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縮地成寸

緊趕慢趕，終於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國師看到了長安城雄偉的輪廓。

腳下一動，不一會國師人便閃到了城門前；可惜城門已閉，就算是國師，也不能破例開門。

好在城門樓上的人認識國師，放下一個吊籃讓國師順利的進了城。

等不及向皇帝彙報，他第一時間趕回了國師府。

在這個靈氣日漸枯竭的末法時代，突然冒出來一種能產生靈氣的靈榕，那可是關係到重玄一脈，不，關係到整個道門……不，關係到全天下修士或者說整個修行界重大機遇。

在這等天大的機遇面前，皇帝什麼的，靠邊站！

想來徒弟也是等急了吧！復興修行界的寶貝就這麼壓在他肩上，估計從收到靈榕開始，眼都不敢閉，一直守在靈榕旁邊護法！以徒弟那頑劣的性子，守了一天的寶貝，見到自己，只怕是要表功勞了。

心中想著，腳下卻是催動法力，十步並做一步，快速的朝府神中趕去。

可是當他興沖沖的趕到國師府時，入眼的畫面卻是跟他想的相去甚遠，好徒弟李淳風正滿身油污的趴坐在一具塗著金紅色的機關甲人前搗鼓。連師父進來都沒一點反應！

看著就讓國師直皺眉，再一看那機關甲人，又金又紅，花里胡哨的樣子，讓國師的火氣更是噌噌直冒！

忍不住上前給了徒弟一個腦瓜崩：「玩物喪志！」

正興緻勃勃的研究符文擺放的李淳風被一下拍懵了，抬頭一看居然是自家師父。不由高興的跳起來喊了一聲：「師尊，你回來了！」

見徒弟看到自己居然這麼高興，國師不由心頭寬了不少，只是剛板著臉呢，面子放不下來，就指著他滿身的機油污垢罵道：

「身為重玄一脈，儀錶端莊是基本要求，你看看你的樣子，成何體統！」聽著像罵，語氣卻是柔和了不少。

被說了一句，李淳風才發現自己身上沾了不少油，連忙用手去擦，卻越擦越多。

國師忍不住搖頭，又指著鋼鐵戰衣道：「身為出家人，當樸素；這機關甲不是金就是紅。當你是帝王么？」

不論金色還紅色，都不應該是普通人採用。當然，道士也不行。

聽著師父的話，李淳風弱弱的回道：「此物乃是神霄王所有，不逾制的……」

原來是神霄王的東西，神霄王嘛，既是神仙中人，又是陛下親封的王，自然不存在逾制的問題。

說到神霄王，國師乾咳兩下，轉移話題道：「信中所述神霄王所帶的靈榕在何處？」

靈榕……組裝機甲的李淳風都快忘了這事了，連忙扭頭去看。

順著他的目光，國師看到了角落裡一棵小樹苗被種在一個粗製濫造的花盆中。在旁邊還堆放了一小堆沒種起來的樹苗。

一個閃現，國師已經端起了花盆。運起功法，果然能感受到樹苗散出來的靈氣，雖然稀薄，但是真的是靈氣！細看之下，莖葉之間似乎有微弱的流光不停脈動。再看那一堆小樹苗處，靈氣更是明顯比周圍要濃郁不少！

看來徒弟所說的沒有假，這東西真是能重振修行界的寶物了！祖師保佑，這世界居然真的有如此寶物！只要將這些全部種在重玄派的山門之中，待得它們長大之後，重玄派必然成為風水寶地！如若樹種能移植開來……

想想天地靈氣復甦的場景，國師忍不住一陣哆嗦！

只是……如此寶物，居然被徒弟扔在角落裡不管不問，反倒對一堆破銅爛鐵關愛有加。

強行將暴打徒弟的衝動壓下去后，國師才又問道：「飛信中語焉不詳，速將靈榕的個中細節與為師道來！」

有了鋼鐵戰衣，李淳風壓根沒研究這樹，哪裡知道這樹的根由，只能把葉神人的話搬來：

「神霄王說此樹長成之後，能有十來丈高，界時每片樹葉均能出產靈氣；」

又道：「只是靈樹類榕，尚不知在長安及以北地界種活。」

能不能種活，這是個大問題！重玄派乃是東土大唐土產教派，山門自然是坐落中原的。如果靈榕不能在北邊種活，那……

「大不了向皇帝請賜一座嶺南的靈山，我重玄派搬到嶺南道去！」國師不想放棄靈榕，更不想放棄重玄派崛起的契機！

國師放下狠話后，又道：「立刻找積年老農來，悉心照料好這些寶貝樹苗！若有差池……」

李淳風連忙道：「師尊勿要驚慌，神霄王說，這等樹苗彼處很多，這些樹種，是給我等試種的；有需要，隨時找他便是。」

一聽後面還有，國師放下心來！但還是叫來府中的僕役，讓他們將部分樹苗拿去種在府中。

安排好后又找李淳風問道：「神霄王此刻在何處？為師當親自前往，求賜仙種！」

「神霄王府！」李淳風回了一句，守著戰衣沒動。

國師又皺眉道：「還不速去換好衣物，隨為師一同前去。」

「可是，神霄王讓弟子給他組裝這身戰甲……」

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李淳風終於把符文電路板布置好，又將供電線路和斷路開關理清，眼看著只要將鋰電池裝到位，鋼鐵戰衣就能進入最後的測試環節，他哪裡捨得離開去走人情。

