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鬼之怨
「四,四娘。」黑無常叫住了林四娘。
「有事嗎?」林四娘問道。
「那個,那個……」一個黑臉大漢卻扭捏起來,看的白無常冷汗不已,這許多年,他還從未見過大哥這樣。
「你用槍,棒子應該用不慣吧。」
「哦,你說這個,」四娘揚了揚手中棒子,言道:「確實是用不慣,可惜我找不到長槍,只能勉強用著了。」
黑無常手一翻,自腰牌中取出紅纓槍,遞給四娘「給你。」
四娘一愣,而後欣然接過紅纓槍「我們交換,這根哭喪棒給你,總不能讓你沒了法寶。」
「好,好。」黑無常點了點頭,接過四娘手中的白色哭喪棒。
法寶皆有名,棒子叫「哭喪」,鐵鏈是「鎖魂」,長槍喚「姽嫿」。日後四娘收有大軍,因槍得命,世人稱「姽嫿將軍」,此乃后話,孤他日再說。
「四娘有一年時間,你準備去哪兒?」白無常見自家哥哥木訥,即問道。
「我要去尋我夫君,也不知他如今是生是死。」說到夫君時,四娘面露哀傷,想來她與其夫君極是恩愛。
「哦,夫君。」白無常加重「夫君」二字,並看了一眼黑無常,果然,黑無常低下頭默然無語。恨不相逢未嫁時啊。
「我先走了,一年後再見。」
黑無常獃獃的看著四娘遠去的身影,呢喃道:「她怎麼就嫁人了呢?你說她怎麼就嫁人了呢?」
「走吧,我們回家。」白無常嘆了口氣,拍一拍黑無常的肩以示安慰,隨後飛往家鄉。
家鄉啊。他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要逃離那兒,去看看外面廣闊的世界,可在地府的這段時間,他們最牽挂的,最在意的,卻恰恰是家鄉,那裡有生養他的父母,有他們無數的回憶。
「這是哪兒?」大地滿目瘡痍,滄海變桑田,綠地成湖泊,黑白無常迷失在回家的路上。可恨那時候沒有高德地圖,更沒有滴滴打車。
「酒,給我酒,我要喝酒。」正在哥倆迷茫時候,曠野里跌跌撞撞,出現一個滿身泥垢,手裡提拉著空酒瓶的壯漢,而他沒有影子。
「兀!你們兩,給我站住!」壯漢大喝一聲,攔住哥倆去路。
「把,把酒交出來,不然爺爺我打的你,你連你媽都不認得。」
「呵呵。」這酒鬼也算倒霉,好死不死遇上這哥倆,他們正好要抓鬼呢,再加上迷路著實一肚子火氣。一個使哭喪棒,一個用索魂鏈,劈頭蓋臉把壯漢打的一頓。
「哎哎!兩位大哥,別打了,別打了。」酒鬼疼的連連求饒。
酒鬼生前也算好勇鬥狠,要是喝了點酒更是什麼都敢幹,杯中物終日不停,這回是醉酒凍死在曠野無人收屍,最後成為孤魂野鬼。可憐他至今還未醒酒,迷迷糊糊不知自己已經死了。
「嘩!」一盆涼水澆下,終叫酒鬼清醒了些。
「你們是誰,我怎麼在這?好疼。媽的,竟然敢打老子!」感覺到渾身的疼痛,酒鬼暴起,撲向白無常。
「噠!」白無常一鏈子抽過去,直將其打的暈頭轉向。
「咚」酒鬼一把跪下,討饒道:「哥,我錯了。」
「反了,這邊。」酒鬼還真是頭暈,雖然跪著,卻是背沖著黑白無常。
「哦哦哦。」酒鬼急忙轉過身,「咚咚咚」磕了三響頭「兩位哥,放弟一碼,我錯了。」
「哈哈哈……」看到酒鬼這幅模樣,黑白無常不禁大笑,這人還真是朵奇葩。
「我問你,這是哪兒?」
「魚鳥部落。」
「魚鳥部落?那距離黑白部落多遠?」
「黑白部落,沒聽過。」酒鬼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黑白無常皺眉,自家部落叫黑白,附近的部落他們也知道,可就沒聽過什麼「魚鳥部落」,他們徹底迷路了。
「不過,我可以幫你們問問我族人,說不定他們知道。」
「好,就這麼辦,前頭帶路。」黑白無常眼前一亮,酒鬼說的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畢竟一人技短,二人技長。
魚鳥部落環水而居,如它的名字一般,魚蝦為食,鳥獸為伴侶,雖不能大富大貴,卻也能吃飽穿暖,在那個年代實屬不易。
大河上,正有十名漁夫撒網捕魚。
「嘿,小六子捕魚呢,這是我兩位大哥。」酒鬼衝上前,向當中一個漁夫打招呼,還在不停地朝著小六子使眼色,意思是召集弟兄們,把黑白無常干趴下。
「收網,拉!」小六子看也不看,只是指揮著漁夫收網,他們今天的收穫還不錯,一網下去,夠部落生活十天了。
