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月光》12(2)

《一樣的月光》12(2)

韓放像個氣宇軒昂的王子,立在門燈下,亦真亦幻。

我無言地站住,大雪在我們之間紛飛。

「張卓然,你耍什麼票,大衣呢?」

聽見他的聲音,看見他那副理直氣壯多管閑事的表情,我竟心頭一熱。我實在太冷了……

「你怎麼了?」他警惕地跑過來,邊脫衣服邊上下打量著我。

「流氓……哼……」跟見到了親人似的,我衝口而出,淚如泉湧。

「什麼?」韓放登時急了,雙眼直噴火,脫下衣服把我纏裹著進了宿舍門廳。

「是哪個混蛋?快告訴我!」

「酒吧老闆。」

「FOX酒吧?」

「嗯。」

「在酒吧里?」

「在車上。」

「他怎麼欺負你的?沒……不可挽回吧?」韓放上下三路打量著,好像自己的財產被人血洗了一樣。

我搖搖頭,從里往外哆嗦著。

韓放噓了口氣,口氣驟然嚴厲起來:「你缺心眼是怎麼著,那種壞蛋你還坐他的車?再說,你一個女孩子到酒吧彈什麼琴打什麼工啊!你以為外邊都是好人嗎?掙錢不要命!」

真沒人性,還說這種話,這不痛打落水狗嗎?我哭得更凶了,他卻絲毫沒有停嘴的意思。

「還化得這麼妖艷,大冬天穿這樣的毛衣,你就不能穿個高領……」他還越說越來勁兒了。

「別人都歡歡喜喜過節,憑什麼我不能?」我終於喊出了這句天大的委屈。

他終於住口了,七葷八素地盯了我半天,歪著頭小心翼翼端詳起我的脖子,「噝……」

我知道我的脖子一定被那個死胖子殘害得面目全非了,不然為什麼韓放把眉頭擰成了一個大S。

我抽抽搭搭扭過頭去照鏡子,只見幾塊淤紫從耳根延伸到鎖骨,觸目驚心,那老東西還撓人……我想起了我媽在電話里囑咐的話,咧開嘴極不淑女地哭上了。昨兒個還站在這兒英勇不屈地跟溫冰叫號呢,今兒個就踩上狗屎了。如果從競選那天開始就是個夢,我寧願馬上被人一個耳光抽醒,帶著5個手指頭印兒去主持我的聖誕舞會,大不了戴上面具,也比受這份罪強。可這一切卻恰恰不是夢,是鐵錚錚的事實,我再也回不到那個光燦燦的舞台,再也進不了演播室,只有大過節地淪落在二流酒吧里被滿臉麻子的老色鬼欺負的份兒,這什麼破世道啊!

我把視線切回了罪魁禍首的臉上,他早已固化成一座凝重的雕塑。他愣了半天忽然把我扳在胸前,對著我身後的牆壁一字一句地說:「對不起。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以後,我保護你。」

我沒推開他,因為挺暖和的,只是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一滴滴滲進了他的毛衣。

我在邱雪的蛋糕床上安詳地睡了一宿。

26號這一天可真清靜,姐兒幾個都上圖書館閉關去了,我也不敢往家裡打電話,因為我媽的擔心終於被證明不是多餘的了。我躺在床上像天女散花一樣拋著鼻涕紙,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髮燒的命,平均每個月都要發一次。

子衿在電話里狂喊:「就是那個蠢了吧唧跟小時候被豬親過似的巨丑無比的臭不要臉的侯老闆?他快了他!」迷糊中我發現子衿的語言越發經典了,我須仰視才得見了。

周一,韓放沒來上課,我把傷痕纍纍的脖子縮在高領毛衣里,有種不祥的感覺。

吃過午飯,正猶豫著到底應不應該給韓放打個電話,寢室電話鈴突然響了,劈醒了好幾個午睡的姐妹。我順手接起來,沒想到是韓放:「我在你樓下,下來吧。」

我穿好衣服跑下樓去,只見韓放站在門廳里,手裡還拎著我的書包和大衣,眼角一塊烏青。我頭頂立刻炸開一個霹靂,烏鴉嘴,果然給我料中了,他去FOX了。

我指著他的烏青眼,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我給你報仇雪恨了,看看包里少沒少什麼。」韓放把書包舉過來。

「你……」

「我什麼,你怎麼那麼軟弱?哦,你還打算就這麼算了呀?」

「那你也不能去打架呀!」

「我不過是總指揮,用不著動手。」

什麼?還總指揮?我暈。

「總之不用你管了,那老色鬼讓我給治了。」韓放把受傷那邊臉往後藏。

「別躲了,我都看見了,你的臉怎麼弄傷的?」

韓放有點兒尷尬:「呵呵,我爸知道我動用了他的熟人去砸場子,昨晚一怒之下摑我一耳光,磕桌角上了。」

我倒抽一口冷氣,心想韓放那白凈的小臉弄成了這樣,我是難逃罪責的。

「想什麼呢?別想了,他罪有應得,我心甘情願。」韓放輕輕拽了一下我的高領,驗了驗傷,眉頭又擰出一個小S,悵惘地說:「那次在松峰山看到你的胳膊傷成那樣,我的心都碎了,這次又……你就不能小心點兒嗎?」這傢伙居然還敢提松峰山。

「怎麼會,那時你身邊不是有溫冰嗎?」原想擠對擠對他,可話一出口我便後悔了,韓放臉色果然一沉。

「大爺,把東西放你這兒寄存一下。」韓放把大衣和書包塞進門房窗口,招呼我來到門外,向體育場走去。

大操場一片白雪皚皚,連個貓腳印都沒有,猶如一個巨大的奶油蛋糕,在陽光照耀下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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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感人的校園戀情:一樣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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