們進去把。」

「唔!」蘇妄點了點頭,對全伯道:「全伯放心,蘇某不會讓全伯為難的。」

「這便好,這便好!」全伯連連點頭,渾濁的眼神多了幾分欣慰,顯然對蘇妄的尊老愛幼的品德很滿意。

但蘇妄實在表示很擔心啊,生怕全伯那乾枯的脖頸受不了他這番動作,一個好歹,腦袋折了下來,到時他可沒辦法為他接上去,這又不是嫁接樹木,綁一綁就能用。

全伯顫巍巍地走了,蘇妄注視著他離開,直到他走過拐角才放心下來,這副模樣,就好似目視自家長輩離去一樣,可真不要太孝順了。

「大人?」樂天面色古怪,心中腹誹:「難道這就是從小缺少愛?」

「好的。」蘇妄環顧周圍,單掌推向了房門。

「吱呀!」

房門顯然並不常用,聲音艱澀粗糙,甫一打開,便衝出了一股冷颼颼的陰風,但氣息乾燥,並不難聞。

顯然,全伯平日里是有認真打理的,對得起官府發給他的那一份津貼。

房間很大,但東西不多,只有一口漆黑薄棺,與一張簡單的案台。桌案一塵不染,台上放著一尊破舊的香爐,點著三根信香,已快熄滅。

想來,也沒什麼人祭奠。

按照規矩,樂天先從取出信香,與蘇妄各自點了三根,插在香爐上,待余煙裊裊,兩人分別站到棺木前後兩端,準備開棺檢查。

「對了,一直未問,何總捕生前難道沒有家人了?」

到了此時,蘇妄反而不急了,才搭在棺木上的手,又放了下來,叫樂天頗感無奈了——蘇妄看起來實在不好伺候啊。

「大人說的是,何總捕並非長樂坊本鎮人,但聽說也定居了三十年之久。早年聽說也成過家室,對方是鎮上的一個孤女,後來害了風寒病死,何總捕一直未續弦。因此遇害之後,卻連個祭拜都沒有了。」

「倒是個長情的。」蘇妄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誰說不是呢?」樂天聳了聳肩膀,將手搭向棺木,眼神微微示意。

「好吧,好吧。」蘇妄苦了下臉,忽然記起一事:「早上我看到你家徒弟跟一個女娃一起,他這算不算是曠工。」

「大人?」樂天都快哭了,怎麼說著說著就扯到他身上了,一聲大人叫的甚是哀怨惆長。

「好吧,好吧!」蘇妄終於伸出了手,但行到半途,又停了下來。

「大人?」樂天這回叫得有些小心了,因為,他突然覺得蘇妄實在有些……有些神經病啊。

「您又要出什麼幺蛾子?」樂天以我已經看透你的眼神瞪著他。

果然,就聽蘇妄問道:「樂捕頭,你帶黃曆了么?」

「這與開棺驗屍無關好不?」樂天幾乎要發狂了。

「這點小事不要在意!」蘇妄對樂天的少見多怪表示了鄙視,然後以一副嚴肅的表情向他科普著:「說到開棺這麼認真的事,也是要講究天時的,不如我們回去挑一個好日子先,然後抬著三牲與貢品再來。」

「那要不要再請幾班道士和尚啊?」樂天冷幽幽的說道,覺得自己真真倒霉透頂了。

「嗯,這個主意不錯!」哪知蘇妄還真認真考慮了下,對樂天的機靈勁點了幾個贊。

「大人,您說吧,到底要怎樣?」樂天背著雙手走到蘇妄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算是看出來了,蘇妄就是要搞事的。

「不是我要怎樣,你應該問棺材里的屍兄要怎樣?」

話音未落,一隻黑爪無聲無息間洞穿棺木,往樂天後腰抓來,五指如精鐵,指甲若鐵鉤,散發著令人眩暈的氣味,那是極其劇烈的腐屍之毒。

「鏘!」

一抹白光驀然飛出,照得陋室生輝,若電光流火,咻忽間穿過樂天的罩甲,切在黑爪上,刀芒錯動,刀鋒震顫,彷彿電鋸開絞,炸出一溜兒火星。

「嗤啦!」

但在這時,一個魁梧的身影猛然撕裂薄皮木棺,雙爪一扣,死死的抓住刀鋒,一頭撞了過來。只見此人雙目灰白,面如黑鐵,肌膚僵硬而死板,仿若灰質岩。

「起開!」

異變忽起,蘇妄腳步微動,身子瞬閃,撞開樂天,猛然放鬆持刀右臂,肩膀抖動,臂膀甩開,彷彿舞動了清綾,腰刀若水波滌盪,霍然一甩,刀鋒疊疊作響,一股連貫的勁力從刀兵到刀尖被甩了出去,亦將黑爪甩開了去。

電光火石之間,樂天跌向一旁,還未回過神來,但聽一聲大喝。

「吒!」

清濛的刀光從下倒劈而上,彷彿劈開了長空,天地間唯見一線白芒,魁梧的身影猝然獃滯,下一瞬間,轟然倒地,震得陋室粉塵簌簌。

「大人,這是何總捕!」

樂天不愧是積年的老捕頭,在渡過初時的驚詫,迅速就進入了角色,上前分辨起偷襲者的身份,心中咂舌不已。

因為,何化成除了眉心有一道白印之外,身上竟無一處傷痕。

方才蘇妄那一刀,斬斷的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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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仙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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