「媽的,一群欺軟怕硬的慫貨。」酒鬼暗罵一聲,他哪裡知道,如今他是鬼,而小六子是人,人鬼殊途,鬼能見人,人卻見不得鬼咯。
「幾位大哥,你們知道黑白部落在哪兒嗎?」白無常問道,他修鍊了《鬼經》自有法訣能讓陽世人得見其身。
「沒聽過,你到別處問問吧。」漁夫搖搖頭,向遠處部落方向一指。
「好,謝謝了。」隨即拽著一臉鬱悶的酒鬼,去往部落方向。
「兩位大哥,要不先去我家休息休息,我去給你找人。」酒鬼心想,將黑白無常領到自己家,一個招呼一大幫人衝出來,當場就能幹翻了黑白無常。不像小六子這些個沒情義的,遇事就躲。
「走吧。」
部落不算大,也就是百十人,不過已經不再住洞穴,有巢氏出而茅屋成,人最終告別了陰暗潮濕的洞穴。
看著炊煙裊裊的部落,黑白無常不免想起自己故鄉,媽媽這時會在門口等著狩獵回來的孩子,一同開飯。
「婆娘,我回來了。」酒鬼一回家,就大聲嚷嚷,可惜沒人能聽到他說話。
灶頭下,五歲的兒子在吹火;灶頭上老娘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在做飯;門外老爹在劈柴,暴起的青筋是被氣的。
「爹!娘!兒子!你們怎都不理我!」酒鬼終於發現事不對頭,似乎沒人能看見他。
「啊!」一聲慘叫從屋內傳出,酒鬼大呼「婆娘!」猛衝出去,飛起一腳要踹門,不想整個人都穿了進去。
入眼的是什麼呢?滿目春色,為了不被和諧,孤不多言,一想之污而已。
「你太粗暴了。」
「比起你那死鬼丈夫怎麼樣?」
「少跟我提他,成天就知道喝酒,一喝醉就打我,我巴不得他早死。」
「啊!」一個男人,最不能忍的就是被戴綠帽子吧,而且還是當著面被戴綠帽子,更可惡的是,自家那個賤貨還不停咒自己死。酒鬼徹底瘋了,戾氣頓升,屋中溫度驟降。
「我殺了你們這對姦夫**!」酒鬼一拳頭,打的姦夫飛起,再一拳打的婆娘吐血。
酒鬼怨氣過重,竟衝進陽世。
「你個賤貨,怎麼對得起我,啊!」酒鬼厲聲質問。
「你,你……」看著酒鬼,婆娘只驚的說不出話來,而此時姦夫已經站了起來。
「去死吧!」姦夫一棒子打向酒鬼,酒鬼發狠躲也不躲,只伸手掐住姦夫咽喉。
「呼」棒子穿過酒鬼身軀,而姦夫則被酒鬼掐住咽喉提起,臉憋的發青,手腳不停掙扎。
「咔嚓」一下,姦夫被擰斷了脖子。鬼魂被黑無常打暈,收進腰牌。
「啪啪啪」酒鬼抓起婆娘,一頓巴掌,打的她連媽都不認得。
「我不在家,你就這麼對我,這麼對我?這是第幾次了,第幾次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婆娘哭的稀里嘩啦,臉腫的更是說不清話。
「啊!」酒鬼將婆娘扔到床上,想要掐死他。
「兒子(爹)!」房門被踹開,酒鬼爹娘,兒子悉數沖了進來,見到酒鬼紛紛驚呼,酒鬼猛然回頭,手下也停止了動作。
「爹。」兒子衝過來要來抱酒鬼,結果抱了一個空。
「兒,兒子,是你的鬼魂回來了嗎。」老娘磕巴著嘴巴,聲音顫抖,老淚縱橫。
「娘,是我,我回來了。」
一場尷尬又另類的團聚后,真相大白。
一月前,酒鬼被發現凍死在曠野里,家裡沒了男人,免不了被惦記。姦夫瞧上了婆娘,而婆娘也早就不堪忍受酒鬼動輒打罵,所以兩人立馬就勾搭上了。
真可謂是:住你大房,玩你媳婦,打你娃娃,搞你爹娘。
姦夫一個大漢,他們老弱婦孺怎敢反抗,再加上婆娘還很樂意,覺得姦夫比酒鬼好很多。
至於部落族長,他並不阻止,這事正常的很。為了部落子孫繁衍,亂倫也不新鮮,更何況這事,只要別出人命就行,畢竟酒鬼已經死了。
「賤貨,你就這麼巴不得我死?」
「是,我日日夜夜盼著你死。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動不動就打我,我渾身上下哪處沒你打的傷。」婆娘也發了狠,言道:「你死都死了,還回來幹嘛?我要不是不跟他,你叫我們一家子怎麼活?靠我,還是靠兒子?」
「這麼說,還是我的錯咯?」
「就是……噗嗤」婆娘還想再說些什麼,酒鬼卻沒給他機會,長長指甲劃過其咽喉,要了她的性命。
鬼終究是鬼,千萬別跟他講什麼道理,他們可是靠一口怨氣活下去的啊。
關於這一切,黑白無常只做一個看客,平白在得兩隻鬼何樂而不為呢?