畢竟這套戰甲是神霄王的，弄好后要還回去；不趁著測試的時候多耍耍，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了；至於神霄王答應給他的戰衣到位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呢。

國師很想說一句：是師門和修行界的未來重要？還是你這個玩物重要？

可是轉念一想，這東西是神霄王的，估計對於神霄王這等神仙中人來說，整個大唐的修行界還不如他一件玩物來得重要吧！

想想真是憋氣……

氣不可能對神霄王撒的，但是這個徒弟嘛……

「還不滾去換裝，與為師一同去拜謝神霄王！」

眼珠一轉，李淳風又道：「師尊，不若再等片刻，待弟子將這機關甲組裝好，正好一同送去；雖然當不得一份謝禮，至少也是我派一份心意！」

國師一想也是，按照禮節，上門拜訪就應該提前跟主人家打招呼，約好日期的。要不是事關靈樹這等潑天的大事，也不至於大晚上急急登門。

見師尊同意了，李淳風又趴到鋼鐵戰衣前接起線路來。

國師則在旁邊手書一封，招來一僕人，讓他先行前往神霄王府通個信。

然後就等著李淳風擺弄那個金紅相間的機關人！

咦……

國師看到了縮小的符文電路板，蹲下去撿起一塊，細細看了一下；卻是發現小如指甲的電路板上，居然刻著細細的三重符文，紋路雖細小，但卻清晰可見，沒有絲毫錯差。

看紋路，似乎是懸空符的符文。試著輸入幾分法力，一股拉扯之力陡然出現，國師差點沒把握住。

好傢夥，這三疊的懸空符文電路板，至少比紙質的懸空符高出一倍的力道；偏生還如此小巧。這神霄王帶來的東西，當真是神奇無匹。

正想問問這些符文的事，李淳風站了起來：「全部好了，師尊，咱們可以出發了。」

說著，以最快的速度脫掉身上的臟衣服，只穿裡面一層；然後把戰甲套在了身上；很快，騷包的鋼鐵人便活了過來。

速度之快，看得國師一愣一愣的，這戰甲穿著給人送去？不抬過去，合適么？

然後便忘了自己要問符文電路板的事了。

……

長安城以前一直都是有宵禁的，白日里喧鬧的坊市到了晚上便空蕩蕩的。不過由於神人坊的奇迹不斷，一部分坊區作坊需要通宵兩班倒，所以有些地方的宵禁便放開了。

師徒二人走在空曠的街上，穿著戰甲的李淳風估計不太習慣，所有走起來像只兔子般，蹦蹦跳跳的，鋼製的腳板甲敲在路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讓國師一臉的嫌棄！

聲音傳出老遠，不時引來巡夜的士兵，好在國師的排面大，認識他的人多，才沒有引起誤會。

只是出去了幾天，這長安城就有不少變化，遠處的城門樓改建的鐘樓已經立了起來了，一個大大的日晷盤被燈光照亮，隔很遠就能看清楚上面十二個碩大的時辰漢字。一長一短兩個棒子取代了日晷上的杆子。

「這是如何看時辰？」國師指著鐘樓上的錶盤問道。

彆扭的李淳風瞅了一眼，回道：「那根粗短的棒子，代表時，那長棒子，則是刻。短棒指著酉，長棒向下，代表著四刻；此時正是酉時四刻又兩分。」

哦，做為一個能觀天象的道士，國師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倒是比日晷方便，至少不會受陰雨天和夜晚的影響。

李淳風又解釋道：「此鍾每日辰時三刻響六聲代表上工，午時四刻響十二聲代表食飯，酉時響五聲則下工。而今長安城的百姓都以此鍾為準，連城門與坊門也依據這個時辰開閉。」

國師抹了一把短須，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李淳風卻問道：「師尊，此次怎生回來得如此快？依弟子計算，以神行符的速度，從涼州最快也要明早才能抵達。」

前次從天山回長安，兩人用神行符，晚上出發，到第二天快中午了才抵達長安。李淳風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次師父跑得更遠，反而回來得這麼快，害他挨了罵。

國師撇了他一眼，道：「為師一個人，用的是縮地成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